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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一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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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少勻不以為然,他自以為江湖雖大,未必沒有我一席之地,若不趁年輕時揚名立身,便枉學了一身功夫。張美雪卻不這樣想。你武當派的絕技雖好,但不可能技壓群雄。爭來爭去,也不會有什麼好結果,可這話,又不好出口,她怕陣少勻惱。 兩小人沉默了一會,見南面向這駛來兩輛木籠囚車,每個囚車裡有一個囚犯,被打得皮開肉綻,眼睛腫脹得都睜不開。囚車有半人高,犯人站不起,也蹲不下,囚在裡面,十分難熬。張美雪抬頭一看,幾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頭輛囚車裡面的那個囚犯正是她哥哥張大狗!這時候,他也發現了妹妹,暗淡絕望的表情又有了新的氣色,眼睛裡進出了火星子。他嚎道:「妹妹救我!」 張美雪周身一陣抖動,沒有出聲,十幾個捕快卻注意到了她。那一雙雙眼睛圓了起來,旋即燃燒起熊熊的火,恨不得一口吞下她才舒服。騎在馬上的那個頭兒,三十多歲,兩眼渾濁而無神,一副睡不醒的樣子。他翻了眼皮看清張美雪,身子也正了起來。那樣子,極象一個貪饞的貓,看到一條金黃色、香噴噴的魚,立即張牙舞瓜了。 張美雪有些受不了。這目光如鉤子,又髒、又邪、又硬、又噁心,她把臉轉向一邊。可她感到那毛茸茸的目光在撫摸她嫩自的柔頸。 張美雪還沒有什麼反應,那個捕快頭兒,哈哈大笑起來:「好一個標緻的小嫩妞,不知她有多妙?」 陳少勻見他出言污穢,心中怒火頓升,斥道:「狗賊,快走你的路,不然,小爺對你不客氣!」 那頭兒一怔,眼豎了起來,罵道:「怪不得這妞子這麼風情,原來身邊還有個沒鬮的公雞。」 陳少勻雖然武藝不俗,可耐性卻差。他又陷入了情網,當著愛侶的面受人侮辱,著不爭個面子,豈不太無能了嗎?他一個箭步沖上前去,右手一揮,使出武當派絕技三陽功,一招「三寶成丹」從丹田部把功提起,等右手擊出去時,已是另一招「金明華透」了。那捕快頭兒嘴一咧,極輕蔑地飄身下馬,一招「當仁不讓」揮拳迎上去。「嘭」地一聲,兩人的掌拳相交,出人意料的是兩個人各退一步,平分秋色,誰也沒有顯示出自己的優越來。那捕快頭兒心裡不甘,連這麼一個小子都拿不下,枉為江湖人了。陳少勻也暗責自己不爭氣,這麼個飯桶,也要動用真功夫嗎? 陳少勻的三陽功修習得火候不錯,可他更精的還是劍術。自從武當有十三劍以來,元陽子就苦心修行,參悟玄理,終於從抽、帶、提、格、擊、刺、點、崩、攪、洗、壓、截、劈十三勢中,抽出了它的精髓,化成三式,名曰「無情劍」,傳給了陳少勻。這套劍術妙在出手無先機,一切都是突然襲擊,和原來的武當十三劍氣勢如長河,綿綿不斷,風格大不相同。 陳少勻見一招無用,知對手並非庸手,「唰」地抽出寶劍,那頭兒也收起了輕視之心,陡然也拔出腰下佩刀。陳少勻不再停歇,長劍一抖,一招「兩小無猜」從對方的胯部橫胸劃向左肋部。武當三劍的這一招,實際是虛招,不在於攻敵,是意在亂敵,使對手分不清你出劍的最後落處。那捕快並不識此意圖,更沒看出這是虛式,急忙一招「開門送客」,用力外磕。 