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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一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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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少勻心裡不由一陣翻騰,算我倒楣,碰到了不講理的狂人,撿一條命,已算不錯了。張大狗從地上爬起來,罵道:「你小子太不地道,什麼人味也沒有!」鐵成笑道:「若有人味,除非熟了的時候。」 冷華生問:「你這狂人怎麼會被裝進籠子裡去呢?」 鐵成「哼」了一聲說:『老子喝醉了酒,被這群王八蛋裝進去的。不過,我也沒想出來。不然,幾根破木頭豈能困住我?」 冷華生道:「剛才別人救你,你打了人家,我想再把你擒送到官府裡去,受些皮肉之苦,豈不更好?」 鐵成哈哈大笑:「就憑你小子的那點能耐想擒鐵大爺?別做你娘的春秋大夢了!」 冷華生臉色一沉,雙目冷光連閃:「鐵成,冷華生一向說到做到,你還是聰明一點好?」 鐵成不再言語,向前一步,一拳打過來。冷華生展起崆峒派輕功絕技「胡月吹簫」,身如柳絮,輕展飄舞,向前斜欺而上。鐵成一拳擊空,抽身調拳。冷華生輕輕展動,繞向他背後。鐵成又向後轉。這樣一來,鐵成可忙乎了,冷華生的身法愈來愈快,鐵成只好拼命追隨,只要差一點,就要吃虧。狂人鐵成的武功不如他的名字響亮。「狂人」的稱號,多少有點諷刺的味道,這回他們可要吃虧了,冷華生輕功高明,他漸漸不支。 冷華生眼見時機已到,以指代劍,一式「梅花亂點」點向鐵成的期門、中樞、人中、上脘四處大穴。鐵成驚慌失措,躲閃不及,被冷華生點中「上脘」穴,頓時,整個身子如木偶一般,再不靈活了。冷華生飛起一腳,踢中鐵成的左腿「風市」穴,鐵成站立不住,摔倒在地上。冷華生對那捕快頭兒說:「這小子交給你了,押他趕路吧?」那頭兒說:「多謝冷少俠,請再勞一次駕,把這兩個小子也抓起來。」冷華生英道:「那是你的事,與我無關。」 其他的幾個捕快走過去,一人幾下,把鐵成打個半死。陳少勻道:「多謝冷兄相助!」冷華生說:「別客氣了,我們走吧?」陳少勻點頭答應,四人離去。官府的捕快們眼看他們越走越遠,只有著急的份兒,沒有別的辦法,便把氣都泄在鐵成身上。鐵成幾乎被打得不能活了。天下人物中,有人怪,能交好運,有人怪,可只能交惡運。狂人鐵成這樣的人,永遠也交不上好運,等著他的只有黑暗潮濕的死路。 張大狗見妹妹和陳少勻柔情似水,不由喜上眉梢。陳少勻轉過臉問:「大哥,你何以被抓?」張大狗委屈地說:「這些王八蛋,抓不到正經主兒,拿我去湊數。」冷華生笑道:「這也沒什麼稀奇的,你也別放在心上。」陳少勻問:「冷兄,你來這裡有什麼事要小弟幫忙嗎?」冷華生搖搖頭說:「也沒有什麼事,我師傅聽說江湖上出了個龍小青,專和名門大派的人為敵作對,讓我來看看。」 張大狗叫道:「這是騙人的,可不要信,再說,真是那樣,也沒有幾個人能拿住她。」冷華生一怔,不信地問:「龍小青真那麼厲害嗎?」張大狗道:「誰會騙你?杜水傳她武功的時候,我都見啦,只是我沒有學會,這是千真萬確的。」陳少勻說:「杜水的武功聽說極高,你見了後感覺如何?」張大狗說:「他的武功,我一點也弄不明白,一想就心煩意亂,什麼別的感覺也沒有。」冷華生說:「人傳他的劍術詭譎,可是真的?」