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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〇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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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突然嚇壞了呂明倫。他極力後退,可齊天南堵住了去路,一招「點蒼金星」刺向他。呂明倫雖稱雙面判官,輕功極妙,可突然遇到這樣的情況,也三魂越天外,七魂找不著。再拼命左斜射,已經晚了。齊天南的長劍從他的右肋穿體而過。他大叫一聲,血如泉湧。這一招雖沒致命,可他失去了逃掉的可能。呂明倫雖然恨極,可見他們雙目噴出仇恨之火地走向他,也嚇呆了。 難道就這麼完了嗎?他忍住劇痛,在屋角苦思詭計。 齊天南忽兒靈機一閃:不妙!說不定他們是兩路分而襲之的。他再也不容他有喘息的機會,又一招「點蒼金星」出手,呂明倫嚇得通體透涼,再也躲不開了,悶「哼」一聲,被齊天南刺中要害,極不甘心地死在那裡,從此,一個夢也做不成了。 店裡住的人,驚嚇中都慌忙而起,齊天南、林佳趁眾人還沒有發現他們,展身出了客房,奔向東邊的唐寸功住處,真是冤家路窄,正和丁方成碰在半路上。丁方成一怔,齊天南頓覺不妙!大喝道:「丁方成,哪裡走?看劍!」又是一招「點蒼金星」出手。百花王的神功雖不弱,可敵不住齊天南的這一絕招,急閃不及,「噗」地一聲,小腹部被劍刺透。丁方成慘叫一聲,摔在地上,目露怨毒之光。 齊天南身形一晃,上前點了他的啞穴,把他提出鎮外,解開他的穴道,問:「你把我師祖如何了?」丁方成恨道:「老子把他宰了。」話一出口,又覺說錯了,為何不騙他們一下呢?忙又道:「少俠,唐前輩武功高深,我怎是他的對手,你別在意,我說了句玩話。」 林佳道:「你以為我們那麼好騙?做夢!今夜,讓你知道我林佳的厲害。」說完,一指點向他。丁方成見此生已了,再難活下去,也不願被折磨而死,連一句話也沒有罵出,慌忙自絕而死。 多麼帶有諷刺意味的人生!剛才唐寸功在他手下自絕而死,現在,他又在林佳手下,慌慌忙忙地上演了這一幕,這一切,誰又能料到呢? 齊天南和林佳又展身奔向唐寸功住的客房,見到的只能是發涼的屍體了。兩人悲從中來,淚水不止。可他們又怕驚動了別人,只好無聲抽泣。一棋錯,全盤輸,自己若是再考慮周全點,也許不會有這樣的結局。兩人都這麼想。可是生命這東西,是誰也無法補救的。上蒼造人之初,也發現了這個問題。他只狡詐地一笑,在人的頭頂百會穴點了一下,不知何意。人類一直沒有破解開這一謎,生命就只能這麼一次啦。 兩人把師徒三個人的屍體背出鎮外,在一個山崗上,和青城山遙遙相對的地方,埋葬了他們。這時,也不再怕被什麼人聽見,放聲痛哭。多麼令人不解的人生,是誰主宰著生命呢?兩個人哭後,默默無語,坐在黑暗的山崗上,無思無想地看著天上寂寞的星星。去了,滅了,青城派的根基沒有了,唯有三片樹葉,還不知落在何方。 黎明來臨了,東方的天際,被塗上絢麗的立體的顏色,在太陽的烈火中熱切地放射出萬道光芒。轟轟隆隆,仿佛向人間滾來十萬輛戰車。齊天南、林佳睜眼瞧著,他們從沒有發觀過早晨的太陽、霞光,是那樣地慈祥,充滿愛意和母性的溫存。