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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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鴇母感到事態的嚴重,趕緊吩咐身邊的一位姑娘:「快,快去把鳳柔姑娘找來。」 那位姑娘立刻急步走出大廳。 鴇母誠惶地走上兩步,道:「誰不知道您呂二公子威名浩蕩,是一等一的英雄豪傑。我們這家小院雖然不足掛齒,但對公子的俠名亦久有耳聞。」 這句話投其所好,呂子楓心中大為受用,微微點了點頭,臉上雖不見笑容,但目光中的冷煞稍有緩和。 鴇母接著又道:「許多江湖中的成名人物尚且不是公子的對手,想那鳳柔姑娘不過是一個弱女子,她縱是吃了豹子膽,又如何能算計得了您呢?」 呂子楓冷冷道:「這麼說,你是信不過呂某的話了。」 「不敢,不敢。」鴇母連忙道:「呂二公子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說出的話自然是錯不了的。只不過……這個……這個其中會不會有什麼誤會?」 呂子楓重重一哼,道:「你做堂子的生意已經不少年了吧,難道會不知道這一行的規矩?你院子中的姑娘做下這等大膽妄為之事,豈是誤會兩字就能輕易帶過的?」 鴇母吃驚道:「鳳柔姑娘……大膽妄為?不能吧,她……究竟如何得罪您了?」 呂子楓道:「你裝糊塗嗎?」 鴇母急道:「我……我委實不知。」 呂子楓道:「好,我讓你知道。」他一側身,對身後提劍的大漢道:「拿出來,讓她看一看。」 大漢應了一聲,取出一個青瓷酒壺,在鴇母的臉前晃了晃,聽壺中嘩嘩有聲,尚裝有半壺酒。他收回酒壺,放在桌子上,然後退回呂子楓的身後。 呂子楓手指酒壺,對鴇母道:「你且看清楚了,這壺,這酒,是不是你惜春小築之物?物證在此,你還有什麼話可說?」 鴇母一見這個酒壺,頓時面色大變,不禁後退一步,顫聲道:「這……這……這……」她認出這壺酒正是自己房中的那壺迷春酒,這是妓院中特製的藥酒,內有極重的迷藥,人一旦喝下之後,立時昏迷不醒,原是用來對付不肯賣身接客的姑娘,卻不知如何落到呂子楓的手中。 鴇母惶恐地說:「這……這是我房中的迷春酒,怎地……落在公子手中?」 呂子楓冷聲道:「這要問問鳳柔姑娘了,昨天夜裡,這個嬌滴滴的小賤人勸我喝的,便是這壺迷春酒。」 鴇母大驚失色,道:「這不能吧,鳳柔在我這家院子好幾年了,從沒見她出過差錯,這次怎麼會做這種事?」 呂子楓臉上怒氣一閃,沉聲道:「她沒出過差錯,難道是我錯了嗎?呂某在江湖中什麼樣的風浪沒見過,這次卻被人放倒了一天一夜,身上的三千兩銀票也被小賤人牽了去。你說,這筆賬該怎麼算?」 鴇母見呂子楓動怒,心中嚇得沒了主意,只道:「公子請息怒,公子請息怒,只須將鳳柔叫到廳上,我當眾責問她,這件事自會水落石出。」 正說著,忽然,那位被派去尋找鳳柔的姑娘回來了,她走到鴇母身邊,小聲道:「乾媽,每間屋都找過了,鳳柔姐根本不在院子中,誰都不知道她去了哪裡。」 「什麼?」鴇母一聽,背心登時起了一股寒意,她急得雙眼一瞪,對那位姑娘叫道:「再去找,房前屋後,院裡院外,一定要把她找出來,快去!」 見鴇母一付氣急敗壞的模樣,姑娘也不敢多問,慌忙又跑出大廳。 一旁,呂子楓冷冷地望著這一切,一言不發,只在嘴角掛著一絲陰鷙的獰笑。 