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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九


  吳冶非常激動,十分感激地說:「宇文叔叔,我永遠不會忘記你。」

  宇文中長歎一聲說:「孩子,我和你父親情同手足,我會把你當做親人看待的。我們之間還客套什麼呢?」

  吳、龍兩個年輕人對宇文中又增添了幾分崇敬之情。不管你多麼尊貴或卑賤,在危難的時候,都是渴望幫助,理解的。這份珍貴的情誼,他們會永遠地埋藏在心中。

  吳冶說:「你有什麼打算呢?」

  宇文中說:「你父親不在了,他的擔子有一部分落在我的肩頭,那就是幫助你們三人躲開這場劫難。完事之時,也是我歸隱林泉之日。塵世的明爭暗鬥,紛爭不息,使我厭倦了。你們兩人要多加小心,我去了。」說完,閃身而去。吳冶想說什麼,可沒有來得及說。想說什麼呢?他也說不清楚,只不過是種朦朧的念頭,欲望。

  宇文中一去,兩人也不能睡在有死人的屋中,只好飛身而出。一片茫茫黑夜,哪兒去呢?沒有明晰的路,沒有一顆指示方向的星星。在吳冶的心中,『漁島礁』這個陌生而又熟悉的地方,有些鮮明了。但是,現在他又不能去,怕一去帶給母親的只有殺劫。他們站在黑夜裡,思索下一步該怎麼走。人的命運實在怪異得很,他們說什麼也想不到,僅這麼一站,他們已開始走向了深淵。當然,他們是想不到的。

  衣袂飄飄,環珮叮噹,兩條人影在他們的斜前方向南而去。一個女的說:「牡丹姐姐,聽說『洛神母后』今晚子時就要做『命母』了,是嗎?」另一個少女道:「我也是剛聽說不久。這可是我們主人的福氣呀?」那少女道:「是的。我們就要從芥微之末,成為參天大樹了。」兩個人「咯咯」地笑了幾聲,向南飛掠。

  吳冶道:「青妹,我們不如追上她們,看看是什麼來頭?」龍小青也稱是點頭。他們的命運也從此而變了,慘澹而血腥。讓人聞之落淚。

  兩個人展動神功,急追上來。前面的兩少女身法也極其美妙,如兩片雲向前飄動。她們沒有注意到後面有人,所以身法不太快,可吳冶已是心驚了。這兩個少女的身法幾乎可和自己平分秋色。那她們的主人豈不要高絕塵寰了嗎?聽她們剛才之言,似乎她們的「洛神母后」練成了什麼稀世奇法,不然她們何以如此喜悅?龍小青也有同感。但他們自忖,以自己的身手縱然不足以勝,逃跑還是可以的。自己修習的「大羅金仙上上心法」稱號第一奇經,難道還有人勝過它不成?兩個人也不停步,一路尾隨下來。

  過了有兩個時辰,還不見少女歇腳。吳冶大駭,這兩個少女的功力好深厚啊!奔了有四百里了,她們到底要上哪去呢?子時早巳過了,自己什麼也看不到了。他們一遲緩,兩個少女向東一拐,進入了連綿不斷的群山。這裡的一切都黑蒼蒼,沉鬱鬱,有壓抑的濃縮,有擴張的欲望,仿佛隨時都可向外放出無限的力量。

  這圍成一圈的山套裡,有個山泉叮咚,綠茵深深的所在,在一片紫竹林的東面,是一排長長的竹柵屋。在柵子外面坐著幾個人。兩個少女到了近前,吳冶、龍小青只好在遠處觀看。

  中間坐著的是一個中年白衣婦人,其美堪比「洛神」。

  人贈的名號並不虛妄。在她的西邊是一個十分不凡的藍衣客,英氣透出,傲岸無比。西邊一個女人,赫然是鬼沼聖姑常無嬌。在東南方的一千獨眼人,竟是天狼神功孔玄。旁邊還有一個紅衣少女。

  白衣美婦道:「綠牡丹,你們辦好了嗎?」綠衣少女說「回洛神母后,一切都辦好了。」長河洛神說:「我雖是自稱長河洛神,可我的力量也足以和『洛神』媲美了。想那曹植,也料不到人世間還真能出一個洛神呢?」幾個人都附和著笑。