張大狗怔了一會說:「可能是,反正讓人一點也弄不懂,什麼也不象,就是快,快得沒有頭緒。」張大狗不管怎樣說,他們也沒有得出一點明晰的印象。 幾個人走了一段,張大狗道:「妹妹,你與陳少俠在一起吧。我隨便玩玩去。」張美雪說:「哥哥,你以後要謹慎,別惹事生非。」張大狗笑道:「這個我知道,放心吧。」 陳少勻、張美雪和張大狗分手後,冷華生也向南而去。她們兩人又和剛才一樣,沉醉于對未來的嚮往裡。走了有二十裡,來到一個荒村前。這個村莊,實在太破爛了,一片幾十戶人家,沒有一戶的房子是有樣兒的,都是破牆爛草,讓你見了會覺得這裡不可能有人。他們兩人一進村,突然從各家各戶的門裡,竄出幾十個男女,衣不遮體,蓬頭垢面,沒有一個不讓人見了閉眼的:這哪裡還象人呢?真如豬一樣,狗一樣,在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地打發時光。一個個皮包骨頭,嗷嗷待哺,那餓紅的眼睛閃動狼一樣的凶光。陳少勻雖是武林中人,也被這目光剌得不寒而慄。 張美雪一把拉住陳少勻的手,顫聲道:「我們快退回去吧,別從這裡路過了。」陳少勻沉聲說:「幾個饑民,怕他們作甚?」張美雪說:「饑民猛如虎,還是小心點兒好。」 陳少勻執意不聽,非要進莊不可。這時,饑民聚集成夥,不下一百人,在四方散站著,見他們兩個進了中央,不知哪個人叫了一聲,所有的人一下子圍了上來,不顧生死。他們不懂什麼武功,也不知躲閃,只知道肚子餓,只知道這兩個人可能有錢,能讓他們飽餐一頓。這下陳少勻慌了手腳,若用劍傷他們,有點不忍,可要被他們圍上,那才不堪設想呢。他拉起張美雪,向莊裡飛奔。張美雪的武功也不弱,只是一般情況下不用,這次見事急,無奈何,只有逃跑脫身,這些餓民雖然如網一樣兜來,可他們畢竟體衰無力,又沒有什麼周密計畫,怎麼能圍住他倆呢? 陳少勻手口張美雪出了莊之後,才長出一口氣。張美雪說:「怪可憐的,也沒有人賑濟他們。」陳少勻說:「當官的搜刮他們還來不及呢,怎會有這等好心?」張美雪說:「我們不如到大戶人家裡借點糧食給他們,也好讓他們多活幾天。」陳少勻說:「有糧食的人家,都有看家護院的。偷不易。若是憑我們去借,那如沒說一樣。」 兩個人說說笑笑走了十幾裡,陳少勻說:「我們管不了那麼多了,還是辦正事要緊。」張美雪說:「你一點也不憐惜他們?」陳少勻有點火了:「你怎麼能這麼說話!咱倆是你有還是我有糧食?讓我們去偷去嗎?那樣,我們豈不成了賊?不管什麼理由,一旦你是賊,人們就會另眼相看我們。再說遠一點,天下這樣的百姓太多,誰能顧得上他們呢?」張美雪見陳少勻發脾氣,心中不快,可也不好說什麼,只有默默無語。陳少勻仿佛覺得自己的口氣重了一點,又討好地說:「雪妹,你不也說做事要謹慎嗎?我們若去偷,一旦遇上高手,你連清白都保不住,別說糧食了。」 張美雪不言語了。也許陳少勻是對的。這年月是多事之秋,沒有那麼多慈善人,自己去借糧無異於做夢。偷糧食更難。若是被人誤解,有口也說不出子丑寅卯。也許還是不問為好。可偏在這個時候,有一輛拉糧的大車從他們的面前走過。這下,張美雪認為來了機會,她一拽陳少勻的袖子,低聲說:「我們不如跟這個趕車的說說,讓他把糧食借給我們一些。」陳少勻有點不悅,傻到頭了,你借他糧食,誰還他呢?你又不知人家有何用場?可他沒有說出口,他不願讓張美雪認為他是個寡情薄義之人,於是說:「你借借看,也許他會借給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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