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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二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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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水雖不知此說的真偽,可看覺無的神情似乎還心有餘悸似的。身為僧人,四大皆空,死就是樂,尚且如此懼怕,可見這『天犬吠』神功端地神奇無比。於是說:「大師,你的話,我記在心中。吳冶、龍小青的事,我定會向天下武林有個交待,你放心吧!」覺無和尚點點頭,表示相信。 杜水和吳音欣出了少林,心情再也沒有來時那麼輕鬆了。杜水鑒於以往的經驗,不敢有絲毫大意。上一次不就差一點毀在小黑手裡嗎?誰知這個大智上人能玩出什麼新花招?但對武功,杜水還是相當自信的。大智上人也不能無窮盡地吸別人的功力歸為已有,他定然有所選擇。那樣,他就不可能達到人不可企及的境界。只要他有缺陷,自己就一定可以擊敗他!杜水雖然對前途充滿信心,他還是非常慎重的。什麼事都會有萬一,一旦這「萬一」出在自己身上,就再也不能回顧人生了。這一切就是這麼無情,沒有人會憐憫我,我也不需要憐憫。沒有人會有多大的力量幫助我,我—切要靠自己。只要脊樑不斷,永遠直沖霄漢。他看了一眼吳音欣。妻子的沉靜之美讓他極為驚奇。他說不出她的這種神韻達到了何等的程度,他只覺這一眼,把自己的五臟六腑全都爽透了。杜水頓感一種精神上的強悍。是啊!生命是多麼協調,在我的身旁,站著這麼美麗的妻子,還有什麼困難能讓我畏縮不前呢?山不動情亦難摧,巍巍昆侖,當如我哉! 吳音欣見丈夫突然煥發出昂揚生氣,心頭暗樂。這是她的成功。她一直想分擔丈夫的憂愁,可又想不出什麼好法。忽然她靈機一動,讓丈夫心喜,不也是一種方法嗎?她立即忘卻一切讓人不快地事,進入自覺的一種清新的天地裡。丈夫的滿意同時也給她帶來了許多啟示和感受,這是以前所不曾體會到的,兩人在這個時刻,心心相印,攜手相望,如一對飛仙。他們沉浸在忘我的境界裡,不知不覺就進入一個山谷。 這個山谷裡面,幾乎看不見土,到處是石板石塊,大大小小,緊密相連,鋪展開來,如橫下的雲片,給人一種力度。杜水感到稀奇。這些奇形怪狀的石頭,構成了一個殘酷詭異的世界。那些如人身、人頭的石頭,都仿佛在驚訝地看著他們,似乎在說,你們把我們遺忘得太久了! 吳音欣沉思了一會,突然說:「這可能是女媧娘娘煉五色彩石的地方。你看,那塊成方又成圓的巨石,可能就是補天剩下的。」 杜水微微一笑說:「我看你就是女媧娘娘轉世,不然為何這樣美呢?」吳音欣甜甜一笑。兩人在山谷中轉了一圈,感到這個地方雖好,但沒有水可是個大缺陷。兩人轉身要走,忽見山谷外又奔來幾個人影。杜水一扯吳音欣的袖子,躲到一塊石頭後面。 進來的幾個人,圍著一個穿著錦龍黃袍的漢子轉,看來這漢子是個頭兒。他身旁的那個白衣上繡著蘭草的漢子,是馬山幫的呂文義。其他幾個精壯大漢的武功也頗為不弱。一個鷹目老者說:「幫主,官府追拿杜水,有什麼理由呢?還不是莫須有的罪名!我們見到他時,定要告訴他一聲,讓他加倍小心。」那個黃袍漢子詭笑道:「這個自然。他邀請的高手差不多了,我們也要暗中助他一把。」「是。」那個老者說。 杜水在石頭的後面,沒有看到他們的表情,只聽到了他們的說話聲。馬山幫的幫主馬雲山是個厲害角色,他沖呂文義使個眼色。