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嘯金鏢令(34)_司馬登徒

三四

　　王乘風萬料不到淩雲飛又來出手，不由怒道：「好小子，總和本座作對，你今日可休想走了。」淩雲飛卻不理他，沉聲道：「燕兄，你爹和娘還好嗎？」燕北歸道：「我也不知道，我剛到不久，我姐姐還在後面呢？」淩雲飛道：「那你快先去找你爹和娘，我來對付這老鬼。」燕北歸道：「好，先拜託了。」轉身奔去，但身法滯澀不靈，顯見得已受了不輕的內傷。

　　王乘風身經百戰，經驗老到，但不知怎地，他一見淩雲飛就有點頭痛，這個後起之秀確實太難纏了，而武功又高得出奇，不論什麼事，一遇上他，便變得束手無策，那倒真是十分傷腦筋。

　　淩雲飛一邊進招，一邊嘲弄王乘風道：「好個英雄行徑，竟偷摸著幹這種殺手勾當。也不怕天下人笑話？」王乘風啐道：「好個惡大少，出口便是刺話，王大爺不吃你這一套。」兩人拆招俱是極快，卻都還能說得出話來，自是都極難對付，但淩雲飛心中卻顯得更踏實些，相反，王乘風心中一點都不踏實，他在淩雲飛手下已敗過兩次了，這次再交手，仍是沒有一點獲勝之望。

　　轉眼間，兩人已至拆了上百招，淩雲飛心中掛念著燕停簷夫婦，出手自是十分淩厲，但王乘風既下了決心與他纏打，他也無可奈何，畢竟王乘風的武功在魔教之中，還是其軒轅十三父女之外的第一高手。

　　忽認，遠處道上又奔來一人，淩雲飛認得是燕玉，忙道：「燕姑娘，快去尋你爹娘和弟弟。」燕玉道：「你怎也在此？」淩雲飛道：「你先別管這些，快去找他們。」燕玉這才急急離去。待淩雲飛說話之時，內息不純，王乘風已乘隙「呼」地一掌，重重拍出，淩雲飛的左腰助盡在他的掌風籠罩之下。

　　淩雲飛不敢碰接，只得托腰，便生生地用左掌去接王乘風的重招，但力道卻是遠遠不及王乘風了，雙掌相接，淩雲飛竟被震得退了幾步。王乘風既得上風，豈肯輕易失之？一連三招攻出，直取淩雲飛之必救要害。

　　淩雲飛失了先手，卻不怎麼著慌，反而使出一式「鳳點頭」來，鳳點頭一式，乃武林中最深妙的一式，其變招不知有幾千萬種，自此招創出後，便屬江南劉家極擅此招了，劉家家傳的「孔雀東南飛」掌法中，便也有這麼一招。

　　淩雲飛學得此招，為的便是能危難之中自救，王乘風此刻得了先著，若不用松招險把去扳回來，想要脫身可就不易了。鳳點頭此招的全部神髓，便在於一個「險」字，當下冒著被王乘風掌力所傷的危險，反而欺身直入，去取其前胸空門。

　　王乘風萬萬不料淩雲飛有這麼一副膽子，竟敢在自己的先手下反攻，當下想用「小擒拿手」去拿淩雲飛的手腕，但淩雲飛的兩隻手只是孤乎不定，根本捉摸不定出招在何處。

　　還未待王乘風捉摸透徹，淩雲飛已瞧准破綻，重重地一爪抓去，將王乘風的右肩連衣帶肉，抓去了一大片。這是東北所傳的正宗「大力鷹爪功」，淩雲飛從小就練過的，只不過這次使出來，因內力深厚而顯得威力大增。

　　王乘風不過是一個稍稍不在意，便又吃了一大虧，這使他不由得惱火之極，他自十九歲出道，闖了十年江猢，便已揚名天下，到如今五十多歲，生平只敗在軒轅十三手下，他也知道今生休想超越軒轅十三，但此番進中原。在淩雲飛車下竟從未討得一點便宜去，這對於一個象他這樣的高手而言，該是多大的恥辱和難受？然而既是技不如人，那又有何法可施？

　　淩雲飛既得先手，知道對於王乘風這般高手，絕不可以有一丁點遲疑，當下雙掌一翻，又已連環拍出，掌掌俱在王乘風胸前閃動，王乘風既失先手，此刻便不由得被逼得手忙腳亂，心中尋思道：「既是鬥不過這小子，便逃了吧！」他心中恨的只是不該把銀骨頭扔在山前，此番若是有趁手兵器，定能逼退淩雲飛。

