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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將計就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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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本座點破了,好讓你死而無怨,在進入本舵之前,半路有個黑衣蒙面人曾跟你交過手,你使的是什麼劍術?」方玨全身一顫,打從心裡冒出寒氣,裴震的奸險一至於此,原來那蒙面人就是他,怪不得身手如是之高。隨即,他想到了「無膽書生」的忠告,說對方懷疑自己的來路,將有所試探,想不到是如此試探。只怪自己太粗心,沒有防備到這一招,現在後悔已經晚了。神劍幫主又道:「你還有什麼話說?」方玨狂聲道:「有一句話,我恨未能手刃了你。」神劍幫主獰聲道:「你死了之後,慢慢去恨吧!哈哈哈哈,若非本座明察秋毫,真的就要被你蒙過了,現在你坦白把一切說出來,識相些,免受皮肉之苦。」方玨戟指神劍幫主道:「裴震,你能瞞盡天下人耳目,卻逃不過天理與公道,你會遭報應的。」點破了裴震的真面目,「玉琶妖姬」與耿光明相顧失色。神劍幫主陡地站起身來,踢翻座椅,厲喝道:「你已經知道本座的來頭?」 「不錯!」 「怎麼知道的?」 「不必告訴你,你的作為,天怒人怨,末日不會太遠。」 「哈哈哈哈……」狂笑聲中,扯落蒙面巾,又道:「讓你見識一下本座的真面目,死了會甘心些,哈哈哈哈……」頭一次,方玨見識到這大逆者的真面目,看上去,年紀在四十以上五十不到之間,除了目光犀利,略帶陰鷙之外,五官均勻,相貌堂堂,可以算是個美男子。「玉琶妖姬」與耿光明雙雙皺起了眉頭。神劍幫主目中煞芒一閃,道:「本座要親手殺你!」方玨目眥欲裂地道:「殺吧!我是第三代的受害者,祖師有靈,會鑒察的。」這是師門秘辛,外人當然聽不懂,「玉琶妖姬」與耿光明面上現出茫然之色,弄不清紫衣人到底是什麼來路。神劍幫主開始挪步。方玨功力已失,無由反抗,只有束手待斃的份兒。 驀在此刻,牢門外一個聲音道:「報!」神劍幫主止步,又戴上蒙面巾。耿光明大聲道:「什麼人?」門外的聲音道:「卑屬外堂香主劉釗有急事稟報幫主。」神劍幫主沉聲道:「進來!」一名中年漢子大步進入,向幫主施了一禮,道:「參見幫主!」方玨轉動目光,這中年漢子正是到旅店接自己來,半路上被擊落馬的人,想不到他是名香主。神劍幫主道:「什麼急事?」姓劉的香主躬身道:「據手下弟子傳來急訊,白儒在棗陽城現身。」方玨心中一動,知道准又是「無膽書生」的傑作。神劍幫主揮手道:「知道了,下去,傳令嚴密監視對方行蹤。」姓劉的香主恭應了一聲:「遵令諭!」轉身退了出去。「玉琶妖姬」眸光連閃,粉腮上掠過一抹不易覺察的異色,別人沒注意,方玨因為站在正面的關係,倒是注意到了。神劍幫主目注耿光明道:「總香主!」 「屬下在!」 「立即去部署,準備連夜行動!」 「遵令!」耿光明躬身退了出去,神劍幫主鷹隼似的目光又轉向方玨,陰森森地道:「你就先白儒一步走吧!」手掌隨之揚了起來。方玨雙目圓睜,略不稍瞬,恨毒至極地瞪著對方。