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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二


  待他翻身而起,放眼四周一看,竟不見吹笛人的去向,只見石桌上擺滿一些水果乾糧等食物,旁邊一張紙條用石塊壓著,上面寫了幾行字:「你暫時留此習練功技,這卷書內,記載著天下武林各派武學精要九大招勢,我于每日子夜前來授解一招,你要盡力背誦招式變化口訣,不可怠懈,九日後我不再傳教,切記切記!」

  下面沒有留名,南宮遠拿起紙條,果然有一卷書,是用薄薄白絹紙裝訂而成。

  南宮遠看罷,內心有種說不出的感慨。

  這真是個一生難求的奇遇,任何人在這種情況下,必定欣喜若狂,如獲至寶,可是他此刻卻有著不盡的困惑。

  因為他不是狂熱於武功的人,他不願置身於江湖的恩怨,更厭惡武林中的仇殺!

  但是他這幾日的際遇,像是一個個死結系在身上!

  真是解不清,理更亂,一結未解,百結複系!

  他似乎無法解脫江湖上的恩怨是非,尋釁仇殺的糾纏,為了保全生命,他決心面對現實,為了抵禦外來的侵害,他決心勤學苦練,獲得高超的絕技!

  這是——天意?命運?人為?

  南宮遠經此決定後,心中頓時輕鬆許多,伸手取過食物吃飽,然後拿著那本冊子緩步出洞。

  放眼一望四周景物,原來這口石洞處在一座絕崖底下的幽谷內,谷中滿處盛開著五彩繽紛的山花,流水潺潺,芳草青青,松杆伸空,藤葛飄垂,倒是一處學習武功的好地方。

  南宮遠在一株蒼勁的老松樹下,翻開那書,裡面竟然全是經文,字句玄奧,令人費解。

  南宮遠皺了皺眉頭,他翻到第二頁,仍然是一段經文,字意好像更是深奧,他一直翻到第九頁,裡面竟然沒有任何圖解。而全是含意深奧的經句。

  他愈看愈是頭昏腦脹,感到枯燥無味。

  陡然,南宮遠想起天羅僧向自己授解武功時說:「一個人學武,主在練氣,氣平神則凝,氣浮神則亂……」

  他暗叫道:「是啊!我現在心氣浮動,如何能悟解這般精奧的武功經文。」

  想罷,南宮遠立刻盤膝跌坐樹下,凝氣調息。

  不久,他氣平心靜。

  他再翻開第一頁,口念那段經文,道:「世尊大意謂學佛乘者初基有二,—曰清虛,一曰勇往,清虛無障,勇往無懈,不先辨此,進退無基。清虛為何?洗髓是也。勇往為何?易筋是也。易者變也,筋著勁也……」

  南宮遠看完這一段,深思頃刻,不禁欣然點頭,繼續看下一段,誦道:「……人之弱變為強變攣為長,筋靜者柔,筋動者剛。式一出,精化氣,氣化神,神還虛,虛化五花聚頂,是謂無上大力,力欲意會,變化隨心,是謂小乘。」

  這一段經文,甚是費解,南宮遠看了幾次,都深皺眉頭,他雖知道這招之手法,便在這段經文字意中。可是化解了半個時辰,第一頁兩段經文背誦得滾瓜爛熟,但仍難悟解其意。

  午後時分,南宮遠在洞外徘徊,腦海裡仍然思索著這招式的動作。

  他立刻凝立地面,雙手抱元,氣沉丹田,雙掌前立,腳踏丁字步。

  南宮遠這一作式,臉上神色立刻沉凝,雙目神光炯炯,漸漸將神光內斂,有如老僧入定。

  他好像已經沉沉入睡。

  突然,三隻飛鳥,由南宮遠眼前七尺掠過。

  南宮遠大喝一聲,他眼睛仍然閉著,可是人如矢箭離弦射出,揚指一彈。

  吱的一聲鳥叫,一隻小鳥已由空中跌落地上。

  南宮遠陡然張開眼睛,呵呵一聲大笑。

  笑聲中,充滿喜悅,興奮!

  他這一試見功,當然心中有種說不出的歡欣,更可貴的是,他感到這一招武功,是多麼出奇絕妙!

  他覺得這一抱元守勢,任何外敵侵來,都可變化擊敵,動若脫兔,快逾閃電,令人無法躲避。

  端的是一致命的絕招!

  日落,夜臨。南宮遠徘徊洞外。

  這時已是子夜時分,他張目四周瞧望——風吹草動,樹影搖曳。

  驀然,一個清朗的語音傳來:「南宮遠,你悟解了第一頁經文麼?」

  南宮遠聞聲望去,只見六七丈外一塊岩石上跌坐著一個人影,不問可知,他便是吹笛的奇人。

  南宮遠欣喜地答道:「師父,我已經悟解了。」

  說著話,他緩步向岩石走去。

  只聽吹笛奇人緩緩說道:「你認我為師也可,不認我為師亦可,但你現在給我站在那裡,不可接近我身邊。」

  南宮遠聞言立刻停步,微微一怔後,說道:「傳我武技者皆是我師,當然你是我的師父。」

  吹笛奇人道:「但你需行拜師之禮,而且我派行師之禮甚是麻煩,這待日後設法再依規行禮罷,現在你算是記名弟子。」

  南宮遠問道:「不知師父是何稱號?」

  吹笛奇人道:「我有兩位弟子,相處七年,也不知我的稱號,這個你不必問,不過在四十餘年前武林中稱我為『鐵笛怪俠』。」

  南宮遠道:「請師父能夠指示弟子師兄是誰?」

  鐵笛怪俠道:「她們是女兒之身,並非男弟子,為著你習武能夠專心一意,我暫時不告訴你兩位同門師姊妹是誰?不過她們以為我已經去世了呢。」

  南宮遠默默不語,但他腦海裡卻想著:「我問什麼,他都不答覆我,這是什麼道理……」

  鐵笛怪俠柔聲地答道:「你說第一招已經悟解了,你習練給我看看。」

  南宮遠答道:「弟子遵命!」

  說著,南宮遠凝立當地,深深吸了幾口氣後,立刻抱元調息,頃刻間,他已將真氣調運平和,然後沉凝丹田。

  漸漸地,他已經進入物我兩忘之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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