　　只可借他現在實在沒有兵器，而武功又確實不及淩雲飛，惱恨之下，只得一狠心，心道：「好漢不吃眼前虧！」雙掌貫足真力，一連硬拆了淩雲飛十多掌，總算扳回了劣勢，這才得喘息道：「淩雲飛，你小子別逼人太甚，老夫今日有急事，此番得走了，少陪。」一掌將淩雲飛逼退，縱身掠起，待落下時已去了四、五丈，接連幾個起落，便已遠去了。

　　淩雲飛見他突然溜走，也不去追趕，心中仍自記掛著燕停簷夫婦的性命，當下飛身掠起，沿著山脊小徑往山前奔去、尋了一會兒，總算在一處陡坡前尋到了燕北歸，兩人一照面，都異口同聲道：「怎麼樣了？」接著，淩雲飛先答道：「王乘風已走了，你還沒找到你爹和娘麼？」燕北歸歎道：「我已在山中尋了許久，就是不見他倆的形跡，也不知情況怎麼樣了。」淩雲飛道：「你怎麼趕來的？」燕北歸道：「我們今早說好了登華山的，我和姐姐先上山。我爹和娘在後面來，我和姐姐到華山後，等了足有兩個時辰，仍不見爹和浪前來，於是我們順路尋回來，結果在這裡聽得有打鬥聲，我便趕了進來，果然是軒轅十三和王乘風二人正在逼我爹娘出手，我出手接下了王乘風，卻不是他的對手，被他逼到山后，若不是你及時趕來，我恐怕要傷在他手裡了。」

　　淩雲飛道：「你首先看見軒轅十三在哪個地方？」燕北歸道：「你隨我來。」淩雲飛便跟他走，行了百多丈遠，燕北歸到了一處險坡，四處怪石嶙峋，滿地碎石，一些巨岩底部還生有一片片的草叢，但大多已是枯黃了。

　　燕北歸四處望了一眼，點頭道：「就是這裡。」淩雲飛也不答話，立時仔細在四周搜索起來，果然，不久就在一片石地上發現了一小片不易發覺的已經疑固的血跡。

　　淩雲飛道：「你爹帶了劍？」燕北歸搖頭道：「我們今天是出來遊玩的，帶劍幹嗎？」淩雲飛又道：「軒轅十三用什麼兵器？」燕北歸道：「他沒用兵刃。」

　　淩雲飛又仔細在四周導了一番，便發現一些撕碎的布條貼在山壁上，布色是深青色，岩壁亦是青灰色。若非淩雲飛這般細心，倒真不易發覺。淩雲飛取下布條，問燕北歸道：「這是你爹的？」燕北歸點點頭道：「是的？」淩雲飛皺眉道：「看來這一招你爹受傷可不管輕。」燕北歸點頭道：「快找吧！」淩雲飛悶聲不語。

　　良久，又在一片石地上找到了血跡，血滴成一線，似是一噴而出，淩雲飛仔細辨認了一番，道：「看地上的足印，你爹已退到前面去了。」當下站起身來，道：「快過去看看。」兩人一併朝前奔去。

　　奔出數十文後，淩雲飛忽聽得燕玉在一旁的小林子裡呼叫道：「燕北歸，淩雲飛，你們在哪？快來呀！」燕北歸也止住了腳步，傾聽一會兒，道：「怎麼回事？」淩雲飛道：「她叫咱們去呢！」遂又朝燕玉呼喚的方向奔去。

　　果然，不出三十丈，淩雲飛便發現了燕玉，燕玉一見二人，便急聲道：「不好了，爹爹他……」燕北歸急道：「爹怎麼了？」燕玉眼圈一紅，道：「爹恐怕……」於是引二人來到一旁的樹林邊，見雲蓉蓉正自焦急地呼喚著昏迷不醒的燕停簷。

　　燕停簷左肩上已被抓去了一大片肉，如今已是血肉模糊，再者，他的臉上，頸上，胸前、腰間，盡是一條條血槽，不知受了多重的傷，也數不清他身上有多少處傷口。燕北歸見狀大急，忙撲上前去，急聲呼道：「爹爹，你醒醒，你醒醒啊！」

　　淩雲飛在一旁看了，心道：「傷得這麼重，真不知有救否？」卻見雲蓉蓉和燕玉只顧急得流淚，燕北歸則只顧呼喊，心中不忍，道：「我來看看。」於是上前一搭燕停簷的脈，只覺得脈息微弱，似是為一種陰柔之力所傷，眼見得是活不了了。

　　淩雲飛長歎一聲，道：「看來是沒有辦法了。不過神醫丁玉衡現在西嶽山莊，我看不如先將燕大伯送回莊中，再圖別策。」正說話間，燕停簷又已悠悠醒轉，微聲道：「不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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