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嘯金鏢令(54)_司馬登徒

五四

　　那珠燈高地有六丈多，一般的人已經很難縱至這麼高，而淩雲飛還要帶只八十斤的大桶縱上去，這恐怕已不大可能了。

　　淩雲飛只是淡淡一笑，他踱至珠燈下方，仰頭打量了一下，默神看了許久，心下轉定主意，忽地飛身掠起，待靠近珠燈時，雙手將珠簾分起，搭在了四周的眶架上，這一下，待會兒添油時，便不必擔心燈油被珠簾擋住了。只不過一瞬間的工夫，他便又如一只大鷹般撲落下來。

　　八十斤，在平時也許並不算很重，但在此時，八十斤該有多大的份量？

　　淩雲飛知道，自已此番得手便罷，若不得手，那日後行走此地，還有何威風如氣勢？當下回顧一望，燕北歸、劉湘子、王乘風等無不在看著池，其情形便與當日在華山與千手童子相戰之前一模一樣，那一日，淩雲飛四處顧望之時，眾人便是如此眼光看著他。

　　淩雲飛忽地心中一動，暗道；「今日怎地不見白飄羽？她是魔教唯一的公主，今日理當出來，我能順利來此，也虧她幫了不少小的忙。」

　　淩雲飛四望一眼，心下稍定，乃走至那大桶前，見那桶只有一個小口，如從這個小口裡倒油出來，怕莫要一柱香的工夫才可將一桶油倒完，自己不是神仙，怎能在半空中停這麼久？當下提起右腿，抽出靴筒中的驚龍神匕，朝那桶蓋四周一劃，那桶蓋便被揭掉了，露出裡面黃澄澄、香噴噴的酥油來。

　　旁邊有人不由得驚呼一聲，淩雲飛轉眼一看，卻是獨孤登，心知他被自己手中的驚龍神匕所驚，或許又起了貪妄之心，心中暗暗好笑，卻不急於理會，將神匕插入靴筒，雙手捧起油桶，抬頭再看那珠燈盛油燈的盆極大，裝八十斤油亦無甚難處，淩雲飛將手一傾，便將一桶油盡數倒進去，而在油離桶的那一瞬間，他亦覺得身子一輕，一時還未立即下落。

　　四周諸人看著淩雲飛這手「摘星手」，都不禁呆了，一個人手裡抱著八十斤燈油，躍上六、七丈高，豈不是神仙麼？

　　待得淩雲飛輕輕落下，燕北歸首先喝采道；「好啊！」眾人這才醒覺，一齊叫起好來。王乘風只覺得臉上有些掛不住了，他本來故意抬這麼大個油桶，是想打淩雲飛一個下馬威的，怎知淩雲飛貌藝絕世，竟然反助他楊威了。

　　軒轅十三心中一緊，暗道：「想不到淩雲飛這少年竟有這麼好一身輕功，我在他這般大的年紀，那絕無如此造詣。我若有此人為助，自是妙極，但他若和我為敵，那可真有點棘手。」

　　淩雲飛放下油桶，走到軒轅十三跟前，禮道：「教主，在下幸不辱命，已給珠燈添好油了。」軒轅十三忍不住再看那珠燈，只見添油之後，火光陡地騰起好高，四周則顯得更亮了。

　　轅轅十三點頭道：「很好，很好——」他忽地站起身來，喝道：「淩雲飛，你到本教來，到底想幹些什麼？」淩雲飛早料他有此一問，當下面不改色，從容道：「教主莫非忘了中秋華山之約，在下此來，自是赴約，倒不知教主約在下前來，所為何事？」

　　軒轅十三本是問他，此時反被他問住了，不禁愕了一愕，隨即道；「本教主要你來，便是想考究考究你。你可願進入本教？」淩雲飛道：「在下以前也曾想過此事，但不知貴教有些什麼好處，可以令在下動心？」

　　軒轅十三道：「晤，說得好，若說讓你動心的事，不知你愛些什麼？」淩雲飛笑道：「天下人所愛，我淩雲飛都愛。」

　　軒轅十三道；「天下無人不愛錢財，本教富可敵國，教中所屬之物，總在五百萬兩黃金以上，你若從了我教，本教主可以讓你在一夜之間成為豪富巨財，你可信麼？」

　　淩雲飛道；「但我若是不愛財呢？」軒轅十三道：「那你必然好色了，你若從我，天下的絕色美女，只要開口，無不可得，」

　　淩雲飛歎道：「色最傷人，不愛也罷，在下實無此想。」軒轅十三笑道：「那你定然好名了，你在中原已成大名，何必再行相求？」

　　淩雲飛道：「在下並不好名！」軒轅十三將臉一沉，冷聲道：「你是存心消遣本教主來？」淩雲飛不想他竟突然變臉，忙道；」在下不敢，教主請放寬心。」軒轅十三道：「既然如此，你且說，你要如何才好？」

