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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狐狼之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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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玨開口道:「姑娘到底是誰?」「小金鳳」充耳不聞,沒答腔。方玨朝她迫近—步,道:「姑娘不說來歷也可以,但請說出李筱娟的下落。」「小金鳳」回過頭,以異樣的聲調道:「她不願再見你。」 「為什麼?」 「她沒臉見你。」 「這話從何說起?」 「一個大閨女,任一個陌生男人恣意欣賞胴體,她……還有臉見人?」 方玨激聲道:「那是意外,她本身沒有錯,她仍是清白的,而且那狼子也已付出代價。」「小金鳳」幽幽地道:「那是你的看法。」方玨一錯牙,道:「姑娘上次引誘在下出手,卻故意不還手,那又為什麼?」「小金鳳」久久才應道:「我想死在你的手下。」方玨全身一震,狂聲道:「為什麼?」「小金鳳」顫抖地道:「既然不能如願,我就不必告訴你。」方玨斷然地道:「在下今天非要知道不可!」「小金鳳」厲聲道:「不要逼我!」方玨又迫近—大步,已到了「小金鳳」身前伸手可及之處,栗聲道:「在下決不改變主意。」南宮芳婷皺眉道:「方玨,你不要這樣!」方玨激越無比地道:「姑姑,要侄兒怎樣?您明明知道內幕的。卻也跟著來騙我………「土行仙」冷冷地道:「姑娘何苦鑽牛角尖?」「偷生客」也接話道:「姑娘,何必自苦乃爾?」方玨一聽這兩個老江湖話中有話,暗忖:莫非他倆已看出什麼端倪來了,不然不會說出這種話來,心念之中,正待……「小金鳳」突地飄開丈許,顫聲道:「方玨,你真的要知道真相?」 「是的。」 「很好,我們換個地方。」 「換個地方?」 「談私事,當然不能公開張揚。」 方玨把目光望向南宮芳婷,意在探詢,南宮芳婷微一點頭,方玨這才拱手向「偷生客」與」土行仙」道:「二位,請諸多包涵!」說完,朝「小金鳳」一抬手,道:「請吧!」「小金鳳」彈起身形,方玨跟著馳去。 夜幕低垂,星星在眨眼。方玨隨著「小金鳳」風馳電掣般朝群山深處奔去,不久,來到一道山澗邊,雙雙停了下來,相對站立,方玨開口道:「姑娘準備告訴在下些什麼?」「小金鳳」以低沉的音調道:「你鍥而不捨地追查李筱娟的下落,為什麼?」方玨硬著頭皮道:「因為我們已經訂了婚約。」 「她本人同意麼?」 「在下就是要當面問她。」 「如果她反對呢?」 「她沒理由反對。」 「有!」 「什麼理由?」 「她不願接受憐憫與施捨。」 「是她說的麼?」 「不錯,她親口說的。」 方玨激動地道:「在下要親自證明。」「小金鳳」道:「我說的等於她說的一樣。」 「這怎可說是憐憫,施捨?」 「各人有各人的想法。」 「請姑娘展示真面目。」 「這對你沒好處。」 「在下不考慮好處還是壞處,只想知道姑娘是誰?」 「如我不答應呢?」 「在下只好動於。」 「方玨,你……真的愛李筱娟?」 「是的!」 「但她……不配接受你的愛。」 