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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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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乎是同一個時間,六柄森陰陰的金刀,隨著暴叱驟然落下,分成不同的角度,密密的向北雙周遭砸下! 也是同一個時間,北雙身形一挫,雙腳一滑,宛如一條白濛濛的影子,那麼令人喘不過氣來,那麼令人難以置信的穿游於刀縫之間。 噢,這正是北雙賴以成名的「無影無虛飄蹤步」輕身術絕招。 於是,幾聲狂叫,出自那有向後翻仰,向前覆撲的黑衣大漢口中嘶出,但只那一下子,一切又歸於寂靜。 地上又平添了六具屍體,令人不敢相信,方才還是一條條的生龍活虎,轉眼間便全躺在地上,哦!只不過是眨眼的功夫啊! 單桂珠劍招只不過遞了半式,瞠愕的立在那裡,俏臉上布有太多太多的驚異與駭意,朝著北雙像是注視,又像是目瞪。 的確,太令人不可思議了,只一個眨眼,空手放平了天蛟堡的一流好手,舉天之下,誰!誰有這個能耐?誰,他是誰? 一陣冷風帶著濃烈的腥味,吹散了她的鬢髮,打了一個哆嗦,單桂珠顫聲道:「你,你是誰?天蛟堡與你誓不兩立了!」 一聲冷嗤,自北雙鼻孔嗤出,如此輕蔑:「天蛟堡唬不了人,我會踩平它,就像擺平地下這幾個人一樣……」 頓了一下,北雙舔舔嘴唇,睨了一下單桂珠,緩緩的接著說:「嗯,也像踏平黑卡門一樣,那是很稀鬆的事情,是不?」 「你,你是江湖一鼎無影雙劍浪客北雙?」 「也是一個油頭粉臉,歪路數的人。」 像晴天起了一個霹靂,單桂珠心頭猛然的一震,一雙美眸睜得老圓,櫻桃小口微微張著,微微抽動著,重複的說:「你是無影浪客?」 一絲孤傲在北雙嘴角,沉聲的回道:「你說對了,我就是那無影浪客北雙,如假包換……」 抿了抿嘴,古怪的笑了笑,北雙又啟口道:「怎麼,姑娘有什麼不對麼?」 「你,你真夠狠!你乾脆把我也殺了吧!」 單桂珠咬了咬牙,滿面悲憤的神色,似是痛不欲生。 「當然,凡是惹上我無影浪客的誰能刀下偷生?你自不會是例外,嗯,更何況擺平你只不過是舉手之勞……」 北雙兩手用力搓了一下麵皮,似是疲倦的說:「不過,在下方才曾說過要踩平天蛟堡,留著你回去向你老頭單成捎個信兒,好好的準備。無影浪客只雖是下流之人,卻也不慣偷襲人家哩;至於你的生死,只不過是快慢而已,誠如你所說的,五十步與百步之差。對麼?」 單桂珠臉上一陣青一陣白,怒叱一聲,單劍一振猛厲的斜斜切去,直取北雙胸腹。 劍到中途忽又一頓一沉,改切為戮,暗含三式,乍看之下,似是平淡無奇。實則奧妙無窮,虛虛實實,實實虛虛,令人難以揣測,嗯,這正是單桂珠揚名武林妁「七七四十九追風劍法。」 從出招到變招幾乎同一個時間,快的令人咋舌,比方才那些黑衣大漢,高出何止一倍!端的是江湖好手冷蛇蠍! 「狂徒!你在做夢!你將死無葬身之地!」 「是麼?單桂珠,聽著:十招之內,你少爺便撤下你手中的兵器,你信不信?」 雙腳—挪,北雙猛踏,無影無虛飄蹤步,身形驟像一條無形的白影,那麼驚險的,堪堪躲過單桂珠的劍梢…… 一頓身形,左於五指握拳,向著單桂珠面門用力搗去,北雙唇角起一絲冷笑,右手如電的剪向對方手腕。 