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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畸戀傷情


  「玉琶妖姬」正值黯然神傷之際,根本沒發覺有人來到身後。來的是個中年婦人,此刻,如果她要取「玉琶妖姬」的性命,可說易如反掌,她的手揚了起來,又放下,冷冷地發話道:「柳香娥,轉過來!」「玉琶妖姬」芳心大震,但一個高手自有其應變之道,嬌軀斜掠丈許,才車轉身,手中琵琶做出擊之勢,口裡道:「什麼人?」現身的乃是方玨的姑母南宮芳婷,南宮芳婷語若冰霜地道:「你別管我是誰,我特來警告你,不許再糾纏白儒!」「玉琶妖姬」先是一怔,繼而格格大笑道:「有意思,你……憑什麼?」南宮芳婷冷酷地道:「憑白儒長輩的身分。」

  「長輩?」

  「不錯!」

  「長輩又怎樣?」

  「我不能眼看他毀在你手裡!」

  「真有意思,我……會毀他麼?」

  「你明知他是結過婚的人,為什麼還要糾纏他?」

  「那是我自己的事。」

  「柳香娥,你我同屬女子,為人處事該有個分寸,以你的容貌,何愁沒人拜倒裙下,何必自我作賤。」

  「作賤?」

  「你愛上一個有婦之夫,除了破壞別人的幸福,能得到什麼?」

  「玉琶妖姬」秀眉一挑,道:「你也是女人,如果你真心愛上一個人,便知道為什麼!」南宮芳婷寒聲道:「我不跟你辯口舌,只是向你提出忠告,如果你率性而為的話,有—天會後悔莫及。」「玉琶妖姬」冷笑連聲,道:「我心自在我心,愛其所愛,誰也管不著。」南宮芳婷冷極地—哼,道:「如果你糾纏方玨,我就管得著。」「玉琶妖姬」道:「何不現在就試試看?」南宮芳婷眸中煞芒—閃,道:「你是不到黃河心不死?」「玉琶妖姬」毫不示怯地道:「我真的不信這個邪。」南宮芳婷道:「我就要你信!」素手一揚,並食中二指,指向「玉琶妖姬」,奇怪,不見有指風射出。「玉琶妖姬」可不是泛泛之輩,意念才只一動,本能地把琵琶移護心窩。「鏘」地—聲,「玉琶妖姬」被震退了兩個大步,登時芳心大駭,脫口道:「無影指!」南宮芳婷道:「你很識貨,再試試看!」看字聲中,雙掌倏揚,連圈疾劃,詭異的手法惑人也駭人。「玉琶妖姬」芳心大凜,驀集全身功力於琶身,振顫揮灑.以攻應攻。「啪啪」連震,勁風四溢,「玉琶妖姬」再退了兩步,現在,她必須爭取主動了,嬌軀一晃,琵琶閃電般劈出,中途突地變勢,改為橫切,招式之玄奇詭厲,十分驚人,一般高於還真應付不了。南宮芳婷是—代恐怖人物「血牡丹」的傳人,身手之高,自不待言,嬌軀旋動之間,連攻三掌,角度部位,全脫武術常軌,從完全不可能的角度攻向意想不到的部位、「玉琶妖姬」手忙腳亂,倒退不迭。南宮芳婷得理不讓,如影附形,接著又戳出五指。悶哼聲中,「玉琶妖姬」跌坐地面;南宮芳婷手掌按上「玉琶妖姬」的天靈,冷極地道:「柳香娥,我只消—吐勁,你知道結果是什麼?」「玉琶妖姬」粉腮一片煞白,咬牙:道:「你就吐勁吧!」

  「如果你答應我—個條件,我就放你一馬。」

  「什麼條件?」

  「不要再糾纏方玨。」

  「辦不到!」

  「那你是寧願碎顱而死了?」

  「玉琶妖姬」淒厲地道:「人活著總有—個理想,為理想而死,又有何憾。」南宮芳婷窒了窒,道:「纏上一個有婦之夫,是你的理想?」「玉琶妖姬」道:「我只知道愛所欲愛,別的不管。」南宮芳婷栗聲道:「失去了生命,還能愛所欲愛麼?」

