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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四


  馮義本來也沒有那麼細心,可一聽是朱手曉所為,他便大覺奇怪。同時,他也不希望這是真的。因為他對朱豐曉是有好感的。朱豐曉用毒功把鄭西鐵打得狼狽逃竄,令他欽佩不已。他希望在屍體上能找到足說明不是朱豐曉所為的證據,果然有所發現。他在朱月秋追問後說:「各位大俠,以馮某看來,這不是朱豐曉所為,而是唐門的小煞星唐化力所幹。此人心之狠,天下無出其右者。他若突然偷襲,天下也只有一人可活,那就是杜水。所以,我們即使要報仇也要十分小心。不然,十有八九我們不但報不了仇,而且可能也和他們一樣,成了鬼魂。」

  馮義是恨唐化力的,雖然他們沒有見過面,但上次在宮家山莊,他派去的十幾個手下,無緣無故被唐化力殺死,使他極為惱火。他曾幾次想到唐家去,找唐化力理論,可又怕此一去永無回來之日。雖然自己有「火雲珠」,卻未必能擊中他。故此,永樂幫沒有去復仇。另外,他們受到鄭西鐵的危害,怕和唐門爭鬥起來兩敗俱傷,讓鄭西鐵坐收漁翁之利。他一言既出,朱月秋馬上回應,說千真萬確,是這麼回事。黃雲參也覺得有可能,便沒有言語。可那個剛才說話的漢子道:「馮大俠何出此言?」

  馮義指著一個死者手上的花片說:「這就是證據,各位知道,朱豐曉善於運用毒功傷人,這和青極毒王向不滅有所相似。在江湖上唯獨唐化力的暗器出神入化。別看他年紀輕,不知為什麼,這小子在毒器方面是大天才,比其乃祖不知要強多少。這就是我提醒各位注意的:這個暗花片是他的淬毒暗器中毒性較低的,據說最毒的,人看一眼立即就瞎。」

  他的後一句話,讓人嚇一跳,這不是胡說嗎?世上怎麼會有那樣的毒呢?朱月秋說:「這不可能,肯定是別人胡謅的。」馮義笑道:「這個我也不信,可別人說得有鼻子有眼,讓我也吃不准了,人們都說那毒性是通過目光傳播到眼睛上去的。」連黃豐也笑了:「馮大俠,這有點太離譜了。」馮義道:「這可以看出人們對這小煞星怕到了極點,不然何以要編這個謊話呢?怎麼沒有人風傳我們會使毒呢?等著吧,這個唐化為很快就是當今武林的風雲人物。」

  在這種極其殘酷的時刻和大毒手對壘,稍有不慎,轉眼之間,便再也摸不著自己的邊兒了,還是少一事好。若去對付唐化力,人們有些膽怯。朱豐曉殺人是因你要殺他,他才動手。可唐化力把這種殘暴行為當有趣的遊戲,人死得越多他越感到主宰人們的自豪,他是個不折不扣的劊子手。馮義和眾人一道,挖坑把死人埋了,彼此匆匆分手。

  朱月秋待眾人散了,才抽抽咽咽地哭起來。人生能有幾次聚?生下七情百年身。無歡無笑忽出門,留下黃河千丈恩。何處去覓人?悠悠自雲似有情,痛灑春秋雨,仍不能再見親人動柔心。蒼老如斯不悅人,白髮突頻頻。朱月秋想到悲處,只哭得山倒地斜,淚水入土有百寸。

  黃豐等人似乎也料不到她何以這般傷感。這其中的變化連朱月秋自己也說不清楚,就是淚水不斷。黃雪在母親的身邊站了一會,把她拉起來,哽咽地說:「媽,別太難過了,我們去找表哥吧,說不定他也挺想我們呢?光哭有什麼用呢?」黃豐卻說:「雪兒,你不要勸你媽,她心中悲哀,哭一會兒就好了。找你表哥的事,慢慢再說。我們先要去找你的大師伯,對付江湖敗類。」

  黃雪低頭無語,對父親的話,似有不滿。朱月秋本想和丈夫說,找曉兒要緊,可又一想,到了這種時候,一家人還爭個什麼勁呢?只好順了黃豐的意。其實,黃豐是有私心的。朱豐曉成了武林矚目的人物,但也成了極其危險的人物。可以這樣說,他是個災星,誰在他的身邊都會受到牽連。如果他們去找朱豐曉,無異於去尋死。因為,每一個要找他麻煩的,都是不俗的人。

  朱豐曉一路急行,掠過百里,這才放慢速度。他朝四下一打量,周圍什麼也沒有,一片荒漠。他有點奇怪,這是什麼鬼地方?除了讓人討厭的草,再也看不到什麼。這時,從遠處傳來幾聲清脆的駝鈴,在廣闊的四野傳遞。朱豐曉頓覺有種別趣,煩亂的心稍微平靜了一點,過了好一會,才見北面過來一隊駱駝,但看不見人,這是為什麼?

