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嘯金鏢令(73)_司馬登徒

七三

　　石風蟹：「你現在不遺餘力地就是要將教主的羽翼折短？」淩雲飛長歎一聲，道：「教主不要人和，我要人和！」

　　石風餐道：「教主碰到你，倒真要倒一倒楣。」他注視淩雲飛半晌，忽道：「我還要告訴你一聲，教主心計固然高明，但他的武功比心計更加令人可怕。」

　　淩雲飛道：「多議指教，不知你以後作何打算？」石風餐道：「我既已知道事情的真相，自己不能再在教主手下辦事了。」

　　淩雲飛返：「你要反他？」石風餐搖頭道：「不，他雖於我不仁，我卻不能於他不義。我走！」淩雲飛點頭道：「這也是個解脫的辦法。」

　　石風蟹道：「可惜我無福看到你和教主相鬥了。」淩雲飛苦笑道：「那不看也罷，我的形象一定狼狽得很，不好看。」

　　石風餐道：「說走就走，我現在就走。」於是去內屋裡收拾了一個包裹，背在身上，拿了鐵尺，歎道：「江湖詭異，我今日終於看透了。」心中百感交集，道：「從此以後，永不會有無腸公子石風蟹這號人物在江湖上出現了。」

　　淩雲飛忽地想起一事，道：「你中過毒沒有？」石風餐道：「你是說我服的『九天芸香』？淩雲飛道：「是。」石風蟹道：「我日後能挨得一天就是一天，還要他什麼解藥，若是死了，也不足以擔心，人生不過如此，何必留戀？」說著仰天長笑，離屋而去。」

　　淩雲飛著他漸自遠去，心下驀地一陣空虛，暗道：「我原來只不過認為江湖詭異並不如何，今日方才見其真功夫，果然是勾心鬥角，險之又險啊！」當下長歎一聲，也出門而去。

　　回到房裡，淩雲飛一抬頭，卻見一個人站在房中，臉上露出一種令人捉摸不透的笑容，手中搖著一柄銀光閃閃的大扇子，正是風南圖。

　　淩雲飛道：「你來做什麼？」風南圖道：「我來看看你呀！你去哪兒了？」淩雲飛道：「這也由你管著的嗎？」

　　風南圖輕輕搖了幾下扇子，笑著道：「不敢，此處誰又敢管名動天下的『雲野一俠』呢？不過，我有三名手下不見了，我想問問淩少俠知不知道他們的下落。」這時天氣本來冷極，而且又陰暗著天，風南圖說幾句話，就搖兩下扇子，端的是鬼氣森森，人稱之「銀扇鬼王」，倒是切中扼要了。

　　淩雲飛不想他這麼快就找來了，心道：「今日好歹要從他口裡掏出一點什麼來。」當下道：「若說此事，我是知道得極清楚，不過，我怎肯平白無故地將此事說與你聽呢？」

　　風南圖點頭道：「有道理，你說吧，你要什麼？」淩雲飛笑道：「我說嘛，你這人也不會有什麼好東西帶在身上，不過，我看你既然還誠心，就將就一點，把你這只拿扇子的手扇子的手給我吧，它搖扇子可真好看，我也想學學。」風南圖面不改色，道；「淩少俠要我這只手，本來應當奉上，不過我這雙手已經有主了，只好得罪淩少俠了。」

　　淩雲飛道；「既然如此，就把你的腦袋給我吧，我看這腦袋倒是十分靈光，有了它，我豈不要輕鬆得多？」風南圖道；「淩少俠，那可不巧的很，我全身上上下下，都已被人要了，你就要點別的什麼吧！」

　　淩雲飛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好奪人所愛，這樣吧。你現在把全身衣服脫光，跟我到外面走一回，我就告訴你，好不好？」風南圖笑道：「淩公子太會說笑話了，我這全身既然都已被人要了。自然不大方便再讓別人看到了。」

　　淩雲飛道：「既如此，你由腦袋和手為什麼露在外面呢？」風南圖附掌道；「對啊！淩公子提醒的是，我回去後這就包起來。」

　　淩雲飛歎了一聲，道：「我說什麼你都不肯答應，那就算了吧！」心中卻在想：「人說魔教幾大高手中，最狡詐功使是風南圖，此言果真不假。」他剛才雖是一番戲謔之言，卻需有番驚人的才智方能對答得當，但風南圖而不改色，竟而對答如流，足見其心機之深。

　　風南圖道：「淩少俠，你不想要點別的什麼嗎？財寶、美人、權勢，僅是人皆渴求的，你都不想要嗎？」淩雲飛道：「那日在消寒宮夜宴中，我已經說過了。」

　　風南圖失笑道：「對呀！我怎如此健忘？當罰三杯！」淩雲飛歎道：「可惜我沒打算給你喝酒。」風南圖道：「客紛主便，罰水三杯也罷！」淩雲飛冷冷地道；「水也沒有。」

　　風南圖道：「淩公子好會持家！不知哪位姑娘會有福嫁給你。」淩雲飛道：「你又不是我兒子，幹嘛為我擔心。」

　　風南圖終於有些沉不住氣了，道：「看來淩少俠今日不會說了？」淩雲飛道：「若無令我心動的條件，我是不會輕易說的。」

　　風南圖道：「那麼你說一個簡單的條件如何？」淩雲飛道：「不成啊！有人告訴我，折本生意做不得的。」風南圖道：「你多提幾個條件不就得了？」淩雲飛眯縫著眼，看了看風南圖，道：「嗯，這倒令我有點動心。」