  「我不會向你求饒乞命,也不會放棄理想。」

  「你是迫我殺你?」

  「無妨,因為你功高一籌。」

  「你真的不怕死?」

  「但求心安,何懼之有。」

  「值得麼?」

  「當然值得,女人追求的是什麼?得不到,生與死有何區別?」

  南宮芳婷微微吐勁,迫灌「天靈」大穴。「玉琶妖姬」口中沁出了血水。南宮芳婷厲聲道:「應不應承?」「玉琶妖姬」狂聲道:「不!辦不到!」南宮芳婷顫慄了,畢竟她也是女人,她體會得到一個女人死心塌地愛上一個男人時,意志是無法動搖的,但她是方玨的姑母,當初勉強撮合方玨與李筱娟,結果釀成悲劇,使她內疚不已,她不能放手,否則行將見邱憶鳳又步李筱娟的後塵,當下把心一橫,道:「是你迫我殺你的……」「玉琶妖姬」冷厲地道:「只要方玨知道我怎麼死就成了!」南宮芳婷打了一個冷噤,殺了她,方玨會有什麼反應?會不會弄巧反拙,促成方玨與邱憶鳳之間的決裂?她有些動搖了。「玉琶妖姬」又道:「你說你是他的長輩?」

  「不錯!」

  「什麼樣的長輩?」

  「我是他姑媽!」

  「噢!姑媽……很好,你可以下手了!」

  「你至死不悟?」

  「我再沒話說了!」

  就在此刻,一條嬌俏人影閃現。南宮芳婷目光一轉,激聲道:「果然與李筱娟長得一模—樣,你就是邱憶鳳?」

  「李憶鳳,我不姓邱!」

  「是的,你……是姓李,我們是第一次正式見面,以前見過你,把你當筱娟,憶鳳,你認識我嗎?」

  「我該稱您一聲姑姑,請您放了她。」

  「什麼?」

  「您不能殺她!」

  「為什麼?」

  「她愛方玨,方玨也愛她。」

  「憶鳳,你……你是方玨的妻子呀!」

  李憶鳳搖搖頭,淒涼地道:「不,那只是名義,他恨我……」南宮芳婷栗聲道:「不會的,以往是因為重重誤會,才演變成那種局面,現在你身世已明,他沒理由恨你。」李憶鳳再次搖頭道:「一切都沒有改變,他仍然恨我,而且,他……應該屬於我姐姐!」南宮芳婷歎了口氣,目芒一閃,正色道:「憶鳳,你要你娘死不瞑目麼?」李憶鳳芳容一慘,眼角孕起了淚光,努力一咬牙,道:「姑姑,請您收手!」南宮芳婷無可奈何地收回手掌,退開數步。「玉琶妖姬」緩緩起身,抹去了口邊血漬,咬咬下唇,道:「我不會奪去你的丈夫,這點你放心。」李憶鳳幽幽地道:「我曾經對你說過,你愛他就去愛吧,也許,你會給他幸福。」南宮芳婷大聲道;「憶鳳,你瘋了不成,你這算什麼意思?」李憶鳳道:「姑姑,我沒瘋,我……只是承認事實,不願騙自己。」南宮芳婷激聲道:「別糊塗,你是我南宮家的媳婦,這是無法改變的。」李憶鳳的淚珠終於滾落粉腮,轉向「玉琶妖姬」道:「你為何還不走?」「玉琶妖姬」櫻唇連動,欲言又止,最後,還是什麼也沒有說,嬌軀一彈,投入了夜幕中,穿林而去。南宮芳婷上前抓住李憶鳳的香肩,顫聲道:「你完全錯了,你不該這樣的。」李憶鳳含淚苦笑道:「一切都是命,不認命也不成,姑姑,我……—定要找到姐姐。」南宮芳婷點點頭,道:「我們一道去找,我……唉,實在愧對你娘,對了,你還回三才門麼?」李憶鳳咬牙道:「我無法向邱文俊尋仇,但,這恨是消除不掉的,我已複姓歸宗,從此與三才門一刀兩斷!」南宮芳婷點點頭,道:「我們走吧!」