「玉琶妖姬」眸光一轉,急聲道:「幫主,現在不能殺他!」 神劍幫主轉頭道:「為什麼?」 「屬下有個計策。」 「護法有何計策?」 「請幫主借一步容稟!」 神劍幫主放下手掌,走到牢門邊,「玉琶妖姬」跟了過去,近耳低語了一陣,神劍幫主沉吟不語,久久才道:「這太冒險!」「玉琶妖姬」嬌笑了—聲道:「屬下有絕對把握,包管萬無一失。」神劍幫主默然良久,目光朝方玨—掃,才點頭道:「好,護法就試試,可得倍加小心。」「玉琶妖姬」笑著道:「屬下會小心從事!」神劍幫主目芒連閃之後,沉聲道:「那人就交給你了!」說完,舉步離開。方玨大為困惑,不知道這妖女出了什麼主意,不過他功力全無,身在地牢,有如俎上之肉,只有聽任宰割,多想也沒用。「玉琶妖姬」關緊牢門,然後回身走近方玨,低聲道:「紫衣人,聽口氣……你跟白儒是同門?」方玨心中—動,道:「不錯!」「玉琶妖姬」眸光—轉,皺皺眉,又點點頭,開口道:「你知道你是死定了麼?」方玨咬著牙道:「死算什麼,在下根本不在乎。」「玉琶妖姬」秀眉一挑,以更低的聲音道:「你如果答應我一件事,我可以救你。」求生是人的本性,何況武士之死必須求得其所,方玨不由為之心動,轉念一想,對方剛才與神劍幫主密語,現在當是陰謀的開始,寒聲道:「你想玩什麼花招?」 「是實話。」 「我不是三歲孩童。」 「你現在是甕中之鼈,又何懼冒—次險,等於是賭錢,你已沒什麼好輸的了,是嗎?」 這倒是實情,一個必死的人,還有什麼好怕的,想了想,道:「好,你說,答應你什麼事?」 「帶我去見白儒!」 「你要見白儒?」 「唔!」 「為什麼?」 「因為……我……」 「你可以建一件大功,代神劍幫除去一個強仇?」 「你錯了,我……實在告訴你,我從來沒有真心愛過一個人,但自從見了白儒之後,便……情不由自己,不騙你,我真的喜歡他。」 方玨心弦疾顫,從她前後所表現的情形看來,這話似乎可信,求生之念,又告湧起,他並非怕死,而是不能死,心念之中,期期地道:「你怎麼救我?」「玉琶妖姬」雙眸一亮,道:「你答應帶我見白儒?」方玨毫不躊躇地道:「可以!」當然可以,因為對方要見的就是他本人。「玉琶妖姬」雙目波光流動,扯了扯肩上的紅緞,嬌媚地道:「你還得告訴我關於白儒的婚事……」這像—根刺,刺中了方玨的痛處,暗地—咬牙,道:「沒什麼好告訴你的,那樁婚姻是—場悲劇。」 「悲劇?」她相當驚異。 「不錯!」 「這麼說……他不愛他的妻子?」 「在下只能告訴你這麼多。」 「玉琶妖姬」抬起頭,凝眸深思,燈光映照下,那姿態,那神情,迷人極了,的確可以算得上是江湖尤物。方玨下意識地心頭為之蕩然。久久,「玉琶妖姬」盯視著方玨,正色道:「在此地,我們不能談得太多,現在,我先恢復你的功力……」方玨驚喜莫明,正要開口,「玉琶妖姬」用手勢止住他,迅速地伸出春蔥玉指,在方玨身上一連數點。真氣開始流轉,功力盡複,方玨喜極欲狂。「玉琶妖姬」悄聲道:「記住,你不能表示出功力已複的樣子,必須裝著神情呆滯,你是心神被制,隨時保持警覺,千萬不能露馬腳,—著失誤,便滿盤皆輸了,現在你等著,我去安排!」說完,立即啟開牢門離去。人影消失了,餘香猶存。方玨在意外驚喜之餘,心情又是一片淩亂,「玉琶妖姬」如此做是為了一個情字。自己能接受她這一份情麼,結果將是什麼?自已是結過婚的人,使君有婦,雖說是樁悲劇性的婚姻,但名分永在,將來何以自處?