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嘯金鏢令(69)_司馬登徒

六九

　　尋了許久，終於發現了一座神廟，淩雲飛往四旁看了一眼，確認無人，於是閃身進了廟內，廟內點著一盞萬年燈，照出寬敞的神堂，堂上的神像青面獠牙，甚是嚇人，淩雲飛前它們做了個鬼臉，於是向著右邊的牆輕輕敲著過去。

　　起初敲著時，都是發著敦實的聲音，淩雲飛不急不慢，一塊塊敲過去，忽地，聲音竟然悶了下去，宛如被人捂住了般，淩雲飛大喜，伸掌一摸，那磚果然是可以動的。

　　淩雲飛將那塊活磚搬了下來，便見裡面果然有兩個拉環，一個大些，一個則稍小，淩雲飛記著白飄羽的話，將小拉環一拉，便見那堵牆忽然從中分開，露出一扇釘滿了門針的門來，門上有三個拉環，一樣的都是銀光閃閃，淩雲飛一步上前，將那三個門環依次都掂了掂，便已知中間那個是銀環了，於是拉住銀環，連拉五下那門便開了。淩雲飛摸出一個火摺子，晃燃了，照著地上的路，便朝下走去。

　　路是如下延伸的，淩雲飛小心謹慎，踏著白白黑紅紅綠的腳印向前走著，走了許久，仍未看見有人，眼睛看著地上的亂七八糟的腳印圖，不由得有些模糊了，當下只好站住了，定了定神後再繼續往前走。再行了一陣，淩雲飛忽聽得一陣無力的呻吟，其中還夾有陣陣無力的喘息聲，心道：「這下到了。」於是照消楚了地上，幾步趕過去，仔細一看，果然有一隻極大的籠子，籠子竟是用粗如兒臂的鐵杆鑄成，以此鐵籠之固，不論多麼猛的老虎，也休想再威風了，稱之為虎籠，實是相稱。

　　淩雲飛再仔細看籠中，正臥著一人，看那人的衣著、形態和聽他的呼吸聲，淩雲飛立時可以判斷出，這人正是燕北歸。

　　淩雲飛輕呼道；「燕北歸，你醒來！」連呼了幾聲，他理都不理，淩雲飛心中一動，從懷裡摸出一塊碎銀，穿過籠眼打去，正中燕北歸頭上，淩雲飛未使其力，故此燕北歸雖覺痛極，卻未受傷，懶懶地翻過身來，道：「什麼人？」

　　淩雲飛著他的神態，聽他說話的聲音，均是疲憊無力之極，心中一陣難受，暗道：「好狠的軒轅十三，竟沒有給他吃飯，使他餓成這樣。可憐燕北歸一個鐵打的漢子，也被折磨成這樣。」

　　燕北歸借著火摺子上微弱的火光，逐漸看清外面是淩雲飛，不禁失聲道：「淩雲飛，你怎麼來了？」淩雲飛道：「燕兄，對不起。我來晚了，讓你受了這麼多苦。」

　　燕北歸背著淩雲飛做了錯事，淩雲飛見了他的面，第一句話不是責備他，而是責備自己來晚了，有了如此的仁義。你又能說什麼？」

　　燕北歸確是鐵打的漢子，被軒轅十三打傷後，給關在了這個又黑又冷的地方，傷痛、饑餓和寒冷如同三個絕頂高手，輪流向燕北歸進攻，一次又一次地將燕北歸逼得滿頭大汗，但都是一次又一次地被燕北歸打退了。

　　燕北歸自始至終連眉頭都沒被一皺！

　　但現在，當著淩雲飛的面，他那雙已失去神采的虎目之中，竟流下了兩行清淚，哽聲道：「淩兄，我對不起你，我沒聽你的話，不能沉住氣，還連累了劉湘子。劉兄還好嗎？」

　　淩雲飛的雙眼也漸濕潤了，道：「劉兄很好，現在什麼都不必說了，我看到你很安全，我什麼都不在意了，此處雖然不舒服，想軒轅十三一時之間還不會加害於你。」

　　燕北歸道：「淩兄，有了你這樣的朋友，我現在就算死了，我也可以瞑目了。」淩雲飛喝道：「住口，你怎地竟如此消沉起來？你應當讓別人知道，你是一條鐵打的漢子！什麼都不能令你倒下！」

