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嘯金鏢令(68)_司馬登徒

六八

　　淩雲飛心中擔急，再一探她的脈息，覺得脈象仍較穩定，但有時又一陣陣地變劇，心知一陣陣劇疼在持續，心道：「白姑娘為我所求才受了傷，我定要替她治好。」當下也不顧男女之嫌一解開了白飄羽的腰圍巾，黑衣之內便是白衣，黑衣之上看不分明，但白衣上卻看得清清榮楚，鮮紅的血早已浸遍了腰後，傷口仍在冒血，再撕破白衣時，白飄羽呻吟了一聲，卻未說話，想來仍是未醒。

　　白衣之內還有兩件小衫，已是貼身了，淩雲飛臉上陣陣發熱，心道：「若不如此，如若失血太多，便不可救治。」當下指上用力、又撕開裡面的兩件貼身小衫，然後便露出了白飄羽潔白如玉的後腰來，鮮血已浸紅了一大片地方，兩柄飛刀插在上面，傷口仍自汩汩地往外留著血。

　　淩雲飛再不遲疑，出手如風、點住了傷口旁幾處穴道，防止再繼續流血，然後一咬牙，將兩柄刀都拔了出來，白飄羽呻吟了一聲。

　　淩雲飛一著刀上的血俱是殷紅，顯見得沒有毒，心下這才放心，伸出一掌，抵于白飄羽後心，又將本身真力輸過去。

　　過了少頃，白飄羽又漸醒轉，道：「淩公子，你幹什麼？」淩雲飛道；「你別動，告訴我，有沒有傷藥？」他口中說話，手上仍自源源不斷地輸著真力，白飄羽只覺得背心上一股熱氣源源不斷地湧入，十分舒服，心下十分感動，道：「你把真力如此不看重麼？」淩雲飛道；「你的命要緊還是我的這點真力要緊？」

　　白飄羽道：「傷藥在桌上的小瓷瓶裡，你去拿吧！」淩雲飛沒動，依舊將本身真力送給白飄羽，直見她臉色轉為紅潤，方才住手，過去又拿了傷藥來，放于白飄羽腰後傷口處，又將衣服包好她，這才舒了一口氣。

　　淩去雲飛道：「你還有什麼事要我幫你做？」白飄羽道：「我只想要你多陪陪我。」淩雲飛道：「夜深人靜，你不怕我起壞心麼？」白飄羽苦笑了一聲，道；「我相信你。」

　　忽地窗外猛烈地閃了一下，過了一會兒，傳來隆隆雷聲，淩雲飛道：「今年的春雷來得好早！」白飄羽道：「我有點怕。」淩雲飛道：「你怕雷聲？」心中雖然奇怪，還是過去坐在了她身旁。

　　漸漸地，外面竟淅淅瀝瀝地下起雨來，淩雲飛奇道：「怎地還有雨？」白飄羽道；「這種天氣確也奇怪。」淩雲飛道：「這種天氣下雨，怕不路上會結滿冰了。」白飄羽道：「你今晚就別走了，好不好？這種天氣，我好怕。」淩雲飛見她此時已完全是一個嬌小可愛女孩子，再也不是武功高強的魔教公主了，心中不由得起了憐愛之心，道：「這怎麼行，我去叫丹鳳姑娘來陪你。」

　　白飄羽連忙抱住他，道：「你別走，我怕。」淩雲飛知道她傷後虛弱，且天氣又如此寒冷，倒也不是假話，於是伸手將她緊緊住，道：「還冷麼？」

　　白飄羽靠在淩雲飛寬實的胸膛上，輕聲道：「還冷。」淩雲飛苦笑道：「你若還冷，我也沒辦法了。」

　　白飄羽道：「你是不是討厭跟我在一起？」淩雲飛道：「哪呢，我覺得能跟你在一起，那實在是太快活了。」白飄羽抬起頭，道：「真的麼？」那雙美麗的大眼睛裡一閃一閃的，煞是動人。

　　淩雲飛懷裡抱著的是一個絕世美人，感覺到的是一陣陣吹氣如蘭，聽見的是柔聲細語，不禁有些心旌動搖，道：「我怎會騙你？」

　　白飄羽道：「我開始受傷時，本來已經站不起來了，心中想著恐怕再見不著你了，我好害怕我會死，你就得不到燕北歸的消息了，不知從哪兒來的一股力量，我又重新站了起來，還跑了回來，我心裡都一片糊塗了，幸好碰著了你，現在，我就是死了也願意。」

　　淩雲飛不想她竟對自己如此一往情深，心中大為感動，道：「傻孩子，說什麼死呀活的，你不是很好的麼？」白飄羽道；「我現在確實很高興。」淩雲飛注視著白飄羽的眼睛，白飄羽也看著淩雲飛，兩人對望了許久，淩雲飛柔聲道：「阿羽，你實在太好了！」