　　淩雲飛道：「只要教主在下，從此不與中原武林為敵，在下便甘願從此跟隨教主一生一世，絕無反悔。」軒轅十三萬萬不料他這麼一番話來，默然半晌道：「淩雲飛，這可還真話？」淩雲飛道：「半句不假。」

　　軒轅十三道；「那好。我答應恢。」淩雲飛道：「好，屬下淩雲飛，參見教主！」說著，竟已拜倒。軒轅十三親自下來扶起，突道：「好，好。」淩雲飛道：「教主，不知劉湘子和燕北歸二人如何安置？」軒轅十三道：「他們兩人便作你的幫手吧！」淩雲飛暗道：「如此正合我意。」於是謝道：「那麼屬下告退了。」軒轅十三點頭道：「我已命人給你們備了一座好房子。」於是喚人進來，道：「你去帶淩公子三位休息。」那人應著去了。淩雲飛等向眾人施了禮，便隨那人而去。

　　軒轅十三看三人走遠了，冷笑道：「這三個小賊，也敢來和我鬥法，正好我閑著無事，使戲戲他們也好。」他頓了一頓，又道；「淩雲飛何等人物，他怎願屈居人下？此番不論他玩什麼鬼，我總要叫他對我心眼口服。」

　　他又道：「劉湘子是劉玉禪的次子，看他人品也是不錯。不知怎地和淩雲飛幹這種蠢事。」再停一會兒，又道：「燕北歸對我懷有殺父之仇，竟然也忍住了，看來他們的詭計還麼不可小視。」

　　他站立一陣，忽地雙眉一緊，道：「可惜他們都錯了，和我為敵，那會有好下場的麼？」

　　王乘風笑道：「教主，不如拿他們消遣消逍也好。」

　　軒轅十三仰天一陣狂笑，道；「消遣，好，老夫這次便是著實消遣一番。」

　　他雙眼漠視前方，忽地將雙拳握緊，冷冷道：「我先把淩雲飛他們三個消遣夠了，再將他們殺掉，淩雲飛顯然厲害。又怎是我的對手？」

　　他頓了一頓，又道；「然後，我們再重進中原，這次，我務必要當上中原武林盟主方才甘休。」

　　王乘風點頭道；「教主高明。」

　　軒轅十三不理會他，忽道：「在他們三人的酒食中，我都已下了一份『降龍伏虎丹』，你們要注意不能讓他們聞道檀香。」他忽將雙眼迷逢著，冷冷一笑道：「時辰一到，我要叫他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十三、身臨絕境

　　淩雲飛特地起了個早。

　　這座新房倒也真不錯，佈置考究而華美，格局清穎而可人，既明亮又寬敞。但也有一點不足，不太透氣，各間房裡都有一股老木頭味，雖不十分難聞，但隱隱約約地總覺得有些厭煩。

　　天剛濛濛發亮，淩雲飛便已開門出來，經過劉湘子和燕北歸的房間時，竟沒聽見一絲動靜，看來仍在酣睡。

　　淩雲飛心道：「他們昨天都多喝了幾杯，我也不去驚醒他們了，讓他們多睡一會吧！」於是出大門，信步走向前去。

　　外面積了很厚的雪，不論望到哪裡，都是一色的銀妝淡飾，瓊樓玉宇。雪雖已住了，但風仍舊在吹，寒颼颼地直往人脖子裡鑽，淩雲飛自十五歲以來，使未穿過棉襖了，此刻，他身上竟只有三件單衣，但仗著內力精深，倒也不覺甚冷。

　　走了十餘丈，前面有一人正在掃雪，淩雲飛見了他。笑著打招呼道：「你早！」那人聞聲一愕，四下一望，並未見第三個人，這才明白淩雲飛這聲招呼是對自己打的，待得要還禮時，淩雲飛卻已如一陣風般遠去，他不禁暗自發恨，心道：「你真該死，別人這麼高的身份，向你打招呼，你竟連禮都不回，怕莫是要上天了？」

　　淩雲飛獨自行了一段路，忽到了一片極開闊的地方，旁邊有一塊石碑，正立於地，雪雖很深，卻也只淹得下面一段，上面卻仍有兩個朱紅隸字；「小鏡！」淩雲飛心道：「小鏡？我且看看下面還有些什麼字？」伸腳將碑旁的雪都掃去了，這才模模糊糊地露出一個「台」字來，淩雲飛輕聲道：「小鏡臺！好名字！看這裡一片平整，使真如小鏡一般。」

　　淩雲飛正在興致濃處，不至於到此便又轉身，但這小鏡臺竟是十分寬闊，而且旁邊也看不清路是如何，竟不知該如何走。他看了看小鏡臺，笑道；「那便從這上面穿過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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