單桂珠一劍落空,猛然身子滴溜溜的一轉,就待變招換式;一見對方竟然那麼不可思議的向自己沖來,不容換念,一手反劍,硬生生掃地,一招「八方風雨」已經使出,卷起一片濛濛的劍影,以及唬唬的風聲,罩向北雙周身。 北雙仍是那麼淡漠,似不把對方淩厲招式放在眼內,身子微微一飄,閃出了單桂珠的劍幕之外,又那麼不可思議的—閃而入,立于原地,原招原式的搗向對方的面門,扣向對方手腕,宛如原本他就沒有退後似的,快!快的使人換不過氣來,眨不過眼來! 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沒有,單桂珠心頭是大駭自是不用說了,她心裡明白,自己的武功與對方差得太遠,十招之內取下自己的兵器,那不會是吹噓之言,誠北雙所說的:舉手之勞,易如反掌! 單桂珠咬了咬牙,那麼不甘心的退了兩步,讓過北雙的封拿,左手晃了一下虛招,左腳柱地,右腳向前邁了一步,踩著「七星步法」,一吸氣,身子猛然離地四尺,像激星流電的向前飛去,手中長劍作半弧形的一搶,似一支張牙噬舌的毒蛇,淩速的掃向北雙頸項:「劈風斷水!」 「但劈不了『浪』!」北雙吃吃一笑,心中微微的一驚,暗忖道:果不易與之輩,但碰上我北雙,只不過是雞蛋碰石頭罷了! 眼見北雙頸項便被劈了個正著,血濺五步,說時遲那時快,就在千鈞一髮之際,北雙大喝一聲:「奈何霧!」 身子隨著聲音轉,「霧」字尚在北雙舌中滾動時,身子如電光石火般的旋轉起來;單桂珠猛然一震,長劍似是砍在一些虛無的影子,眼只見一片白茫茫,飄虛虛的,像霧,白茫茫的霧,今人不敢相信的霧! 「叭!」一聲輕響,單桂珠只感手腕一麻一輕,只見自己的兵刃已巍顫顫的插在兩丈外的一棵梧桐樹上,幾乎插進了一半,仍兀自顫動不已,抖落不少的梧桐葉片…… 快,簡直快極了,兩人的交手到住手,真可用「驚鴻一瞥」四個字來形容。 只見北雙俏生生的站在六尺外的一棵大樹下,整個身子靠在樹杆上,頭微斜一邊,兩手插在胸前,雙腳微微的分開著,嘴角老是帶著那令人氣煞的微笑,古怪的瞪著單桂珠。 但見此刻的單桂珠螓首低垂,鬢髮微亂,長長的睫毛下閃爍著一顆晶瑩的淚珠,俏臉上一片悽楚的神色,如此的戚哀,嗯,還有微許的楚楚動人。 良久——單桂珠一抬螓首,苦笑的道:「你贏了?」「是的,沒有人能敵得過無影雙劍浪客。」「是麼?江湖一鼎無影劍,遙聞蕩愁千百回。」「哦,我確是井底之蛙,強中更有強中手,我,又有什麼值得自傲的呢?」 幽幽的,像是夢境,像是迷茫,單桂珠觜畔漾起一絲無奈的笑。 北雙挺起了仰靠的身子,朝著丈外的梧桐樹,右手直伸,五指彎曲,向空間環了兩環,但見他滿臉凝肅之色,兩眸精茫如電,猛地吐氣開聲:「著!」 於是梧桐樹上的長劍,像是被人猛然的一拉,竟然那麼令人匪夷所思的竄向北雙。 「不,只是你遇到的對方太強了,你仍可自傲……」 北雙接住飛來的長劍,晃了幾晃,嘖了一聲,似是讚賞,笑了一下接著說:「不是麼?人稱冷蛇蠍的你,誰不畏三分,更何況天蛟堡與江湖七大門派昂然並立,傲視江湖,睥睨武林,是人們心目中的銅牆鐵壁,龍潭虎穴,姑娘,你是值得自傲的。」 單桂珠微微的一歎,像是被他的一手武林失傳已久的「隔空取物」所懾服,又像是他似是挖苦的話自苦歎:「但在你心目中,只不過是一座茶樓罷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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