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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回 潛蹤秘跡嬌龍學藝 棄家亡命書吏傳徒(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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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剛落,那小女子便一下跪在地上,口裡叫了聲「小姐」,這才放聲大哭起來。 玉小姐將她扶起,為她拭去臉上的淚水,撫慰間,卻從她身上聞到一股草原的氣息。這氣息,她幾年來幾乎每天都要去自由地呼吸一陣,並已經滲透到她生活裡去了。她不禁感到一陣莫名的喜悅、和這小女子好象早就已經熟悉了似的。她又問:「你叫什麼名字?」 那小女子說:「爹娘叫我香姑,是小名。」 玉小姐說:「好,就叫香姑。」她回頭又問那老頭要多少身價。 老頭說:「只要香姑有個遮蔭處,她爹娘就瞑目,我也放心了。我哪能拿弟兄的女兒來賣錢啊!」說完,最後深情地撫撫香姑,含著眼淚離去了。 玉小姐將收留香姑的事稟告了母親。玉夫人正想買個小丫環來給她作侍伴,也就高高興興地應允了。 香姑年紀雖比玉小姐小一歲多,可人卻十分伶俐、懂事,很會貼體順從玉小姐,因此,很快就成了玉小姐身邊的貼心丫環。 玉小姐每天除了去花園習武外,平時和她總是形影不離。 大約又過了半月,一天,附近兵營飛馬來。報,說在烏蘇附近一帶,發現了半天雲的馬賊出沒。玉帥立即親率兩營精騎出城去了。玉嬌龍覺得心裡煩悶,又想到草原騎馬玩耍。她剛命小校把馬備好,正要跨上馬鞍時,不料肖准卻搶步上前,抓住馬韁說:「大帥不在府,請小姐還是不出去的好。」 玉小姐惱了,說:「你敢阻攔我?!」 「大帥命我侍衛帥府,我要擔待責任。」 「我偏要出去,你敢怎樣!」 「我雖不敢阻攔小姐,但我卻可以命令小校解下馬鞍。」肖准說罷,便回頭喝令小校把馬牽走了。 玉小姐氣得直跺腳。 肖准這才恭敬中帶固執地解釋說:「請小姐不要怪罪,半天雲在西疆出沒無常,最近據報就在附近一帶流竄,大帥剛出兵合圍去了,小姐出去萬一碰上,非同兒戲,小人實實擔待不起。」 玉小姐這才轉怒為驚,又由驚轉惱,最後,懶懶地步進後廳去了。 玉小姐回房趁香姑服侍她換衣服時,問香姑道:「你聽說過半天雲嗎?」 「聽說過。他還派人給我家送過銀兩……」香姑剛說到這裡,見玉小姐臉上露出一種吃驚的神色,便突然把話停住,將頭埋得低低的,似乎後悔自己不慎失了言。 玉小姐沒有趕著追問她。宜等她繼續服侍自己把衣服換好後,才用手撫著她的肩膀,柔聲地又問道:「別瞞我,說下去,他怎會派人給你家送銀兩去的?」 「我媽病了,沒錢吃藥、念經,家裡糧也完了。一天,爹生前常到我家來的任大爺帶了個小哥到家裡來。小哥送來了幾兩銀,說是羅大哥叫他送來的。」 「羅大哥是誰?」 「就是半夭雲,我也是後來才知道的。」 玉小姐真沒有想到,半天雲姓什麼連父親都還未探得,自己卻忽地一下就知道了。她忙又問:「你可知道他名叫什麼?」 「不知道。的確不知道……他們沒有說。」 「那小哥呢,他名叫什麼?」 「任大爺叫他哈裡木,是回部人。聽說也是沒爹沒娘,只有一匹很高很大的火紅馬。」 王小姐眼睛忽地亮了,說:「啊,火紅馬!那個哈裡木是不是個子很粗壯呀?」 「不太粗壯,還有些娃娃氣哩!」 玉小姐默然了一會,才又說:「香姑,那半天雲,要是你能知道他的名字和說出他的模樣來就好了。」 香姑大睜著眼看著小姐,臉刷地一下發白了。 三天后,玉帥回來了。玉小姐正在房裡凝坐出神,聽說父親回府,忙叫香姑取鏡來,準備理理雲鬢,好去參見父親。不料香姑捧過來的翻是一方硯臺。玉小姐並未嗔怪,只看了看香姑,卻見她臉色慘白,神情也顯得有些慌亂。玉小姐只用手在她臉上輕輕撫了一下,便各自走到鏡臺面前去了。 玉小姐帶著香姑來到後廳時,她父親已和高先生同坐在廳上敘談一會了。她從父親口裡聽知:這次親率精騎去合圍馬賊,不想賓士二百餘裡,馬賊蹤影全無,勞師空回。令人憂悶,高先生說:「『擒賊先擒王』,只要能將半天雲捉住,西疆就太平無事了。」 玉帥說:「要擒獲半天雲,確非易事。官軍至今卻連他姓名都尚未探得。」 玉嬌龍這時雖來回頭去看香姑,但她心裡已經斷定,香姑的臉色變得更白了。 高先生又說:「大帥何不懸出重賞,招報半天雲的真實名姓。」 玉帥歎了口氣,說:「這只不過是枉費心機,反而叫各部笑官兵無能!」 玉帥和高先生都不再答話了,廳內靜得出奇。玉嬌龍微微埋著頭,用手弄著裙帶。又沉默了許久,她父親才起身向廳後內房走了。這時,她才回過頭來對香姑會心地笑了笑。她那充滿寬慰的笑意裡,還含有一種詭秘的意味呢。香姑看著她,眼裡留著困惑不解的神情,更多的卻是深深感激之意,她那慘白的臉上,又慢慢地泛上紅暈,有了笑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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