「說來說去,姑娘等於什麼也沒告訴在下……」 「你知道這些就夠了。」 「不!」 「小金鳳」窒了片刻,像突然下了決心似的道:「好,如果你能答應我—個條件,我就把一切告訴你!」方玨目芒一閃,道:「什麼條件?」「小金鳳」—字一頓地道:「永遠退出江湖!」方玨心頭一震,道:「辦不到!」「小金鳳」寒聲道:「那就—切免談。」方玨感到有些牙癢癢,儘量抑制住狂動的情緒道:「姑娘,武士的生命寄託在江湖,……這條件未免太……」 「江湖中有什麼值得你貪戀?」 「在下還有些恩怨未了。」 「那好,等你恩怨了了之後我們再談。」 跡近刁難,方玨不由心火直冒,閃電般出手抓向對方的蒙面巾,這一抓是蓄意的,奇、快、穩、准兼備,蒙面巾應手而落。一聲驚叫,「小金鳳」電掠而去。她去得太快,兼之又是夜暗,方玨沒看清對方的真面目,更是急氣交加,大喝一聲,「別走!」彈身就待追去。一個十分耳熟的聲音道:「別追了!」方玨急刹身形,離原位置已有四五丈。—條人影閃現身前,赫然是他的姑姑南宮芳婷,不用說,她定是暗中尾隨而至的,方玨狂聲道:「姑姑,為什麼要阻止我?」 「沒有追的必要。」 「為什麼?」 「不一定追得上,追上了反而把事情弄僵。」 「什麼意思?」 「你知道她是誰?」 「是誰?」 「她就是李筱娟本人。」 方玨呆了一呆,激情地大叫道:「是她?」南宮芳婷點點頭。方玨忘形地抓住南宮芳婷的手臂,連連搖撼道:「為什麼不早告訴我,為什麼?……為什麼?」南宮芳婷柔聲道:「孩子,別激動,冷靜些,我是最近才知道的。」方玨松了手,喘著氣道:「我不懂,為什麼一點也看不出來。」 「她換了裝束,改變了聲音,連我也被她愚弄了。」 「她哪來的這高的功力?」 「她祖母給她的。」 「靈羽婆婆?」 「不錯!」 方玨在一陣狂激之後,又冷靜下來。咬牙苦思了半晌之後,沉聲道:「姑姑,她不願……」南宮芳婷截斷了方玨的話頭,道:「這件事由我來處理,—個自尊心很強的女子受了這麼大的打擊,必須要假以時日,心靈上的創傷才能痊癒,她很愛你,所以就越不肯輕易將就,並不是故意做作,上次她誘你出手,是存心要死在你手下,孩子……你應該體諒她,這種遭遇,如果是男子,並沒什麼,但身為女子,情況可就完全不同了。」方玨點頭,他實在沒什麼話好說。南宮芳婷又道:「下月月圓之日,你到襄陽北大街,看到—間打鐵鋪,從右邊數過去第三道門,就可以叩門,我等你。」方玨期期地道:「襄陽城北大街,鐵匠鋪,右數第三道門……那是姑姑的住處?」南宮芳婷道:「不管誰的作處,你只要記住,千萬不能誤時。」方玨吐了口氣,道:「好,侄兒會準時到。」南宮芳婷換了話題,道:「你目前行止如何?」方玨略作躊躇,道:「侄兒要趕到粉青河附近的文武廟,—查裴震的死亡實況。」南宮芳婷道:「我們就此分手,記住約會,千萬不能耽誤。」 第三天過午時分,方玨來到粉青河東岸,靠近荊山西麓的文武廟。這是座大廟。由於地處荒僻,距離市鎮又遠,香火早斷,成了一座廢廟,破敗荒涼,狐鼠窩集,滿目蓬蒿。方玨幾立在廟門前,心裡想:「如果裴震的屍身仍在,當已腐臭了,生前沒見過面,辨認談上上,但『元通道長』臨自決前的留言,絕對不會假。」目光下意識地溜掃之下,突然瞥見廟側的林木中隆起一堆新土,不由心中一動,彈身奔了過去,—看,情緒為之沸揚。 是一座新墳,墓碑上赫然刻著:「天下第—劍裴震之墓」,後面沒有署名,不知是誰立的碑。