　　淩雲飛一番話令燕北歸胸中豪氣頓生，但隨即又一陣傷痛傳來，他不由得歎了一聲，道：「我不行了。」淩雲飛道：「你受的傷重嗎？」燕北歸道：「雖然不重，卻也十分折磨人。」淩雲飛道：「你且說說有些什麼感覺。」

　　燕北歸道：「我覺得胸口一陣陣發窒，有時候肩頭的傷口很痛，全身也都跟著痛，那時候，不管我怎麼運氣都無濟於事，幸好它只是一陣陣地，不然的話，我怎捱得過兩天？」

　　淩雲飛道：「此時不可能救得你出來，我也沒這般本事，不過，剛才聽你的話，你似手被一種至陽的力道所傷，我告訴你一個法子，你只運一口陰柔之氣，在傷處遊走，待覺得不再發作時，那便已好了。」

　　燕北歸道：「我記住了。」淩雲飛道：「我去給你弄些吃的來，你先堅持一會兒。對了，如若來人，千萬不能對他說我來過。」燕北歸笑道：「我竟如此蠢了麼？」在這種情形下，他居然能談笑自若，除了他這種豪氣之外，更有何物？

　　淩雲飛向他點點頭，道：「多保重！」燕北歸點點頭，也道：「多小心！」

　　短短的兩句話，其中又含有多少友情和信賴。

　　淩雲飛回到上面之時，天已漸亮了。他記著白飄羽的話，依舊將一切都復原，這才往回疾奔而去。回到住處，他也不加思索，奔到廚房裡，將冷的雞魚點心，饅頭包子，包了一大包，仍向伏虎園奔去。

　　待趕到伏虎園時，淩雲飛忽聽見有人說道：「你們要時常來此巡視，不可出錯。」正是風南圖，淩雲飛大驚，本來已疾奔向廟門，忽又飛身掠起，向一旁閃去。

　　風南圖正自吩咐手下，忽見外面有個人影一閃，心中一動，暗道：「淩雲飛？」有些疑慮，搶至外面，郎聲道：「淩公子，現身吧！」

　　淩雲飛藏在一旁，心道：「敢情這廝發現我了？不，他或許在詐我。」當下不理會他。

　　風南圖叫了幾聲，鬼影子都沒看見一個，心中奇道；「這就怪了，我剛才看見那個人影，除了淩雲飛又有誰呢？」心中疑慮不決，當下竟不走了，守在廟門邊一動不動。

　　淩雲飛暗暗叫苦，心道：「看來不成了，天已經亮了，我若還等下去，恐怕要給人發覺，著樣子，燕北歸又要餓一天了。」心中懊惱，卻又無計可施。其實他已算很僥倖。剛才風南圖若是早來一刻，他的行跡便要被發現，可他絲毫不覺僥倖，心中卻只顧念著燕北歸要餓一天，覺得煩躁之極。

　　良久，淩雲飛只得暗歎道：「只有等今晚了。」悻悻然轉身回去了。

　　淩雲飛勞累了一晚，但他卻連眼皮都不能闔一下，當下又洗梳一番，換了衣服，去尋花無葉商量。

　　見了花無葉，淩雲飛將兩探伏虎園之事說了一些，道：「花老伯，你可有什麼主意？」花無葉沉吟半晌，道：「風南圖的性格我知道，他若懷疑一些什麼，那可不會輕易放手的，不過也不打緊，剛才我已接了教主的召令，他命我中午去消寒宮議事。」淩雲飛道：「風南圖也去？」花無葉點頭道：「每次在消寒宮議事，他都在場，今天怎會例外。」淩雲飛道：「那可馬虎不得，不知可有我的份沒有？」花無葉道：「教主說了，此事不能讓你知道，怎麼還會讓你去？」淩雲飛奇道：「不要我知道？莫非是商議正月十一的事？」花無葉點頭道：「或許是吧。」淩雲飛道：「那我可得把握住這個機會。」

　　花無葉道：「獨孤登有一種『養生丸』，吃一丸可以管一天不餓，若向他要幾丸，豈不是方便的多？」淩雲飛大喜，道：「那可正好，走，我們向他去討。」

學達書庫(xuod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