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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緝仇追凶


  那信物赫然是「武揚門」的聖牌。方玨激動得無以復加,久久,才進出聲音道:「這是神劍幫主裴震的詭計!」「土行仙」目芒連閃,道:「何以見得?」方玨道:「此次晚輩易容為紫衣人。打入神劍幫總壇,被識破受制,這面烏木牌被裴震搜去,顯然是他的詭計,看他的意向,定有某種企圖。」「土行仙」頓足道:「老人受愚弄了,三十年老娘倒繃孩兒,那小子一再堅稱是你同門師弟……」方玨猛一錯牙道:「晚輩明白了,裴震想再製造一個『武林至尊』的傳人,以淆亂武林視聽,準備以之取代晚輩的地位,作為他將來以真面目出現的掩護!」「土行仙」憤憤然地道:「用心惡毒而可鄙!」方玨目光掃向棺木道:「怎會變成了老嫗呢?」「土行仙」俯近棺木,仔細一看,厲叫道:「是李府的管家杜大娘!」像當頭挨了—棒,方玨身形一個踉蹌,手扶棺邊,不錯,真的是杜大娘,用手一探,業已冷僵,那股恨毒似手要破胸而出,杜老爹剛遭耿光明殺害,杜大娘又遭毒手,的確是天道不公。杜大娘答應照管李筱娟家的門戶,怎會被害在這裡?那冒充白儒的既已被制,怎會脫走?「土行仙」足智多謀,此刻也傻了,噙著老淚道:「這是老夫的失誤,不該這麼處置那冒充者的。」方玨顫慄地道:「杜大娘怎會在此地遇害,令人想不透……」天色業已放亮,但方玨的心仍是烏黑一片。「土行仙」愴聲道:「只有先安埋了死者,再設法調查真相了。」方玨咬牙切齒地道:「毫無疑問,這是神劍幫的傑作,前輩最近到過襄陽李府麼?」「土行仙」搖頭道:「沒有,怎麼樣?」於是方玨把杜老爹人府倒斃的經過說了一遍。「土行仙」深深—想,道:「這就是了,杜大娘定是急於為夫報仇才離開李府,正好遭逢這劫運,說巧也真太巧了,可是殺人救人的是誰?」方玨道:「前輩制住那冒充晚輩的小子是什麼時候?」

  「昨天下午。」

  「如果當時先問口供……」

  「壞就壞在這塊烏木牌,老夫幾乎相信他是你同門師弟,嗨!誰能料得到,這種鬼地方平時根本沒有人跡。」

  得回了烏木牌,是方玨意料不到的大收穫,但卻抵不過杜大娘被害的恨,耿光明殺害杜老爹的動機是一個謎,杜老爹臨死所說最毒婦人心那句無頭無尾的話也是個不解之謎,而杜老爹卻又是葛祖蔭的師兄,葛祖蔭與裴震之間有奪妻之恨,說來說去,問題仍在裴震身上,可是耿光明暗殺自己人的行為,又做何解呢?

  兩人合力,就現成的棺木,在廟後揀了塊地,把杜大娘掩埋了,事畢,已是日上三竿的時分。方玨重新思考了一陣,道:「前輩無妨離開此地,到附近顯露行蹤,晚輩在此株守,說不定會有收穫。」「土行仙」點點頭,道:「這也不失為一個可行的辦法,好,就這麼辦,老夫馬上走。」「土行仙」說走就走,方玨又回到廟裡,藏身在大殿中枯等。守株待兔,是否如願,仍在未定之數。裡外一片死寂,方玨耐心守候,神馳意越,他又想到了「玉琶妖姬」、李筱娟、已複本姓的李憶鳳,他逐個地去分析,但結果是增加了心情的紊亂,對這三個情況各殊的女子,他真不知如何應付。 日頭當頂,廟裡陰森森之氣稍煞。時間太久,加上饑腸轆轆,方玨已感到不耐了,突地,他瞥見院牆上由日光投射的人影一晃而過。登時心中一動,知道已經有不速之客來到,立即掠到窗邊.由破孔外望,一看之下,血液不禁沸騰起來,殺機也告雲湧而起。現身的,赫然是神劍幫總香主「鬼秀才」耿光明,此刻正站在廂房門外,滿臉駭異之色。只耿光明—個人麼?如果裴震也現身該多好。心念未已,只見—名村漢從廟門奔入,朝耿光明打了一躬,道:「弟子于丙南參見總香主!」耿光明一擺手,道:「免禮,你是這一帶的負責人?」

  「是的!」

  「棺材怎麼回事?」

  「被人掩埋了!」

  「誰?」

  「白儒跟一個精瘦老者。」

  耿光明大為吃驚,栗聲道:「白儒來過了?」

  「是的!」

  「人呢?」

  「可能離開了!」

  「可能……什麼意思?」

  「總香主恕罪,弟子疏忽了,弟子僅見那老者離開,但已經有半天不見有動靜,白儒可能是從另一方向離開。」

  不問可知,這村漢打扮的是密探頭目,想不到對方沒有放鬆對此地的監視,方玨—晃,閃現殿門外。耿光明與那密探頭目同時驚呼出聲:「白儒!」方玨彈步迫到對方身前丈許之處,冷極地道:「姓耿的,真是幸會!」叫于丙南的密探頭目,驚悸地後退數步,背貼廂房門框。耿光明打了個哈哈,力持鎮定道:「的確是幸會!」密探頭目突地彈起身形,方玨正待截擊,「哇」地—聲慘叫,那打算開溜的密探頭目栽倒院地,下手的是耿光明,好辣的手法,倒地氣絕,連多哼一聲都沒有。方玨震驚莫明,瞪視著耿光明,一時無語,這是耿光明第三次向自己人下毒手,為什麼?耿光明冷眼一掃地下的屍體,然後從容地道:「有何指教?」努力鎮定一下心神,方玨開口道:「為何要殺人?」耿光明陰陰地道:「為了方便談話屍方玨暗自打了一個冷噤,對方城府之深,手段之毒,心腸之狠,實在很難找到其匹,不由脫口道:「閣下不止—次對自己人出手,為什麼?」耿光明冷冷地道:「為了自身的安全,有時是不能心腸太軟的。」