夜風卷著殘雪不斷地從窗門吹入,前堂中變得奇寒無比,一干妓女與嫖客都瑟縮著躲入大廳的牆角。 唯有,鴇母卻不覺得寒冷,反而渾身燥熱,一顆心怦怦直跳。她定了定心神,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走到呂子楓面前,道:「呂二公子,這件事……唉……真不知道該從何說起,此刻偏偏又找不見鳳柔姑娘,怎生是好呢?」 呂子楓淡淡地說:「院子是你開的,姑娘是你帶的,眼下這件事,也須你拿出一個交待,你說怎麼辦吧。」 鴇母臉上堆滿笑容,道:「依我說,現在天色已經不早了,不如請公子先回去歇息,待鳳柔回來後,我一定嚴加重責,攜她登門向公子陪罪,如何?」 呂子楓卻道:「三千兩銀子可不是個小數目,如果鳳柔姑娘不回來呢?」 「這個……這個……」鴇母臉上青一陣、紫一陣、不能回答。 呂子楓突然揮掌在桌上重重一拍,震得桌面上的杯盞一陣亂響,他怒道:「夠了,我看你這家惜春小築賣色兼劫財,做的多半是黑店的生意。哼,可惜你們不開眼,竟然犯到我呂子楓的頭上,豈能任爾等逍遙法外。」 鴇母聽呂子楓把惜春小築說成黑店,臉也胱得通紅,道:「呂二公子,您可不能說這樣的話,惜春小築雖是風月之地,姑娘們掙的卻是你情我願的報酬,絕不敢貪圖銀子壞了行中的規矩。這家院子以後還要做生意,請呂二公子為我們留些口德吧。」 「口德?嘿嘿嘿嘿,對你們這群婊子還須講什麼口德。」呂子楓驀然發出一陣刺耳的尖笑,他口中雖笑,但臉上卻無半分喜悅之色,聲音極為駭人。 鴇母從心底感到一陣懼怕,後退兩步,澀聲道:「您……想幹……幹什麼?」 呂子楓眼中寒光一閃,將身子微微前傾,反手將大漢的佩劍撥出,抖手間嗤嗤嗤地連發三劍都貼著鴇母的皮肉掠過,雖不傷她身體,卻在她身上的大紅緞上劃出三條大口子。 劍光一發而逝,在眾人的驚叫聲中,呂子楓還劍歸鞘,坐回到椅子上,大聲笑道:「今日讓你們見識一下呂某的劍法,嘿嘿,如果惜春小築不把鳳柔交出來,下次呂某的劍再出鞘,那便不只劃破一件衣袍了。」 呂子楓的話音說完良久,鴇母才從極度的驚駭中回過神來,她伸手一摸腦袋,宛然完好無損,這才長長地喘出一口氣,待想轉身退回人群之中,卻不料腰腿脫力,不聽使喚,軟軟地往地上坐去。 急忙有幾個姑娘上前將她攙起,扶到一把椅子上坐下。四周的人們都見她衣襟上齊刷刷的三條裂縫,如果劍尖再往前遞出半寸,她便免不了開膛破腑之災。頓時,眾人面面相覷,無不駭然。 霎時間,大廳中的寒意又驟增數倍。 沉寂了好久。 廳中的姑娘衣著甚少,在冷風中站久了,都逐漸吃不消,幾個體弱的姑娘更是被凍得臉色煞白、嘴唇青紫,身體搖搖欲倒,眼看要支援不住了。 這時,人群中忽然走出一個人,徑直走到呂子楓的面前。 是小初! 她的身影在寒風中顯得份外的嬌小羸弱,但是,面對呂子楓暗藏殺機的目光,她的神情卻依然從容。 反是呂子楓微微一怔,他打量著小初,問道:「你是誰?」 小初道:「我是惜春小築的姑娘,也是鳳柔的朋友。」 呂子楓道:「你來幹什麼?」 小初道:「懇請呂二公子高抬貴手,放過我們。」 呂子楓冷笑,道:「你以為呂某是什麼人?單憑你的一句話,就想讓我網開一面,哼,真是笑話!」 小初道:「既然不肯放人,您待怎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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