  方玨與「土行仙」結伴奔去,—路之上,他心裡仍盤旋著李憶鳳對「玉琶妖姬」說的那些話:「……你去愛他吧!我不會阻止……我不想繼續這樁痛苦的婚姻……我與白儒的結合是一項錯誤。……」—種莫名的痛苦深深地攫住了他,不由長歎出聲。「土行仙」大聲道:「你歎什麼氣,忘不了那妖女?」方玨故意亂以他語道:「前輩,我們去辦什麼事?」

  「一件大事!」

  「什麼大事?」

  「了結劉侯集本門五老三少被屠殺的血案。」

  方玨登時血行加速,激動非凡,為了一部「無極寶典」,「空空門」高級弟子「影子人」等慘被集體屠殺,兇手冒白儒之名行事,害自己背上了黑鍋,當時判斷是神劍幫主裴震所為。心念之中,激聲道:「找到兇手了?」

  「可以這麼說。」

  「何許人物?」

  「你見了就知道。」

  「這麼說……晚輩的嫌疑可以洗刷了?」

  「唔!」

  四更將殘,路無行人,遠處已傳來斷續的雞啼聲,眼前,呈現一個亂葬崗,荒塚累累,走磷飛螢,人目一片陰森,居中高處,聳立著一座小廟,「土行仙」用手遙指道:「到了,就是那間小廟。」方玨心裡可有些嘀咕,怎會來這鬼地方?兩人穿過淩亂的墳地,來到小廟前,一塊泥金剝蝕的破匾,隱約可看出是「靈官廟」三個字,門邊有兩株枯樹,光禿禿的,在下弦月映照下,顯得無比淒涼,門是敞開的,不見人。是什麼人住這種地方,甘願與鬼為鄰?進門,裡面是一殿—廂。「土行仙」徑直走向廂房,方玨跟了過去,向裡一張,不由心頭發毛,蛛網塵封中,停了數口白木棺材,是寄厝還是待葬不得而知,「土行仙」冷冷地道:「這些棺材全是空的,是由一些好心人捐獻了擺在廟裡,準備收埋無主屍骨用的,現在你揭開右邊第二口。」話雖如此,這情景還是使人相當的不自在,方玨也不想多問,依言走過去揭開棺蓋,棺蓋是虛掩的,—點也不費力,—看,連退三步,驚聲道:「怎麼是個老太婆?」「土行仙」大驚意外,栗聲道:「你說什麼?」

  「棺材裡躺著的是個老太婆。」

  「老太婆,不可能……你再看仔細些!」

  「很清楚,半點不錯。」

  「土行仙」一個縱步到了棺材邊,目光一掃,窒住了。方玨駭怪地道:「前輩,這是怎麼回事?」「土行仙」激越地道:「怎麼會變成個老太婆,人呢?」方玨惑然道:「人,原本應該是什麼人?」「土行仙」道:「一個白衫蒙面的年輕人,自稱白儒。」方玨心中一動,脫口道:「莫非是『無膽書生』!」「土行仙」不假思索地道:「不是他!」「無膽書生」到「天罡洞」為「玉琶妖姬」求藥,算時間不可能這麼快回頭,方玨是未經思想脫口說出的,一聽「土行仙」的答話,不由大感奇怪,他們雙方根本就不曾碰過面,當下星目一張道:「前輩也認識『無膽書生』?」「土行仙」怔了怔,道:「一面之識!」

  「那被前輩關在棺木裡的是什麼人?」

  「他自稱白儒。」

  「前輩沒問口供?」

  「因為事出離奇,只好把他制住,找你來澄清事實真相。」

  「什麼事出離奇?」

  「他持有信物!」

  「信物?」

  「不錯,你自己看!」說著,從懷中取出—物遞給方玨。方玨接在手中—看,登時心頭劇震,血脈賁張,激動得直發抖。「土行仙」接著道:「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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