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武俠小說 > 虎嘯金鏢令 | 上頁 下頁


  淩雲飛一早辭別了父親,便向著華山那邊走去。過了中午,他即已出了長安城,走上了一望無邊的大道。

  他家教極嚴,自幼難得出門一次,去得最遠的地方,也就不過是長安了。這次就不同了,一個人自自在在地走了這麼遠,對於他這麼一個十七歲的少年來說,自是天大的好事,心中自然高興已極,出了長安城,他的腳步使放慢了許多,一路走,一路玩,心中愜意之極。

  就這樣走了兩天,算來已走了一百多裡了,這時已到了中午,雖仍是春天,中午的太陽已是很厲害的了,淩雲飛感到熱了,便找了一處極大的林子,一頭鑽進去,尋一處乾淨地方坐了下來,從包袱中取出些乾糧,自己吃了起來,想起這兩天的自在之處,心中十分高興,歎道:「原來外面好玩的程度,比我想像中的多得多了。」一邊吃著乾糧,一邊用衣襟扇著風,休息了好一會兒,便又準備走路了。

  忽然,林子裡隱約傳來一陣喊聲:「快,追上,不要叫她走了。」「你追那邊,我走這邊,快!」「大家盡力,就在這兒拿住了她!」按著,還傳來一陣兵刃撞擊聲。

  「有這回事?」淩雲飛又驚又喜,出門以來,這才真正算得上一件熱鬧事。他自然要去看看了,「不行」,爹爹教我的活,我就忘了嗎?「淩雲飛忽然又想起了淩天雄的教誨,覺得不應貪玩。

  但轉念一想;「不對,我怎麼能按圖索鐿,此番若是好人被追殺,我豈能袖手不管?」想到這裡,他不再猶豫,背好包袱,便朝發聲處奔去。

  奔出了百余步,已能聽得見他們的腳步了,淩雲飛忽又想道:「我這般冒失,豈不會讓他們給發現了,那時我還會有命麼7」於是又仔細地辨認了一下腳步聲的移動方向,可以肯定那些人正現西奔去,淩雲飛一咬牙,也往西奔去,往西頭去時,樹林裡越來越稀,如立於樹上,夯邊一大片都可以盡覽無遺。淩雲飛很快想到了這一點,於是一提氣,躍上一株大樹,在離地三丈多的一根樹枝上,看著不遠處的一處開闊地帶。

  不消片刻,使奔過來一位白衣女子。她全身白妝,體態婀娜,身形極是勻稱;但臉上卻也給一塊白面紗蒙住了,看不見其容貌,那白衣女子腳下浮虛,步法不穩,看來已受了不輕的內傷,她身後跟著一男一女兩個中年人,兩人各持一柄長劍,正氣喘吁吁地喝道;妖女,快站住,你今天跑不了啦!」那白衣女子倒也不如理會,只顧奔跑,雖然步法不穩,倒也跑得極快。

  淩雲飛正自度量這些人是什麼來路,忽覺眼前一花,一名青衣人已站在那白衣女子眼前,喝道;「還不站住!」那白衣女子一驚之下,便立即站住了腳,雖臨大變,卻驚而不慌,看得出她也久經變故了。

  淩雲飛暗道;「那青衣人好快的身法,志來武功一定不弱。

  只是他背對著我,看不見他的面貌。」他此刻離下面一群人極近,連大氣都不敢出,只因不願被他們發現了。

  正直想著問題、前面又跑來一憎一道,和尚滿臉殺氣、惡霸霸的,令人一看就有些害怕。又是袒胸露乳,手握一柄烏油禪杖,兩隻胳膊比常人小腿還要租一些,簡直如一尊鐵塔立在那裡,那道人卻是滿臉冰霜,好似一個死人,只不過兩隻眼睛還在動罷了。他手上也提著一輛寶劍,劍尖還在滴著血,看來才殺人不久。

  只見那惡僧喝道;「妖女,還不束手就擒,等怫爺動手麼?」說著,一抖手中禪杖,便上前動手,那道人忙去拉他,道:「摩元師兄,且慢動手,這妖女厲害,不要被她傷了。」摩元圓睜一對環眼,喝道:「一極,你以為我怕這妖女?今番非上不可!」掙開一極道人的手,一揮禪枝,一招「移山鎮龍」,砸向那白衣女子,禪杖帶風,把四周幾人的衣擺都震得飄了起來,足見這一砸之力道,看那白衣女子弱不禁風的形態,這一砸豈不不要砸成一片肉泥?