　　風南圖道；「那咱們就做交易吧！」淩雲飛道：「好，我先出三個條件，你都做了，我就說出來。」風南圖今日存心要鬥垮淩雲飛，當下道：「幹嗎要我先做？」淩雲飛著笑道：「有人說我太老實，容易上別人的當，告訴找跟別人談交易時，一定要讓別人先交錢，我再交貨。我怕上了你的當，所以嘛，只好請你先做到我說的條件。你不幹也可以，我不逼你，咱們講究兩廂情願。」風南圖心中只是氣得咬牙切齒，面上不動聲色，道：「也好，你說吧！」

　　淩雲飛道：「這第一個條件嘛，是要你跪在地上爬三圈，學三聲豬叫，我看著。」風南圖道：「沒有別的可以代替麼？」淩雲飛將頭搖得潑郎鼓般，道：「沒了。」

　　風南圖一咬牙，將扇子合攏，插在後頸，當真跪了下來，在地上爬了三圈，還發出三聲豬哼，可惜不大酷肖。爬畢，他站起身來，拍拍身上的塵土，道：「還不錯，活動活動動筋骨也好。」淩雲飛心中暗自佩服他的忍性，笑道：「就是嘛，我專門找一些對你有好處的事要你來做。」又道：「這第二個條件麼，我是叫你把門外的那堆石頭都搬到屋子裡來，我有點事後，你再搬出去。」

　　風南圖一看門外果然有一大難大石塊，每塊都在八九十斤到一二百斤，共有二十多塊，心中著惱，仍然不發一言，大步出去，撿起一塊，大步自送來，放在屋內，又出抱把起一塊，再搬進來，那些石塊在他看來，倒也不是什麼重物。

　　待得風雨圖將石塊搬完，他已是滿頭大汗了，淩雲飛站起來，踱至大石邊，道：「我剛才猛地想起，石頭中可能有寶貝，現在便來看看。」說著，運氣於掌，猛劈下去，竟將那塊大石劈成幾塊，自然沒有什麼寶貝，淩雲飛一連劈了幾塊，目是一無所獲，當下露出滿臉無可奈何，道：「原來沒有寶貝。」說著，招手示意風南圖將石塊搬出去，風南圖忍著氣，又將一塊塊大石重新搬出去。

　　淩雲飛看著風南圖滿頭大汗地搬著石塊進進出出，心中暗自道；「風南圖這廝倒也是個人物，居然有如此胸襟，我若是他，恐怕沒有如此胸襟。」

　　風南圖生平作惡無數、詭計多端，向來只有他使計害人，不想今日被淩雲飛當寶貝玩弄，淩雲飛在—旁看著，那份軒昂的豪氣，當真是天下無雙，此時若叫風南圖的仇人來過他的狼狽模樣，叫他當了內褲都會願意來。

　　風南圖進進出出，終於將石塊部及撤出去了，淩雲飛看著他臉色通紅、滿頭大汗。且又氣喘吁吁，心下暗自好笑，當下道：「第三件事還是輕鬆，你幫我去外面屋頂將王乘風揪下來。」

　　鳳南圖一驚，心道：「原來他都知道了。」原來風南圖消寒宮議事後去伏虎園查看，卻未發現他的手下，他心中疑惑，卻又只有淩雲飛這條線素，於是告訴了王乘風，兩人合計一番，先誘淩雲飛承認了，再去告知軒轅十三，卻又擔心淩雲飛動手，就讓王乘風在屋頂伏著。本來王乘風伏在屋頂，淩雲飛也沒那麼大的能耐發現他，只是剛才風南圖風風火火地搬著石塊，其形象太好笑了，王乘風強忍住不笑，卻還是笑了一聲，雖然很輕微，卻叫淩雲飛聽見了，淩雲飛不動聲色，卻讓風南圖去叫他下來。

　　風南圖強自使自己沉著，走出門外，朗聲道：「王兄，下來吧！」王乘風面皮本來很黑，此刻臉上一陣發紅，卻也不易看出來。

　　淩雲飛蹺腿坐在大梨木圖椅上，看兩人進來後，道：「你知道我家屋頂漏雨，特地趕來修的嗎？認識你這麼久，還不曉得你會修屋頂呢。」王乘風一陣尷尬，道：「這個……是這樣……那個……」

　　淩雲飛笑道：「要多少銀子工錢？」王乘風更是不好意思，他伏在淩雲飛屋頂，卻叫他發覺了，此事委實可羞。否則，他縱使不如風南圖會說話，又何必如此尷尬？

　　淩雲飛道：「算啦，給你四兩銀子吧！不用找了。」說著果真摸出一小錠銀子拋過去，王乘風一把接住了。

　　風南圖道：「好了，我說你也該告訴我那些事了吧？」淩雲飛大模大樣地坐在椅子上，風南圖和王乘風卻站在下面，好似僕人一般，這個場面就足以使人噴飯鞠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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