　　白飄羽一驚，顏聲道：「你叫我……叫我阿羽？」淩雲飛道：「你如果不喜歡，我便不這樣叫，你要我怎麼叫你都成，只要你心裡高興。」

　　白飄羽輕籲了一口氣，道：「你為什麼叫我阿羽？」淩雲飛道：「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這樣好些。」白飄羽道：「怎麼好些？」淩雲飛道：「反正好些，我也說不清。」

　　白飄羽偎在淩雲飛懷裡，道：「跟你在一起真好，又不用擔心誰來傷害我，又這般暖暖和和的。」淩雲飛道：「別胡思亂想了，你睡一會兒吧！」將白飄羽緊緊摟住，讓她更曖和些。

　　白飄羽忽地抬起頭來，道；「我問你一件事，你是不是想推翻我爹？」淩雲飛道：「你爹若是安守此地，我便安居他手下，但你爹若執意要做中原武林盟主，我一定要盡我全力阻止他。」

　　白飄羽道；「那麼，正月十一便要動下了？」淩雲飛道；「你爹要殺燕北歸，我也不答應。」淩雲飛說話時，雙眼漠視前方，心中卻拿不定主意。

　　白飄羽道：「我好怕，你若和我爹動手，會不會被我爹殺了？」淩雲飛道：「那只有看我的造化了，」白飄羽道：「你有沒有勝我爹的把握？」淩雲飛搖頭道：「沒有。」白飄羽道：「一成把握也沒有嗎？」淩雲飛點點頭，道：「一成也沒有。」

　　十六、三闖虎穴

　　白飄羽道；「那你幹嗎要去送死？」淩雲飛道：「我也沒辦法，除非我死了，不然的活。我絕不能看著我的朋友被殺，絕不能在看著你爹再把中原武林攪成一團血海。」

　　白飄羽道：「我也不願看道。」淩雲飛道：「我早就知道了。」白飄羽奇道：「你知道？」淩雲飛點頭道：「我若不知道，又怎麼對你知無不言？我若不如道，又怎相信你會幫我的忙？」

　　白飄羽道；「你果然厲害。」淩雲飛道：「我厲害什麼，你爹才厲害呢！」白飄羽道：「不知怎地，我總有一個預感，好象我爹要敗在你手裡。」淩雲飛道：「那恐怕是一種錯覺、」

　　白飄羽喃喃道；「我求你一件事行不行？」淩雲飛看了她一眼，道：「你說吧！」白飄羽道：「你若勝了我爹，請你別傷害他，好不好？」淩雲飛道：「你爹武功蓋世，我怎麼傷害得了他？」白飄羽道：「你說你答不答應？」

　　淩雲飛不知怎地，對於白飄羽竟是感到無可拒絕，只得道：「我答應了。」白飄羽道；「我這就放心了。」

　　淩雲飛歎了一聲，將臉貼在白飄羽雲鬢之上，心中思潮起伏，想著進入魔教來的種種際遇，不由得有些感慨不已，心道：「這世上若是沒有爭鬥，只平平淡淡地過日子，那該多好，」一時間，他想到了很多人，有軒轅十二。有千手童子，有上官天戟，有燕停簷，還有西門悲等，如同發生在眼間般，一幕幕從腦海裡閃過。

　　良久，不見白飄羽做聲。淩雲飛低頭一看，她竟已在自己懷裡睡著了，心中一種愛憐之意油然而生，當下輕輕將白飄羽扶著臥好，替她脫下了外面的髒衣服，又幫她褪下了鞋襪，再把一床絨被蓋於她身上，看著她睡得甚是安詳，於是站起身來，飛身從窗口掠下。

　　淩雲飛再到正屋裡去尋丹鳳，正屋裡依舊點著燈，丹鳳卻伏在一桌上睡著了，淩雲飛不忍叫醒她，於是脫下外衣，蓋在她身上，屋裡生有一盆火，雖然暖和，但若睡覺，仍不免要著涼。

　　淩雲飛再尋了一團白粉，在桌上寫了「去陪公主，」四個大字，這才離開。

　　走至門外，迎面便撲來一陣寒風，雨雖已住了，但風更大了，淩雲飛不禁打了個寒噤，看著四處都是一片漆黑，當下展動身法，往回疾奔而去。

　　淩雲飛回到屋裡後，先洗了一個澡，換上了一身緊身服，又將驚龍神匕在靴簡中放好了，然後合上眼寐了一會兒，腦中卻在不停地想著事，猛地，他睜開眼睛，看著天尚未黑，於是穿窗而出，踏著重重屋脊，向正西方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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