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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回 廟古台荒談宗論劍 林疏月朗別墓辭魂(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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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嬌龍感到心裡一酸,隨著又不禁有些憤怨起來,暗暗嘟嚷道:「真是自作自受,何苦如此暗飲苦杯!」 玉嬌龍見李慕白站立階前凝然不動,竟如石像一般,她趁此輕輕一閃,從鐘裡鑽出身來,躡腳走到台心,立于李慕白身後,凝神注視著他的背影,等他轉過身來。等著等著,已經過了許久,李慕白卻仍在階前呆呆地立若。玉嬌龍難耐愈來愈感緊張的情緒,正想跺腳驚他,使他轉過身來,不料李慕白卻突然說了句:「你果然來了!」然後慢慢轉過身來,雙目炯炯地打量著她,臉上微微含著慍意。 玉嬌龍吃了一驚,她真沒料到自己行動已經如此輕捷卻仍被李慕白察覺出來,由此也可見他功夫之深。她只站在那兒望著李慕白,並不出聲。 李慕白:「你來這九華山上何事?」 玉嬌龍:「特來會你!」 李慕白:「是否為去年橋頭之事還耿耿在心?」 玉嬌龍:「我知你劍術高深,特從鐵貝勒王爺府裡暫借來寶劍一口,準備和你見個高低。我如敗在你手,願意獻出寶劍,敬你為師。」 李慕白欣然地笑了:「好,好,好!你的劍法確是九華正宗,只是按圖索驥,未能入室,我也想看看你年來進步如何。」說完,他抽出佩在腰間的寶劍,向玉嬌龍招手道,「來,我就陪你練練。」 玉嬌龍也拔出劍來,只見那劍鋒在星光下發出熠熠的寒輝,在乎臺上映射出條條光路。玉嬌龍仗恃著手中的利劍,本來有些膽怯的心又壯了起來,一下變得精神百倍。她將劍一端,說了聲「當心,這劍利!」便弓步進身,向李慕白腰間一劍刺去。李慕白也不閃退,只用劍尖往她劍頁尖上輕輕一撥,那劍便斜飄過去。 玉嬌龍翻手換式,使出那套石破天驚的劍法,驀然間,只見寒光閃閃,劍鋒夾著風聲,猶如千道閃電,直向李慕白上中下削刺過來。李慕白不急不忙,抖動劍尖,避過虛招,只向實處劍頁連點帶撥,一一解去。說也神奇,玉嬌龍見李慕白運劍既緩且慢,卻一點一撥全著實處,不差毫釐。每一相觸,他雖用的劍尖,玉嬌龍的手指竟被震得麻木。玉嬌龍一咬唇,突然使出險路,身隨劍進,一連三劍向李慕白左右胸及咽喉刺去。李慕白並不用劍去格,只悠然柱後一仰,左腳著地,人平如丁字,同時飛起右腳向玉嬌龍手腕點去,玉嬌龍頓感一陣酸麻,劍也幾乎從手裡掉落下來。她不由感到一陣羞忿,趕忙運氣凝神,正想使出鬼哭神愁的劍路以求一逞,她剛亮出一式,李慕白忙退後一步,以一種長者的口氣喝止住她:「且慢!你腕力未複,這路劍法使起來也不得心應手。還是我使一路你來破破。」說完,只見他張臂如鶴,運劍如龍,徐盤慢刺,劍鋒彈抖如波,發出陣陣龍吟。玉嬌龍雖然不識這套劍路,她那本《秘傳拳劍全書》亦未曾錄及,但她畢竟深諳劍法,早已被這種形弛實緊,似緩而速,狀柔而剛的劍術驚得呆了。 幸而李慕白對此一劍一招,只是意到,並不真正襲來。玉嬌龍心想,要是我遇上一個真正的仇敵,他也具有這樣的劍法,難道我就畏縮不前,讓他恥笑不成!她心一橫,咬緊嘴唇,恃著手中利劍,使出她在書上已學到的最後一路愉天換日,全用削斬,只向著李慕白的劍鋒迎去。不料一連數劍,劍劍落空,剛一收劍,卻又被李慕白抖來的劍纏住,每一相碰,總是擊在她的劍頁上,只聽當當幾響,她頓覺酸麻至臂,而李慕白的劍竟不偏斜半分。玉嬌龍正想使用這一路中最險的一招,誘他過來,猛然換手一刺,不料李慕白卻突然收劍說道:「好了,彼此同出一宗,何必定要分個高低!我也有些累了,還是坐下談談吧!」 玉嬌龍也趁此收了寶劍,隨李慕白來到石桌前坐下。李慕白誠率地說道:「适才我和俞秀蓮所談的一番話,想你已經聽得,我就不重提了。我只有一事相問,尚望你能開誠相告:我從今晚你所使的劍法來看,似未將那本《秘傳拳劍全書》學全。不知那本書是否還保存在你千里?」 玉嬌龍:「上次在橋頭碰到你後,我一氣之下,便把書焚毀了。」 李慕白十分欣慰地:「果然如此,我就放心了。」 玉嬌龍不悅地說道:「你不欲我把書上的全學得手?!」 李慕白莞爾一笑:「並非如此。我只擔心那書萬一落入歹人手裡,將來後患堪憂。因我九華拳劍是不輕易傳人的。」 玉嬌龍:「你就為此寧讓九華派衰落下去,以至失傳。這恐非九華老人苦心創立九華劍派的初衷,你也將會成為九華劍派的罪人。」 李慕白神情立即變得肅然起來,說道:「你這確是金石之言。我也時時為此憂慮不安。只是我十年來一直未曾遇到一個可以傳授九華拳劍的人品,所以至今尚無一人算得是九華派的子弟。」 玉嬌龍笑了:「我這劍法能否算是九華正宗?又能否算得是九華劍派的弟子?」 李慕白沉吟片刻,說道:「論劍法,你確屬九華正宗,但卻尚不能算九華弟子。」 玉嬌龍:「為何不算九華弟子?」 李慕白:「因你無師。武術最重師承。」 玉嬌龍:「我認你為師如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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