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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回 暗伏神機割恩遣婢 明昭毀辱捨命投崖(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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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嬌龍:「不過什麼?」 蔡么妹:「不過,他說,見了你後,他便要下山另奔他鄉去了。」 玉嬌龍感到微微一震,立即有種說不出的滋味浸進心頭。 是苦是甜,是酸是澀,她也弄不清楚。只感到在羞愧中又是一陣肅悚。她默然了。 她三人穿過樹林,來到崖邊,只見那兒靜悄悄的,並無人影。 玉嬌龍正詫異間,忽見從石碑後轉出一個人來,她注目一看,原來正是梁巢父。玉嬌龍見他衣衫襤褸,面容樵悴,比半年多前顯得蒼老多了。 梁巢父警覺地看了看玉嬌龍,又向周圍看了看,然後才慢慢走了過來,欠一欠身,說道:「聽說玉小姐要見見我,不知有何見教?」 玉嬌龍:「梁先生的所行所為,我也略知一二,真可稱得上是位義士,令人欽佩。前番我母親病危,家兄曾派人去請先生,先生卻不肯前來,我想先生興許是為誤傳羅小虎之死,錯怪及家兄了,其實,這卻都與家兄無關。」 梁巢父實未料到玉嬌龍會說出這番話來。而且,看來她似已洞知一切,甚至連自己當時的心意她都已察知了。梁巢父感到驚詫萬分,覺得站在自己面前的這位侯門小姐,真是神秘莫測。 玉嬌龍已從梁巢父的神情裡察出他的驚詫心情來了,又淡淡地笑了笑,說道:「我适才所說,都不過是家兄玉璣的猜測,我借此轉達先生,若果如此,尚望釋嫌為幸。」 梁巢父這時心情已經平靜下來,他不便再深談下去,只含糊應道:「令兄厚意,梁某深謝了。」 玉嬌龍:「先生今後意欲何往?」 梁巢父:「新任九門提督田將軍,正在各路張榜設卡嚴緝羅虎,保定、滄州亦在暗暗搜他,並已株連及我。開春以後,上山進香人多,我已勢難久住,只好亡命他鄉,一切由命了。」 玉嬌龍思忖著,未即答話。 香姑在旁插話說:「梁大爺何不遠走高飛西疆去。」 梁巢父淒然道:「落葉歸根,我這把老骨頭也不能埋葬在那麼迢迢的異域啊!」 一時間,大家都沉默下來,都為梁巢父的為人所感動,又都在為他的處境而憂慮不安。 梁巢父見狀,心裡也感動萬分,不禁昂起頭來,慨然說道:「想我梁某和你三人非親非故,但竟蒙你們如此關切垂注,可見人世尚存道義,公道自在人心。我梁某已是殘年,死何足惜,所以放心不下者,羅虎吉凶未蔔,下落不明。想羅家就只剩下這點骨血了,若再遭不幸,我有何面目見他父親于地下!不然……」他指著前面廟邊懸崖:「看,只需從那崖邊一躍而下,便一切悲歡煩愁都解脫了。」 玉嬌龍心頭不覺怦然一動,她瞟著眼睛向那崖下望去,只見削壁千仞,下面幽谷茫茫,令人目眩心悸。半崖壁上長滿荊叢,密密層層,把穀底遮得嚴嚴實實,更顯得穀底深幽莫測。 一直未曾開口的蔡么妹,傷感地說道:「天無絕人之路,梁大爺千萬不要存輕生的念頭。羅大哥確隱匿在一可靠之處,只是近況不明,吉人自有天相,量那田項也奈他不得。」 玉嬌龍知道蔡么妹不願在她面前說出羅小虎藏匿的真實所在,是對她還心存疑慮。她不動聲色,拉開話題,漫不經心地問道:「梁先生四處行醫,可知道京城附近哪裡有個王莊?」 梁巢父略感不解地:「這京城附近王莊甚多,不知玉小姐問的是哪個王莊?」 玉嬌龍:「鐵貝勒王爺的王莊。」 蔡么妹驚異地望瞭望香姑。香姑抿笑著回瞟了她一眼。 梁巢父用手向西方一指,說道:「從這裡西去,不過百里,靠近永定河邊,有一座極大的紅牆綠瓦圍著的莊園,那就是鐵貝勒王爺的養馬王莊。」 玉嬌龍:「梁先生可曾去過王莊?」 梁巢父:「幾年前我走方行醫時,也曾去過王莊,給那管王莊的官兒看過病來。」 玉嬌龍:「那莊宅官姓甚?為人如何?」 梁巢父見她問得這般仔細,心裡不禁暗暗詫異起來。但他仍耐心地答道:「王莊裡的人都稱他拉達老爺,也不知是名是姓。聽說他是蒙古人,原是王爺帳下一名校衛,當了王爺的莊宅官,也算個正八品了。這位拉達老爺為人倒也忠厚爽直。」 玉嬌龍沉吟片刻,說道:「梁先生何不去投奔拉達,進了王莊就萬無一失了。王莊裡有個馴馬手,他見到先生後,定會竭力照顧先生的。」 梁巢父困惑萬分,茫然不解地說道:「馴馬手?!我生平從未結識過這樣的朋友,哪裡會有這等事來!」 玉嬌龍充滿了感情而又懇切地說道:「梁先生,你放心地去吧!去了你就會明白的。」 蔡么妹心裡已經明白了。她已料定玉嬌龍所說的那位馴馬手就是羅大哥,但羅大哥已成了王爺的馴馬手,而且現在王莊,她又是怎樣知道的呢?蔡么妹真感到不解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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