就在刀劍就要相撞的瞬間,陳少勻的劍如金魚擺尾,一閃離去,隨後一招「反目成仇」刺來,直奔那頭兒的乳中穴。這一招,大出那人的意料之外,劍勢也快極無比,他在慌亂中,急忙後閃,同時一招「鬼王搖令旗」向外崩劍。但他的刀沒有趕到,陳少勻的劍又變了式,劍一振,抖出三朵劍花,點向捕快頭兒。這一招正是三劍的最後一式,「道出俗滅」。這三招實為一招,上下連貫,又不露端倪,突出奇兵,讓人防不勝防。那捕快的武功雖也不弱,可這次無能為力了。「噗」地一聲,劍紮在他的大腿根處,那人大叫一聲,坐到地上。 其他十幾個人,一下子上來,把陳少勻圍在當中。但此時勁敵已失去抗爭的能力,陳少勻就不怕他們人多勢眾了。他長劍一抖,斜刺而去,有個捕快不及躲,腳面子被劍紮透。疼得他大罵不止,坐在一旁。其他人見同伴又被紮傷,各舉刀槍,一齊進攻。陳少勻不慌不忙,長劍一劃,如流星瀉地,有幾件兵刃立時被擊飛。陳少勻接連幾次,又紮傷五個,剩下的,只敢在一旁觀望,不敢上前了。 陳少勻一劍劈開囚籠,斬斷張大狗身上的繩索,他脫困而出。兄妹相見,分外高興。陳少勻又把另一輛囚車上的囚籠劈開,放出那人。這個文靜的漢子不但沒有謝陳少勻,突然反手一掌,擊在陳少勻的胸脯上。這一掌出手太重,陳少勻又絕料不到,身子「呼」地飛出一丈多遠,摔在地上。這一突變連捕快都十分奇怪。難道這人與救他的小子有仇?他打了陳少勻一掌,靜立一旁,沒有再接著出手。張美雪跑上去抱起陳少勻,眾捕快此時被這奇怪的事驚呆了,一時忘了圍上去趁機擒住他。 張大狗兩眼噴火,大罵連聲:「奶奶熊,什麼王八羔子,有恩不報,反而為仇?」一掌劈過去,恨不得把那人擊死。那漢子並不慌,右手一招「拔雲見日」,左手一式「黑虎掏心」直搗過去。張大狗身子一轉,右手突伸,扣他脈門。一招「順手牽羊」使出。那人手腕一旋,一招「觀音送子」,雙掌推出。張大狗一式「旱地拔蔥」,踹向那人的頭部。那人並不急慌,身形一矮,一式「小鬼轉圈」轉過身去,雙掌拍向張大狗後脊背。 張大狗身在空中,無法轉動,剛一落地,就被那人雙掌拍實。張大狗身子飛出,一個嘴啃泥,摔在地上。雖沒有把脊骨拍斷,可也疼痛難忍,一時爬不起來。陳少勻連吐幾口血,才止住暈眩,站了起來,他受傷不重,可也不太輕,兩眼眯成一線,恨不得把那人撕碎。可那人沉靜異常,絲毫不為外物所動,似乎陳少勻根本沒有救過他,他也沒有打傷陳少勻。旅美雪叫道:「勻哥哥,我們別理他,這人是個瘋子,不會有好下場的。」 那人哈哈大笑:「瘋子,哈哈……,天下有幾個人不是瘋子呢?我不過是個小瘋子而已。天下人的任何恩惠我都不想受,誰讓我受他恩惠,我就以拳報之,這是我的一貫立場。自然,我也不願任何人強枷索我,我要自由自在,如風如雨。」 陳少勻怒道:「你枉為江湖人,連一點正邪都不分!」 那人又笑道:「世間原本無正邪,何必要分?」 陳少勻提起劍,又放了下來,這是是非之地,不可妄逞匹夫之勇,還是走得好,可偏在此時,一個宏亮清揚的聲音傳來:「天下多少事,從來是滄桑,分清了你東我西,那便是邪惡起。何人問善良,只言自己屈,狂人說不盡,不知天下有羞恥?」 人到了近前,竟是個二十多歲的修長冷爽的男子,藍衫上鏽著朵朵梅花,煞是奪目,給人一種新鮮的氣息。他徑直走到那個囚籠裡脫困的漢子面前冷冷地笑問:「狂人鐵成,還認識我冷某否?」那人曬笑道:「崆峒掌門的弟子,大名鼎鼎的冷華生,誰人不識呢?」冷華生笑道:「好說,但我不如狂人鐵成更有神通呀?」鐵成輕笑不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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