  淩雲飛暗道:「原來這禿驢便是少林寺首座七僧中的老七『血』摩元,怪不得這般凶霸霸的,一點也不像個出家人,那道士卻是武當三劍中的『冰紋雪花劍』一極道長,果然是冷冰冰的,沒有一點人情味!」

  再看那女子,忽然步下一滑,向旁滑開了半尺,正好避過禪杖的禪頭,伸出一手在杖背輕輕一點,摩元便收勢不住向前栽去,白衣女子另一隻手已輕飄飄地印在了摩元和尚的背心正中,摩元再也收勢不住,一跤直跌了下去。

  淩雲飛在樹上看了。不禁暗暗叫好:「看那女子這一招,用的正是『四兩撥千斤』的功夫,禿驢卻忒也不經打,一招就敗得不成人樣,只不過那女子的武功也太精妙了!」

  某實也並非這樣。摩元身為少林首座,武功絕非小可,當年他外出化緣,被豫中惡名昭著的『鬼三門』下的人糾謀,他一怒之下,獨闖鬼王門,將門中高手一百多人殺了個乾淨,因此被送了個『血沸』的綽號,回寺後還被罰了八年面壁。他這一下之所以一招失手,主要是因為他盛怒之下,全力出招,手上未留後力,一招既盡,便要受挫,白衣女子鑽了這個空子,所以只用—招,便將摩元打倒在地。

  白衣女子一招得手,更無顧忌,不料身後男女二人已雙雙將劍刺到。其劍勢去若流水,十分迅疾,眼見得她背心已失,無招可救,卻見她將腰往前一躬,反腿向後揣出,正揣中那男子手腕、那男子頓覺腕上一麻,提劍不住,便見長劍飛上半空。那女子也只得撤劍自救,白衣女子一腳便已撩空,立時站直,一掌又斜切過去,正取那婦人手腕,招式之快,非人所料及,那婦人倒也不凡,一沉肘,將劍鋒遞上,讓白衣女子自己將手掌送上劍鋒。同時步下又已退了一步,守中有退,有條不紊,白衣女子一招不能得手,使立即換招,變掌為抓,竟去抓那劍刃,這麼手,卻是正宗的「赤手破白刃」的外門功夫。

  那婦人見勢不妙,使猛一撤劍,一手去攔那白衣女子的攻式,準備後退幾步再說,那白衣女子也似著破她的心意,出招愈來愈快,將那婦人打得後退不迭,此時那男子已抬回長劍,喝道:「妖女,我夫婦今天和你拼了!」那白衣女子冷笑道:「奇劍俠侶果真名不虛傳,要上只管再上吧!」她故意將「再」字說得很重,分明是譏笑他敗招不退,又上前挑戰。那男子面上一紅,道:「不要多言,看劍。」兩人連連出劍,一時倒也不露敗象。

  淩雲飛在樹上聽了那白衣女子的話,暗道:「原來這兩人便是在江南有名的『奇劍俠侶』金不敗、金三娘夫婦,看他們剛才從後偷襲,倒也不像什麼好人,更配不上這個『俠』字。」又對那白衣女子獨自一個應付這麼多高手,心中暗為她打抱不平,心中不知不覺地已經幫上地了,不禁後悔道:「我有了神匕,便沒有帶那柄劍來,不然的話,將這劍贈與那姑娘,她或許就方便些了。」他一邊看一邊想,心中不停地打著主意,反正樹上有枝葉遮掩,倒也不擔心被他們發現。

  那白衣女子已與金不敗夫婦拆了二十餘招,有幾招差點得手,但均被對方將破綻補上,反攻回來,顯然已吃了空手的虧,但看形勢,她仍是占了上風,絲毫不見敗像,倒是金不敗夫婦卻連連遇險,幸得二人配合默契,總算還沒吃什麼大虧。

  一旁邊,摩元和尚早已站起,搔搔光頭,幾番欲上,都被一極道人拉住,滿臉怒睿,顯得煩躁已極。一極道人看著三人戰團,忽然舉起長劍,緩緩道:「貧道看來也得出手了。」長嘯一聲,長劍指出,直刺白衣女子的咽喉,白衣女子正被金氏夫婦纏住,此刻又遇強敵,倒也吃了一驚,將頭一低,避過了一極道人的劍招,卻沒有躲過金不敗和金三娘夫婦,被金三娘一劍刺中左腿,鮮血流出,如梅花映雪,煞是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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