如果拒絕了她,眼前便毫無生望,師父遺命,還有許過人家的諾言,將無法實現……矛盾、痛苦,他無法自解。世間,利與弊是一物的兩面,是相連的,真難權衡取捨,沉思中,—條人影出現,是神劍幫主裴震。方玨登時熱血沸騰,想暴起發難,轉念—想,不妥,憑徒手沒把握制住對方,「土行仙」仍在對方手中,還有霸劍、烏木牌、寶典、玉如意等等勢難得回,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小不忍則亂大謀,「玉琶妖姬」叮嚀的話又響在耳邊,於是,他強忍著裝出失神的樣子。神劍幫主走近,凝視。方玨木然回望。久久,神劍幫主點點頭,似乎感覺滿意,轉身離開。方玨恨得幾乎要噴血,但還是克制住了。盞茶工夫之後,「玉琶妖姬」去而複返,已換上衣著,開口便道:「你表現得很好!」方玨一眼瞥見「玉琶妖姬」手中提著自已的霸劍,又是大喜過望。「玉琶妖姬」遞過霸劍,道:「佩上,我們這就行動,」方玨佩上劍,又緊張,又激動,另外還有一絲歉疚,因為他騙了她。「玉琶妖姬」又道:「對了,你出去必須殺一個人!」方玨駭然大震,栗聲道:「殺一個人?」 「不錯!」 「殺什麼人?」 「土行仙!」 方玨星目大張,泛出可怕的光焰,冷厲地道:「辦不到!」 「玉琶妖姬」道:「小聲些,你想壞大事麼?要你殺人,只是偽裝你已受我控制……」 「殺『土行仙』辦不到。」 「他不是真的『土行仙』!」 「什麼,他……」 「是一個犯了死律的幫徒,化裝成『土行仙』,你進入總壇,在刑堂中表演那一幕,是為了試探你。」 又是件意想不到的事,方玨期期地道:「是真的?」「玉琶妖姬」道:「這怎麼能假,如果騙你殺人,白儒能放過我麼?」方玨深深吐了口氣,從這些作為,益顯裴震為人的可怖,當下點頭道:「好,依你!」「玉琶妖姬」道:「記住,你只聽我一個人的命令,我要你做什麼你便做什麼。」方玨錯錯牙,道:「在下記住了!」隨在「玉琶妖姬」的身後,出了地牢,升上石級,外面就是刑堂,果然,那假的「土行仙」如前縛在木椅上,旁邊只兩名武士看守,真相被點破了,可以看出的確是化裝的,方玨同時也想起三天前同樣的情況,「土行仙」竟然稱自己為王玉,原來自裴震以下,誰也不知道自己的身分,當時覺得很奇怪,說穿了原來是這麼回事。「玉琶妖姬」突地開口道:「紫衣人,殺了他!」手指向木椅上的假「土行仙」。方玨毫不猶豫地拔出霸劍。假「土行仙」神情木然,心神似已被制。方玨一劍刺入對方心窩,連哼聲都沒有,拔劍,血泉噴出,劍入鞘,先後只一眨眼工夫,方玨面不改色,反正他殺的是神劍幫徒。神劍幫主自布幔後傳出聲道:「成了,照計行事!」「玉琶妖姬」一擺頭,示意方玨跟她走。外面已備妥了兩匹馬,一人一騎,馳離總舵。天上星光寥落,已臨拂曉時分。 一路之上,方玨恨怨交集,本來是一著妙棋,想不到入寶山空手回,在這種情況之下離開,以後,又將如何?馳出了港叉交錯的地面,上了官道。東方天際泛出了魚肚白色,天快亮了。「玉琶妖姬」低聲道:「從現在起,我們的行動完全受監視,白儒究竟在何處?」方玨想了想,說道:「不知道,得找到聯絡的人!」「玉琶妖姬」道:「好,我們快速向北,然後再折向西,看能不能甩掉跟蹤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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