  「在下不懂。」

  「你本來就不必懂。」

  「如果閣下的行為被幫裡人發覺……」

  「那是區區自己的事。」

  方玨吐了口氣,星目中煞芒連閃,沉聲道:「好,咱們言歸正傳,從頭…件一件解決,一個叫杜一鶴的老人,是你殺的?」耿光明回答得挺乾脆,一口便道:「不錯!」

  「什麼原因?」

  「原因不必問,區區是奉上命誅殺叛徒。」

  「姓杜的也是神劍幫屬下弟子?」

  「—點不錯!」

  方玨大為錯愕,想不到杜老爹也是神劍幫的人,這還有什麼話好說,可是耿光明的作為也屬叛逆,而他卻執行幫規,他到底是哪一類的人?心念之中,冷哼了一聲道:「這點暫且不談,原來放置在棺木中的杜大娘,又是如何死的?』』耿光明道:「不是區區下的手,歉難作答。」方玨目芒一閃,道:「誰下的手?」

  「不知道,區區不在場。」

  「真的?」

  「當然不假!」

  「很好,再問閣下,手持烏木牌,冒充在下同門的是誰?」

  「幫主的親信。」

  「目的何在?」

  「這得問幫主本人。」

  「誰救走了那小子?」

  「沒救走,他仍在此地,只是已經不能開口了。」

  「在哪裡?」

  「廂房內頭一口棺材裡!」

  方玨駭然大震,咬咬牙,拔出霸劍,栗聲道:「打開棺材,證實一下!」耿光明聳聳肩,轉身進入廂房,揭開棺蓋,方玨緊跟在後面,一看,是不假,棺材裡躺著個白衫人,年紀在二十左右,耿光明陰聲道:「不假吧?」

  「是誰殺了他?」

  「監令的人,因為他任務失敗。」

  「手段夠辣,自己人也不例外,再問你最後一件事,月前在劉侯集,有五老三少被殺,同樣是冒在下的名頭,是誰的傑作?」耿光明臉色變了變,又恢復冷沉之色,搖頭道:「區區根本不知道這回事。」驀在此刻,一個蒼勁的話聲道:「鬼秀才,你推得十分乾淨,可惜百密仍有一疏,暗中有眼睛看著你。」聲音入耳極熟,方玨大為激動,他立即想到了那聞聲而不見人的神秘老人,想不到對方會在此時此地現蹤,耿光明臉色大變,栗喝道:「什麼人?」老人的聲音道:「你還不配問我老人家是誰,杜家老兩口子和現在棺材裡的小子,全是你下的毒手,別想賴帳。」耿光明身形一動,方玨霸劍一抬,大聲喝道:「不許走!』耿光明退到牆邊,他再陰狠,此刻也著慌了。方玨咬牙切齒地道:「耿光明,說實話!」耿光明猶圖狡辯,厲吼道:「有種的現身當面對質,冷箭傷人算不了人物。」老人的聲音道:「鬼秀才,要我老人家點出來麼?」聲音很空洞,不知傳自什麼方位。耿光明咬牙道:「點吧!」哈哈一笑,老人的聲音道:「聽清楚了,那小子受命冒充『武林至尊』的傳人,故意亮出武揚門信物,自稱是白儒的師弟,你負責暗中策應他,他失手遭制,被帶到這靈官廟,你尾隨而來,正巧杜老婆子追到索仇,你承認殺了她丈夫,之後,杜老婆子突然暴斃,我老人家不及救她……」耿光明大聲吼叫道:「鬼話!」老人的聲音接下去道:「你不知安的什麼心,竟然點了那小子的死穴,然後把屍體互換,你不否認這事實吧?」方玨霸劍倏揚,殺氣蒸騰地道:「姓耿的,快說出事實真相,否則我把你劈碎!」耿光明面皮連連抽動,栗聲道:「白儒,你別忘恩負義,沒有區區暗中援手,你能活到現在?」方玨默然,耿光明說的是事實,第—次,方玨被「玉琶妖姬」突然制住,來不及解開穴道而遭擒,他殺了—名堂主救他脫身。第二次,他故意不支援「通天手」而放他—馬,什麼原因不知道,但卻無法否認。心念之中脫口道:「在下不否認,你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麼?」耿光明看准方玨心意已動搖,沉聲道:「你別管區區是什麼目的,你欠區區救命的人情不假。」老人的聲音道:「狼子居心叵測,白儒,當機立斷,別作婦人之心,有人來了!」方玨心頭一震,轉目外望,數條人影沖人廟門,當先的錦袍蒙面,赫然是他寢食難忘,必欲得而甘心的神劍幫主裴震,後隨七八名老少高手。方玨登時血脈賁張,怨毒沖頂。

  「砰」然—聲大響,耿光明破後窗飛去。現在,方玨可顧不得耿光明了,提劍閃出廂房。「白儒!」隨從裴震的高手驚呼出聲。裴震仰天哈哈狂笑起來。方玨但覺全身的血管即將要爆裂,俊面鐵青,身軀因激動而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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