呂文義會意,說:「幫主,這件事暫放一下。丐幫的幫主不是約好再此相會嗎?怎麼還不來呢?」黃袍馬雲山說:「也許他們遇上了麻煩,脫不開身了吧?」 這時,一個乞丐從外面跑進來,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馬幫主,我家幫主不能來了。永樂幫不顧江湖義氣,和鄭西鐵結成了一夥,對我們突然出手,使我們受損不輕。幫主說,約談之事,另選時間,還請馬幫主原諒。」馬雲山說:「我知道了。你去吧。」那乞丐飛跑而去。 呂文義說:「幫主,如今是江湖的多事之秋,我們也不可不防著點。」 「嗯」馬雲山答應了一聲。又長歎一聲說:「這一箭雙雕之計不知可行否,我們白來了一趟。」呂文義說:「那也不儘然,我們總算知道了永樂幫主洪傳雄的為人。」鷹目老者說:「幫主,此處非久留之地,我們還是快些離去的好。」馬雲山說:「張護法,你慌什麼,讓我想想下一步怎麼走。」 一陣沉默,馬雲山兩眼注視著那塊石頭,若有所思地說:「我們要儘快想辦法對付洪傳雄,設法找到杜水杜大俠,告訴他,吳冶、龍小青也已是鄭西鐵的鷹犬了。」說完,他掃視了一下山谷,和他的手下退出。出了谷,馬雲山才哈哈大笑起來:「沒有白來!雖沒碰上於百川,可也順便攪了一下渾水。」 杜水和吳音欣從石頭後面出來。吳音欣道:「我們該問問他們的,冶弟、小青何以成了官府的幫兇?」 杜水道:「有這一天的。欣兒,你別急,我們是兩個人對付天下眾魔,做任何事情都不能再有差錯了。你要學會冷靜,不要因對方的一句話,你就要跳起來。馬雲山的話,十有八九有詐,我們不可不防。另外,我們怎好在人家談論私事的時候現身呢?永樂幫主洪傳雄和鄭西鐵有殺子之仇,和好是沒有那麼容易的。他們撒謊撒得太離譜了。于百川我曾打過他一掌,他投鄭西鐵和我為難才可能更真呢!」 吳音欣拉住杜水的手,親切地說:「是我太心急了,你別生氣好嗎?」 杜水笑道:「我是不會生氣的。要緊的是我們不能錯,否則,就得付出血的代價。從此後,只有風吹草動兩依依,沒有人再呼喚你。」 吳音欣點頭無語。她發覺自己太好笑了,丈夫反倒高了千丈。杜水說:「你別往壞處想,冶弟和青妹是不會有問題的。我們別在這裡停留了,快點走吧。」 兩人展動身法,如雲似風,飄飄悠悠,向東方行了四十多裡路,到了一個荒僻的小村子。這裡濃煙滾滾,大火沖天而起。奇怪的是沒有一個人去救火。那火焰也似乎發了狠地猛燒,一切能給人留下的,全部被火舌舔走了,漸漸土牆也傾塌了。杜水和吳音欣走近時,已經灰飛煙滅,什麼都蕩然無存了。杜水又向東走了一段,才發現在一條溝裡,有二三十具大人小孩、男人女人的屍體。杜水的心一陣痙攣:這是什麼人如此歹毒,連一個人也沒有放過? 這時,從一塊石頭的後邊,爬出一個面黃饑瘦的婦女。她滿臉都是血,樣子十分淒切。杜水忙把她扶起,問:「何人如此毒辣?」 那婦女道:「這是官府的人幹的。我們這裡祖輩相傳一種栽培『地火丹』的方法。這種東西也是我們維持生計的依靠。官府來催稅時,給他們一點這個就成。平時,沒有了糧食,可拿這種東西到鎮裡、城裡去賣,換回銀兩買糧食。可前幾天,官府要把我們積攢下來的『地火丹』全部收走,這不是要斷絕我們的生路嗎?我們問他們為什麼全收走『地火丹』,他們說,有人要起兵造反,這東西對官兵危害極大。誰不願交出,就是圖謀不軌。我們不聽他們的。今天,他們就突然屠了莊,搶走了『地火丹』。這是什麼世道呀?造反好!還是造反好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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