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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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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皇甫老人又再連出四招,勁道一招比一招沉重猛烈,同時道:「今日……我是纏定……你的了……要是你……堅決不肯……助我完成……此一夙願……這一戰……只好拼個……同歸於盡!」 老太叔嘿嘿一笑,道:「只怕無論如何,還是你要比我先死。」嘴裡這樣說,心中卻在嘆息:「皇甫老兒也已活了八九十歲,既然有這一椿心願,助他最後一臂之力,卻又何妨?」想到這裡,招式一變,以「天工劍指」在皇甫老人身上一十七處大穴一一逆流吐勁…… 皇甫老人立時喜道:「太叔堡主……這番恩德……沒齒難忘……」 果然,就是憑著老太叔這一手「天工劍指」,把皇甫老人身上正在游竄不定之「六脈罡氣」,一一逆轉至任、督二脈,未幾,就在這戰陣之上,把他的生死玄關衝破! 只見皇甫老人的一張臉孔,就在這一瞬間變成紫紅之色,「森羅百絕功」也立時功力迅速飆升,直破第八重,以至是第九重境界。 「太叔堡主……接我一掌!」皇甫老人大聲嘶叫。 「能一拚『森羅百絕功』第九重境界之一掌,本是平生快事!」老太叔豪氣陡生,以掌還掌,二人兩掌相交,響起了「波」的一聲,不消片刻,老太叔已臉如死灰,頹然倒下。 皇甫老人仍然筆直地站在江畔,把雙掌放在眼前直勾勾地瞪視著。 看了大半天,哈哈大笑:「果然可以成功!我終於衝破了生死玄關,把『森羅百絕功』徹底練成……啊!真的不再口吃啦!但天下之間,又還有什麼人和什麼事情,值得我這個皇甫掌門滔滔不絕地談論下去?……」說到這裡,又再仰面長笑。 這一陣長笑之聲,引起遠方一個人的注意。 那是馬小雄。 他正在四處找尋老太叔的蹤跡…… 於是,他循著這一陣怪異的笑聲,一直追尋至江畔。 夕陽西下,雨早已停。 滔滔江水,如常地一直東流,大江雄姿,千千萬萬年以來,都是一成不變地多姿多采。 原來,就連「一成不變」這四個字,都可以是變幻無窮的。 恰似每一個的人生。 江畔,躺著一個肥矮禿頂老者,一張臉比死人還更難看,但卻還沒有真的死掉。還有另一個老人,盤膝而坐,江水已把他半邊身子打得濕透,但卻一直坐在江畔動也不動。 馬小雄扶起了老太叔,道:「老大哥,你死了沒有?」 老太叔氣息微弱,但仍然在笑:「要是老大哥就此死了,日後還有誰督促你這個『白馬非馬』練功?」 「老大哥,那個老人是誰?怎麼他的臉色比你的臉色還要好看?」 「這件事,以後慢慢才跟你說……你上前瞧瞧,要是這個臉色比老夫還要好看的老頭兒真的死了,便把他好好埋葬,不要讓他葬身在魚腹之中……你明白了沒有?」 「非常明白。」 「還有一件事,你必須記住。」 「老大哥請說。」 「這個老頭兒,無論他此刻是人是鬼,再也不會有口吃的毛病……」 「口吃?是不是好像……我現在講時……這種斷斷續續……的模樣?」 「比這個更差。」 「如何差法?」 「他每一截說話,都不會多於四個字以上。」 翌日下午,馬小雄帶著老太叔前往宴賓樓。 掌櫃先生已不再是那個長鬍子的苗老頭。 取而代之的,是苗掌櫃的兒子瘦苗。 瘦苗雖然未曾踏入店門,已笑嘻嘻的上前招呼:「曲壯士早已來了,一條又肥又嫩肉的黃鹿已差不多醺熟,不如先來幾支肥美鴿子佐酒吧……」他的話,宛然便像是當日苗老掌櫃一般。 馬小雄上一次跟著何五沖道長進入宴賓樓的時候,這瘦苗只是店小二的身份,如今,老頭子已回鄉,這一間酒肆,便由這一代來掌權。 老太叔跟皇甫老人硬拼一掌,雖然仗著一身充沛功力僥倖不死,但傷勢仍然十分沉重;能夠勉強走動,已算是難能可貴。 進入店堂內,老太叔獨坐一隅,也只是低頭吃菜,並不喝酒。 曲鴻山、何五沖、「淮揚五怪」,還有小霜小師父,眾人又再濟濟一堂。只是,喬鏡花遇害,眾人雖然吃肉飲酒,臉上殊無歡樂之意。 馬小雄走到曲鴻山面前,說道:「你的大刀,我已把它慎重收藏。要是知道會在黃鶴樓頭重遇,我一早便該把大刀帶回來物歸原主。」 曲鴻山陡地臉色一沉,怒道:「你是不是馬小雄?」 馬小雄道:「我不是馬小雄,誰是馬小雄。」 曲鴻山虎目含淚,緩緩地上前,把他抱入懷中,顫聲道:「曲某心情差劣,但你也不能因此把我瞧扁了。那一柄大刀,既然在這裡送給了你,便再也不是曲某之物,只要你沒有虧負了這一柄大刀,也就等同此刀永遠留在我的身邊。」 馬小雄聽了,臉色漲紅,道:「曲壯士,我明白了,講錯了話,請不要見怪。」 曲鴻山放開了他,倏地轟聲笑道:「好!這才是水老妖的好兒子!」 當日,馬小雄在這宴賓樓給惡婆婆擄走,其後成為水老妖義子一事,已在江湖中,不徑而走。 曲鴻山又道:「水老妖蓋世英雄,是聚英堂這些狐群狗黨的心腹大敵,你有這個機緣,跟這位老英雄,結下父子之緣,真是千載難逢的異數!」 說到這裡,忽然向小霜招了招手,叫道:「湘雨,你過來這邊,我有話要當著馬小雄面前直說。」 小霜依言走了過來,馬小雄心中納悶,忖道:「這小師父怎麼又喚作湘雨?」 曲鴻山深深地瞧著小霜清麗絕俗的臉,他瞧著,武當派何五沖道長也瞧著,還有「淮揚五怪」,也同樣目不轉睛地瞧著她這一張小小的臉蛋。 人人都這樣地瞧著這個美麗的小尼姑,馬小雄自然也是目不轉睛地瞧著。 只有太叔梵離,垂著間正在打嗑睡,什麼話都不說,什麼樣的人,什麼樣的東西一律懶得理睬。 馬小雄瞧著小霜師父的臉,良久良久,忽然叫道:「真像!真像!真是很像……」 曲鴻山問:「馬小雄,你認為湘雨像是誰?」 馬小雄吞了一口口水,才道:「曲壯士,要是我說錯了,尚祈勿怪。」 曲鴻山道:「不怪,不怪!小雄馬老弟,你儘管直說。」 馬小雄卻問道:「曲壯士,你稱呼這位小師父叫湘雨。 那個『湘』字,是不是水字旁的那個『湘』?」曲鴻山點頭稱是。 馬小雄道:「湘雨者,和小霜師父的那個『霜』字,很是貼切,霜者,是雨字頭的一個『霜』字,計算起來,就和湘雨這個名字,幾乎如出一轍。」 曲鴻山道:「不錯,不錯!你心思縝密,一想便想得出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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