他們似乎能分清太陽的眼神和睫毛,聽到它的呼吸仿佛均勻而有力的,它伸出無與倫比的裸臂,慈祥地說:「孩子,這就是生活,不要氣餒,我多姿的朝霞,應是你新生的熱血。」 兩人都有了這種奇怪的感覺。是呀,活著是不易的,人都要死,只是早遲不同。我們可不能這麼沒有任何結果的死了,那樣,就太對不起自己啦。他們在山上吐故納新,修習了一陣子,思索了一會,又回身向師祖、師叔拜了幾拜,連袂下山而去。 他們身動如箭,輕飄若雲,翻山越嶺。兩個時辰後,二人到了一座山前,山上有一庵,正是「三妙庵」。林佳身子一陣激動,兩眼都有些紅了。齊天南覺得奇怪。林佳說:「師姑不是在『三妙庵』為尼嗎?我們何不去看看她呢?」齊天南甚覺有理。青城無人了,這時也感師姑親了。 他們上了山,在「三妙庵」前等了一會,聽不到裡面的動靜,林佳才敲響門,可仍無回聲。突然,一股血腥味刮來,頓使兩人周身涼麻。不妙,庵裡出事了!兩人推門進去,到了後面,見到的是僵冷的屍體,仿佛剛從冰洞挖出來的一般。兩人心魂大喪,這是什麼東西,如此厲害,使人體都變了形?他們進了庵堂,見三個尼姑坐在屋內,似乎是死前克服許多難處坐成這個樣子的,每個人的臉色慘自如紙,胸前的衣服被從嘴裡噴出的血染得鮮紅。嘴角的血跡沒有幹,樣子淒厲可怖,讓人哀絕。中間的是妙靈道姑,西邊的正是他們的師姑齊月喬。齊天南、林佳認出她,又是一陣悲哭。 這時,齊月喬忽地睜開了眼睛,失神地看著他倆,瞼上忽地有了一絲笑容。齊天南、林佳大喜,忙叫道:「師姑,是誰把你害成這個樣子?」 齊月喬聲音極低地說;「天狼神功孔玄,南兒,佳兒,你們不要生姑姑的氣,杜水是沒有錯的,當初,我是中了黃河三鬼的尤大的毒,喪失了理智,才委身於他的。我們雖然萬不得已,可也壞了師門規矩。我只有悔過了。」 齊天南說:「師姑,你別這麼說,世上之人誰沒有錯呢?」 齊月喬搖搖頭說:「你們別寬我的心了,我活不了啦,你們不要把我的死告訴別人。還有,孔玄的『玄傷雷」厲害無比,你們遇上他,要倍加小心。」她從懷中慢慢取出幾頁紙,顫聲說,「這是杜水寫給我的神功心法,我—直沒細心看,近幾天,我才發現有點門道,還沒有認真去練,就遭了毒手,你們拿去吧。」 齊天南接過,掃了一眼,說:「師姑,你沒有問題的,我們幫你運功療傷。」 此時,齊天喬已經油幹燈枯,閉上了雙目。 兩人哀不自勝,淚水不幹。青城派的人可算快死絕了。 不知林師兄如何?若是我們再閉上眼睛,青城派可算是水中的鵝卵石,——四面光了。 兩人坐在一旁又是長久地呆著,怎麼這麼沒運氣呢?天下的好事都讓誰碰上了呢?無聊中,齊天南翻開了杜水寫的幾頁書,但一時看不下去,他認為上面寫的完全是胡說八道。林佳和他的心情不同,接過來細細看下去,但也沒覺出有什麼道理。有些話似是而非,讓人摸不著頭腦。可也怪,人們為何都說杜水厲害呢?這其中的道理真不易明白。杜水寫這幾頁書時,雖然費盡心機,但若沒有極其高超的悟透能力,是別想弄明白此中道行的。何況,林佳和齊天南都有先入為主的缺憾:你以前笨起來分不清白天黑夜,你寫的這東西行呢,還是胡吹亂謅?這種心理或多或少地阻礙了他們的悟性。兩人看不出什麼名堂,氣極一扔,幾頁紙隨風而去。 這真如一盆涼水澆到林佳和齊天南的頭上:真不知是世人狂了、瘋了?還是自己笨了?那樣的劍術也算劍術嗎?若那也算劍術,我一天可創十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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