  朱豐曉心裡納悶。不如到近前瞧瞧。他剛抬步,不知從哪裡傳來粗獷豪放的歌聲:無垠的山崗,送走寂寞的太陽,晚上,枕著羞羞兒的月亮,你若吻它,定會一嘴碰到牆上。四周那個黑呀,永遠見不到光芒。在這裡為聖的,就是閻王。朱豐曉聽到後,大吃了一驚:這莫不是「沙漠死神」?聽說他們七個人都會呼風喚雨使妖法,不可不防。他站著不動,那七隻駱駝卻調頭向他這裡走來。朱豐曉感到有些緊張,但他還是靜立沒動。

  那七隻駱駝走到離他十來丈遠的地方停下,忽見在一旁翻上七個人來。朱豐曉心頭一顫:果然沒錯,正是這七個人,不知他們要幹什麼?居七人中央的是一位褐紅衣老者,他的年齡伸縮性很大,說四十歲可以,說他一百歲也行。他極輕蔑地掃了朱豐曉一眼,陰冷地說:「小子,你剛才想襲擊駱駝,聽到歌聲嚇破了膽,是嗎?」

  朱豐曉知道又遇上了硬茬,心一橫,也以同樣的語調說:「你算什麼東西,在小爺眼裡不過是下三流的毛手毛腳的稚兒,也敢在我面前張牙舞爪!」那老者眼一翻,呱呱大笑:「好個不知死活的東西!對『沙漠死神』如此無理,今天就是你葬身之時。」朱豐曉說:「別吹大氣,有什麼能耐使出來吧,小爺接著哪。」

  其他六人有些怒,剛要驅駝前沖。被老者止住。他淡淡地說:「『沙漠死神』從不敗於人,但我們不要因此而輕敵。對付這人仍要依法施為。「最後邊的一個長髮大漢說:「大哥,你看這小子的熊樣,馱不動我的一個拳頭,何須如此小心?」那老道:「你沒有聽小子的口氣嗎?似乎我們七個人都不是他的對手,說明這小子很可能有兩下子,不可因驕而敗,知道嗎,夫人正等著我們呢!」另一個說:「大哥,小弟自信有辦法拿住他,用不著大動干戈。」

  老者沒有說話,仿佛怪他們多嘴。朱豐曉哈哈大笑:「原來是一群怕死鬼,沒用的東西,我—介書生尚大義凜然于天下,你們七個竟無一個有此雅量,實在讓我替你們難過。」

  他話剛一落,一個人驅駝沖來,口裡罵道:「雜種羔子,敢小看本神,讓你死後難入地獄,做孤魂野鬼。」那老者見有人沖出,冷漠無語。他是有權力讓沖出去的人返回的,但他沒有這樣做,因為,他也有些不相信朱豐曉這樣的人能有神通。朱豐曉卻在暗思退敵之策:對這個沖來的人如何處置呢?若是殺了他,會不會六人一齊攻我呢?應該先打亂他們的陣營才是。

  朱豐嘵想到此,一展迷蹤步向奔來那人擊去。這一掌;是虛掌。目的在於分散那六個人的精力。這六個人見朱豐曉的身法不錯,正在想若是自己與他對陣如何應付,猛然間朱豐曉身子一閃,射向那老者。這一招使他們措手不及,連那一向謹慎的老者也上了朱豐曉的當。但他武功高,沒有看出朱豐曉有什麼厲害之處,不就是身法不錯嗎?他隨意拍出一掌,想把朱豐曉震出去,可事實卻不是他們想得那樣簡單。朱豐曉一招「毒透玉山」,分開掌同擊二人,「啪啪」兩下,那老者和另一個漢子在駱駝上各自晃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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