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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四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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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月文說:「不逃跑,白白斷了朱家的根苗,那才是最大的不孝。那樣,我們三代人都成了不孝之人,從此芸芸眾生之中,沒有我們的後繼人了。」 朱月文動了感情,眼睛有些濕潤。這傷感的氣氛感染了朱豐偉,他激動地說:「爹爹,你放心吧,我會照顧好弟弟和妹妹的。」 朱月文這才有些放心。這仿佛是安排後事,胡大笑有些心酸。是啊,自古來,都是黑髮人送白髮人,怎麼能雙方一起入鬼門!他儘量拿出一個寬心的姿態說:「別太傷心了,不一定會那麼嚴重。我們齊心協力,也許可以度過這一難關。」朱豐偉說:「對,難關並不太難度,只要我們是有心人。」 朱月文並沒爭辯。武人要有點務實精神,憑一刀一劍立身,不能有幻想,這都是血凝成的教訓。 他們分頭行動,朱月文來到二兒子朱豐曉的住處。這小子一個人關在屋裡不知正搞什麼。他輕輕走近,從門縫裡一瞧,見他正端坐蒲團上如老僧入定。朱月文苦笑了一下,沒有驚動他。這小子這個時候還用功,真是迂到家了。他等了一會,才敲了他的門。朱豐曉站起來開門,見是父親,有些奇怪。父母親是很少到他的房間裡來的,只有他到他們那裡去。今天有什麼事嗎?他在腦中打了一個問號。朱月文見了二兒子,又覺親,又覺悲,似乎這是生離死別,以後再也沒有機會見面了似的。朱豐曉見父親如此看他,有些不自然地把臉轉向一邊,輕聲問:「爹,你有什麼事嗎?」 朱月文笑道:「曉兒,爹好久沒到這裡看你了,今天我們家可能要出點事,你要做好和你妹妹一起出逃的準備。」 朱豐曉吃驚地看著父親,似乎父親在說一個隨便的玩笑,便說:「爹,我們這不安安穩穩的嗎?」 朱月文說:「是我們的仇家找上門來了。他們人多勢眾,我們不能不準備好。」 朱豐曉道:「這有什麼?打發了不就行了?」 朱月文幾乎被他那傻乎乎的樣子氣笑,要是有那麼好打發,就不用怕了。他說:「曉兒,你拾掇一下,到前邊來。」 朱月文到自己房裡和妻子商量了一陣,又叫來女兒。要她以後聽哥哥的話。朱豐嬌差點淚要落下來:這是為什麼呢,好好的一個家,幹嘛要分崩離析呢? 朱豐曉在父親離去後,搔搔頭,往鋪上一躺,不理那套。可躺了一會,忽記起古人雲,有備無患,驕兵必敗,便猛然坐起,拾掇自己的東西。父親和爺爺都是成名的大俠,說話豈能沒有根據?定是來了可怕的敵人,父親才會這麼說。朱豐曉把自己的東西收拾好。該掖的掖,該拿的拿,自己得意的東西都放入自己的百寶囊。 他又在屋子裡的每一個地方走了一圈,笑道:「難道真要換個地方?也許沒那麼可怕,不過虛驚一場而已。他這種自我安慰若在別人聽來,是十分可笑的,可他自己認為面臨的情況沒有什麼可怕的,不就幾個仇人嗎?古人雲,水來土屯,兵來將擋,何慮之有?家裡人真個是杞人憂天。可他又立即想起古人雲,人有旦夕禍福,天有不測風雲。他出了房,在他的小院走了一圈,才向前院去。 這時候,前院的人很多,朱家莊的丫鬟、長工、廚子,和朱月文的門下,都在這裡。