方玨激動無比地望著這杯新土,大逆不道者長眠了,但,仍有許多疑問無法得到解答……裴震當年大逆弑師,又以惡毒計謀暗算師兄,目的何在?他得了天下第一劍的尊號之後,何以突然失蹤?是誰為他收屍立墓?收屍人又何以能認出他的來歷,而在碑上留志? 人死了,一切隨之埋葬,方玨的情緒慢慢平復下來,轉身面對北方跪下,口裡喃喃祝禱道:「本門大逆裴震,業已自食惡果,三傳弟子南宮方玨愧不能照遺命清理門戶,正大逆者以門規,師祖師父在天有靈,伏祈鑒察。」祝畢,望空再拜而起。 突地.—陣人語之聲遙遙傳來,似在爭論什麼。方玨心中—動。循聲掠出。在廟的側後方是—道斷垣,人聲從牆內傳出,方玨悄然迫近斷垣的缺口,朝內—望。登時血脈賁張,殺機雲湧。牆內空地上,兩條人影對立。—個錦袍蒙面,另一個是半老徐娘,這—對男女,赫然正是沖劍幫主夫婦。他夫婦怎會在文武廟現身?何以不見隨從武士?從「斷腸花」馬月嬌的神情看來,夫妻間有了嚴重的爭執,為什麼?方玨縮回身,定了定神,再湊過眼去,發現了另一個情況,使他駭然大震,兩人身前雜草叢中躺了數具屍體,個個都有顯明的標記,衣襟上繡著一柄白色小劍,證明死的全是神劍幫弟子。這使方玨突然憶起自己剛出道不久在追查「偷生客」生死之謎時,曾在山中盆地發現數具神劍幫弟子屍體,死於毒中之毒,而「斷腸花」馬月嬌是施此劇毒的人,那謎底至今未揭開。心念未已,只聽神劍幫主冷森森地道:「你說出毒殺自己弟子的理由?」方玨心弦劇顫,人真的是馬月嬌殺的。馬月嬌眉毛一挑,道:「這是為了你好,還有更安全的辦法封嘴麼?」 「哈哈,為我好?」 「難道不是?」 「你心裡明白。」 「明白什麼?」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這是你第三次殺自己人滅口。」 「你……」 「我早已留意你的行動了,我之所以隱忍未發,是想顧全體面,同時希望你能迷途知返,想不到你……變本加厲,不知回頭。」 說的是什麼,方玨完全聽不懂。馬月嬌似已羞惱成怒,冷哼了一聲道:「我沒理由守活寡。」神劍幫主暴怒道:「我不甘戴綠頭巾。」事實顯明了,是「斷腸花」馬月嬌不守婦道。馬月嬌漲紅著臉道:「你準備怎麼辦?……殺我?」神劍幫主默然,但身軀在顫抖。場面沉默下來。方玨心念疾轉:「這不要臉的毒婦,毒殺了黃蕙芬的胞兄,自己曾答應黃蕙芬替她時這筆血債,碰上這毒婦不容易,今天是千載一時之機,可是神劍幫主功力驚人,自己能得手麼?」半晌之後,神劍幫主改變了語調道:「月嬌,我……決定不咎既往,只要你從此回頭,與那王八羔子斷絕來往,這你總該答應?」 「不答應!」 「你……說什麼?」 「我說不答應!」 「……」 「告訴你,你一生玩過不少女人,而不許我交一個男人。公平麼?」 「男女有別,這……這是什麼話?」 「唐伯虎的古畫。」 「月嬌,不要太過分!」 「你想怎麼樣?」 「斷你的路!」 「你敢!」 「為什麼不敢?」 「你沒想想你有今天的地位……」 「住口!」 「別對我大聲呼喝,有種你抖出大丈夫氣概來,我便服你。」 神劍幫主氣極欲狂,怒哼一聲,手按劍柄。馬月嬌行所無事地道:「要動手麼?你有劍,我有毒,看是誰狠?」神劍幫主咬牙切齒地道:「你竟無—點夫妻之義,你……」馬月嬌冷笑著道:「我沒背叛你,我們可以維持現狀!」神劍幫主暴吼道:「辦不到!」