  她又問那個翠衣少女道:「九月青,你辦好了嗎?」九月青說:「回洛神母后,辦好了。」白衣美婦滿意地點頭說:「好。」她朝紅衣少女說:「山茶花,你和兩位姐姐一塊休息去吧。」紅衣少女忙答應,和那兩個少女,一同進了一間較大點的竹屋。

  藍衣男子說:「夫人,該我們名震古今了。要讓天下武林都知道我鐘太倉一樣可成為武林霸主,讓那些認來都瞧不起旁門左道的人都氣死。我要讓他們知道,我們的『道』,才是『正道』,世上沒有什麼正邪,不是連皇上老兒的人,也來求我們幫忙了嗎?可見,這些自詡正統的人,並不多麼相信自己,相反。他們也承認我們的厲害。在人們的心目中,誰的拳頭硬,誰是哥。牡丹、青兒的兩封信,一旦落在『生死夫人』和鄭西鐵之手,我們的聯合之事就算完成了,武林從此是我們的了。」

  吳冶心中驚詫萬分。原來,他們也要對付武林正義之士,這麻煩可大了。

  常無嬌說:「長河洛神既然成了『命母』,天下就無人是對手了。一切要聽從鐘大俠的指派了?」

  鐘太倉笑道:「我已練成『同心強命』神功,所有被我治服之人都要無條件地服從我的指派。」

  一陣沉默後,孔玄說:「杜水這小子再也跳不了幾天了,我的仇,也要報了,不過這小子確有些門道,我們不可太大意。」

  常無嬌說:「他那點鬼門道,在長河洛神的『命母神功』面前,就微不足道了。」她的話裡,有蒼涼的成份,也有嫉妒、慕求的情感。可她知道,要成為「命母」,首先得經長河洛神同意,得和鐘太倉同房三天,再修習十五日方可。這代價太高了!她不願把身子給鐘太倉佔有,自己已練成蓮花神功,縱然不是你『命母」的對手,天下能及上我的也少之又少。何必再求上那麼一步呢?常無嬌能練成蓮花神功,多虧長河洛神給了她一粒和于然、宮水蓮服下的那粒相似的丹丸。

  鐘太倉說:「夫人,我們再培養一個小『命母』好嗎?

  長河洛神白了他一眼,沒言語。鐘太倉笑道:「這樣可幫我們的大忙了。再說,只三天,過了三天,讓我上她的身我都不上,我是愛你如命啊?」長河洛神說:「你有合適的人選嗎?」

  鐘太倉說:「現在還說不上,看看就知道了。」他朝著吳冶,龍小青藏身的地方說:「出來吧,我已發現你們兩個了。」

  吳冶、龍小青都是一驚:好個厲害的人物,如此機警!他們知道,再躲不下去了,只好出來。龍小青一出現在他們的面前,鐘太倉的眼立即放射出兩道奇光,目光漸漸渾濁而紅,片刻之後,成了獸光:這是個合適的人選!

  長河洛神不滿地看了丈夫一眼,心中暗自思量:這女娃果然奇佳,若收在身邊,定有大用。丈夫一直也是挺忠心的,這次順了他算了。她輕輕地點點頭,鐘太倉一站而起。

  向他們兩人走過去。

  吳冶早看出鐘太倉沒安好心,怒火上升,在他還沒有到他們面前時,吳冶就飛身而上,一狠心,把全部功力全部提起,一招「純因正果」劈面而出。鐘太倉見吳冶上來就動手,也不示弱,提起「同心強命功」揮掌迎上,這鐘太倉也非等閒人物,兩掌—抖,掌勁如山如潮。「嘭」地一聲,兩下接實了,鐘太倉踉踉蹌蹌退出幾步,從嘴裡溢出血來。吳冶也後退兩步,雙臂發麻,臉色慘白。看樣子也震動不小。

  但不管如何,吳冶略勝半籌。鐘太倉受傷雖不太重,可這一招把他從夢境中打回到現實中來。世人不可小瞧。他本可不必這樣和吳冶動手,而偏偏為之,不是自尋頗惱嗎?他的對手吳冶練成的神功,是專供打人用的。而他的神功是專控制人的,他這是以已之短,對別人之長,焉有不敗之理!

  長河洛神見丈夫受傷,也暗自心驚。看來,世上的事,明知不行的,別強自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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