朱月文告訴他們先離開,三天后再回來看看。若是朱家莊成了廢墟,他們就各自再找門路:若是朱家莊依然好端端的,全家人平安無事,願回來的就回來。「你們留在這裡,會白白送了性命,我心中實在不忍。」 朱月文按慣例,讓他們帶些自己認為用得著的東西,給了他們每人許多錢。總之,朱家莊這一折騰,全空了。他們這些人在朱家幹活久了,也知道一些江湖上的事,更知道官府對人的殘酷。因一件小事,或「莫須有」的罪名,殺頭滅門的,屢見不鮮。聽朱月文一說,知道朱家大禍臨門,有人感歎,大罵官府。有人幸災樂禍:你朱家早該這樣了。這已是來晚了。你們憑什麼就該比我們高一等呢?然而不管哪種人,他們都知道在此危險。沒過多大會兒,這些人全走光了。朱家大院空了,大有樹倒猢猻敞的景象。這一切雖都是朱月文讓做的,可他看到人們紛紛逃走的情景,心裡很悲涼。他長歎了一聲:「隨它去吧。」 朱家大院剩下的人不多,除了朱家人,就是胡家公子了。他們聚集在一起,商議對敵之策。胡小天心裡翻騰開了:我該怎辦呢?是幫朱家打頭陣,露露臉,還是乘他們之危下手呢?他們並沒有商議好什麼,已有人進了朱家大門。這些人什麼形象都有,來自天南地北,高的,矮的,老的,少的,有四十人之眾。這比起朱家人,可太強了。鄭西鐵如被眾星捧月一般來到朱全龍的面前,嘿嘿笑了幾聲,說:「朱大俠,我們又見面了。可此一時,彼一時,這次我來,對你可不利呀。有人說你朱家勾結強盜,圖謀不軌,我不能不管。按大明法條,這是滅門的大罪。為了天下百姓,我只好秉公辦理了。」 朱全龍似乎早有準備,哈哈大笑道:「鄭西鐵,你是幹什麼勾當的,我朱全龍難道不清楚嗎?你一慣栽贓陷害,砸門挖墳,什麼壞事沒做絕呢?你說我們勾結強盜,有什麼證據?」 鄭西鐵哈哈大笑:「沒有證據,會來抓你嗎?『青海五盜』常氏英雄揭發你勾引他們入夥,被其拒絕,這也是假的嗎?」 鄭西鐵身旁的五個兇悍之人說:「不錯,我們可以做證。」 朱全龍並不在乎他們的這一套,可他在乎來的這些人。這「青海五盜」是響噹噹的名震天下的巨寇,何以會聽命于鄭西鐵?並無恥地作偽證呢?這是一反他們平日的為人的。朱全龍掃了來人一眼,見他們幾乎都是名動一時的人物。當他的目光掃到一個和尚,又掃到一個紅發老者身上時,他的心猛地涼透了。不說別人,僅這兩個人中的任何一個,就足以把朱家掃蕩乾淨。那和尚是光明佛,紅發老者是龍雲老怪白化朋。這兩個人的名聲,幾乎到了連天扯地的程度,怎麼也會來此呢?鄭西鐵也太看重我朱家山莊。雙方的力量根本不能相比。胡大笑是閱歷深廣之人,等他看清來人,連話也說不出了。來的這些人,除了幾個丐幫鄭百川手下的人他吃不透外,其餘的人幾乎都是成名的大英雄,都可和朱家人一爭短長,更別提那兩個不可企及的高人了。胡小天見識也挺廣,看到來了這麼多高手,便另打主意,這些人不好惹,我不能打頭陣,還是躲開好。朱月文也同樣喪失了抗爭的信心。面對這麼強大的陣勢,鬥是無力的。朱豐偉雖然也害怕,可他還想試試。唯獨朱豐曉這個在朱家人眼裡最呆氣的人,不感到怎麼樣。不就多幾個人嗎,那有什麼用,我豈能怕了他們? 鄭西鐵見朱家眾人無語,不由得高興之極,大笑道:「識時務者為俊傑,只要你們寫出認罪悔過書,我可以對你們格外開恩,略加懲戒便可。怎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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