馬月嬌陰狠地道:「拔劍吧!」神劍幫主「嗆」地拔出劍來,獰聲道:「我斬了你這惡毒的賤婦!」馬月嬌下意識地退了兩步,毫無懼怯地道:「惡毒麼?我對你望塵莫及。」 方玨看得大搖其頭,狐狼結伴,這夫妻實在是天生一對,心想:「且讓他們毒惡互殘,自己再出面收拾,堂堂神劍幫主,想不到內闈如此不修。」神劍幫主突地轉頭四望,像自語般地道:「照小子們探到的消息,白儒應該到了,怎麼不見影子?」方玨暗地—震,原來對方是為自己而來的,自己此行十分機密,可能是路上的行跡落入了神劍幫人的耳目。馬月嬌也轉動著目光,寒聲道:「那小子來了就會現身,我們先解決自己的問題。」神劍幫主揚起了劍,切齒道:「看來我們沒別的路走了?」馬月嬌冰聲道:「是你自己要這樣的。」神劍幫主緩緩跨步,口裡道:「馬月嬌,我已忍無可忍,死了別怨我。」我字聲落,長劍已電劃而出,迅厲狠辣,世無匹敵。方玨心頭為之一緊,馬月嬌旋身飛退,雙袖虛虛拂出,顯然,她是在施毒。神劍幫主栗喝一聲,如影附形,再攻出一招。驚世駭俗的劍勢,挾以厲玄詭的氣勢,馬月嬌悶哼了一聲,如疾風中的枯葉般旋飛丈外,但她沒倒下,晃了兩晃又站直了,胸首碼了—朵大紅花,粉腮—片煞白,但眸中的厲芒,卻使人不敢逼視。這毒婦實在夠狠,比一些混世魔頭不逞稍讓。她這一旋身的位置,正好背對方玨藏身的缺口不及—丈。神劍幫主橫劍上步,似想跟蹤出手,但中途停頓了下來,長劍垂了下去,不用說,他已中了毒。馬月嬌栗聲道:「這是你自己找的!」神劍幫主厲笑了一聲道:「賤人,你不會稱心的!」說著,從衣襟裡取出—樣東西納入口中。馬月嬌厲叫道:「你……你偷了我的解藥?」神劍幫主狂笑了數聲,道:「對你這種蛇蠍女人,應該時時提防,這點你想不到吧?哈哈哈哈……」馬月嬌粉腮突呈淒厲,咬牙道:「你準備把我怎麼樣?」神劍幫主獰聲道:「我還不想死,為了防不勝防起見,只好君子固本了!」說著,重新揚劍進迫,口中連發陰笑。馬月嬌步步後退,厲叫道:「我做鬼也不會繞你!」一個倒翻,出了圍牆缺口。神劍幫主疾如星飛丸射地劃字截在她的頭裡,猛揮—劍。刺耳的尖厲慘叫聲中,馬月嬌的右臂被連袖齊肩卸下。「砰」然栽了下去,血如泉噴;方玨身形已露,掣出霸劍,彈步上前。神劍幫主驚呼—聲:「白儒!」方玨目射煞芒,沉聲道:「剛才聽閣下說,是專為在下而來,太巧,在下正愁找不到閣下,現在不竹新仇舊債,咱倆在此做個徹底的了斷。」神劍幫上向後退了兩步獰笑了—聲道:「很好,不過等本座先解決家事。」方玨咬咬牙,道:「對不起,尊夫人的生命應該屬於在下……」 「什麼意思?」 「因為在下已對被她毒害的苦主做了許諾,取她的性命。」 馬月嬌已經自己點穴止血,正把數粒藥丸納入口中,這女人夠狠,粉腮淒厲如鬼,完全失去了妖媚的原形,但她沒有哼。方玨回頭瞥了馬月嬌一眼,又照定神劍幫主道:「她的事暫緩一步,我們先做了斷。」神劍幫主突地劃身撲向馬月嬌。「鏘」地—聲,方玨一劍把神劍幫主擋了回去。馬月嬌厲叫道:「白儒,你不乘他餘毒未盡之前殺他,你永無機會。」方玨心中一動,揚起劍,凝聲道:「霸劍無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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