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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九


  孔玄走過去,陰惡地說:「妙靈,你別怪我,今日你劫數難逃。」他又一拳擊去,被兩個中年道姑接下,「嘭」地一聲,兩人被甩去—丈開外。齊月喬縱身。要上,杜水截住了她,叫道:「師姑,用不著你動手,我來對付他。」

  齊月喬看了他一眼,問:「你行嗎?」

  杜水大喜道:「沒問題,你放心吧。」

  孔玄嘿嘿一笑:「小子,你是活夠了。」

  杜水從衣袋裡掏出劍,一拽拉長,笑道:「孔玄,你看清楚,這就是教訓你的神兵利器。」

  孔玄惡笑說:「破銅爛鐵,也來賣弄,看我不把你挫骨揚灰!」說著話,一揮拳,劃出一道金色的弧形擊向杜水。

  杜水頭歪身斜,右側一扭,到了孔玄的右側。這太詭異、太快了,孔玄還沒來及收拳換式,杜水已一招「夜路挑燈」點了出去,閃電般地又收了回來。孔玄突覺右眼一涼,疼痛難忍,頓時天地黑了半邊。孔玄驚駭異常。以自己的身手,竟被這小子一招挖去一個眼珠子,這人丟得太大了,也太可怕了。

  杜水說:「孔玄,快滾吧,下次再見你,就是你的死期到了。」

  孔玄氣苦萬分,只好含恨而去。

  齊月喬大驚:杜水練的什麼功夫,這麼厲害,古怪?她淡淡地問:「你練的什麼神功,何人傳授的?」

  杜水笑道:「師姑,什麼人能教出我這樣的弟子!我這是自悟的,叫什麼名字,待我想好再告訴你。我們走吧?」

  齊月喬搖搖頭,說:「我已身入空門,一心向佛,並不覺痛苦,你把我忘了吧!。

  杜水大急,忙說:「師姑,是我害了你,怎能再讓你受苦呢,何況這也不是清淨之地。我會好好待你的,師姑!」

  齊月喬冷漠地搖搖頭,淡淡地說:「我已看破紅塵,不願再入五行之中,你不要逼我了。」

  杜水急道:「師姑,上天造人,以五行為身,陰陽為命,八卦為位,九宮七星為穴,拋是拋不掉的。若要得真命,只有化五行,進入人生之海,以大五行為一體,救苦救難,定上應天心,德感眾神,以一軀之微而動宇宙,那才成了真道。」

  齊月喬不為所動,似乎在對著一片雲,一陣風私語:「我心已是鐵,秋水同此情,人間萬般怨,皆離我心中。你有了這般長進,也了卻我一份擔心,你去吧!」

  杜水頓感愴然淒涼,一個對未來充滿多少憧憬的師姑,竟這樣遠去了,這全怪我呀!。他再也難以抑制自己的感情,淚水溢了出來:「師姑,是我負了你,還是緲緲情?」

  齊月喬再也不言語,面似冷冰。

  杜水的嘴哆嗦了一陣,猛然跪倒在地,給師姑磕了三個頭,無限依戀地含淚而去。齊月喬轉身走進屋去。杜水又走了幾步,一回頭,見師姑已然進屋,傷心欲絕。他看見一個嘲笑他的世界在他眼裡旋轉,多麼無情的現實!也許自己不敢去想這些東西。我太卑賤,太邪惡,總想自己得多少,稍有不顧,就怨天咒地,這真是無恥的行徑,我怎麼成了這麼一個人呢?師姑比我好上一千倍,都遁入了空門,我還蹦躂什麼勁呢?不如我在對面的山上,常伴閑雲野鶴,了此殘生。讓那人欲橫流的人世見鬼去吧!他想了多長時間也不知道,雙腿有兩座山重。一股旋風向他吹來,他才一怔:不行,我縱然不求什麼,可我還有許多事未了。林風對我並不好,常常白眼相看,那是因我笨,才看不順眼,若是和齊天南一樣,誰能說他不青眼有加呢?他還擔著罪名,我要替他澄清。我做的事,怎能推到他的身上!此時,杜水卻忘記了鄭西鐵不曾也不會放過他。他慢慢下了山,在山下凝視了「三妙庵」有兩個時辰才如樹葉一樣,被風吹走。飄飄然、淒淒然。

  在一家客棧裡,杜水靜坐了三天,寫下一卷丹經神功譜,雖然不過十幾頁,可參悟了大道,凝結著他的心血。杜水的這本秘笈詭譎異常,大違中華武學常規,是一種極大的飛躍,所以他能出劍即勝當今高人。常規武學講究一招一式,有模有樣,一絲不苟,踏踏實實。出拳狠,用掌准,用指毒,指哪打哪不能錯,錯了分毫功不神,驚險有形意為先,神功內勁震武林。他的武學正相反,不在乎陰陽,不追求準確,而是四不象,似是而非,象武學又不象武學,正是一種中間狀態,或者叫「誤差武學」也可以。總之,和千年哲學所孕育的武學至理背道而馳,任你多麼聰明,不經指點也看不破。也不管有多麼厲害,不接受他的思想,就不能和他爭鋒。思維的巨大差異,拉開了他和其他高手的距離。

  齊月喬一天清晨起來,突然在身旁發觀有一本絹書功譜,甚感奇怪,拾起來,翻開一看,上面有幾個紅字:「天下第一功。」她大驚,何人這麼大的口氣,敢說自己的功夫,是天下第一?她連忙翻開第二頁,見上面寫道:天下奇功同般參,到了盡頭皆是玄。唯我神功如青風,明月一輪清靜天。大異常規狀異道,詭譎二字更無前。神功名曰「真假功」,願君改轍信我言。別認我是胡亂語,天下神功全打翻。有作假時真亦假,假扮真時假亦真。似有非有不是無,如魂似魄萬古貧。

  下面是解釋上面的總訣,並詳細地說明練功行氣法門。

  還繪製了一個圖。接著是劍術:「第一招,『似是而非』;第二招『畫蛇添足』;第三招『負荊請罪』,第四招『大合天燈」。每一招,都是有圖解釋說明的。最後是輕功:「兩袖明月兩眼風。」也有圖。齊月喬看了一會,不住搖頭。這太逆人的習慣思維了,這不是逃避,胡說八道嗎?她不相信這樣的東西能起什麼用。隨手一放,出了門去。走沒多遠,她又轉回身來,走過去,把小冊子收起來。這小東西也許有點用處,無事閑來看看,也無不可。

  杜水在暗處見師姑收起他的傑作,心中一塊石頭落地,飄然而去。出了連環套,奔向平原。來到一個十字路口的茶棚,停下身來,在棚下一坐,買了碗茶。剛喝上幾口,突然,從西方賓士而來兩匹快馬。馬上一男一女,是兩個青年人。女的一身明黃衣衫,明快豔麗;男的青衫飄飄,清秀英氣,好一對美貌少男少女。兩人到了茶棚也下了馬。女的說:「師兄,天這麼熱,喝口茶,再歇一會,行嗎?」

  少年男子輕輕一笑:「哪還能不行?」

  兩人坐在杜水的一旁,也喝起茶來。這時,在北邊又走來兩個青年人,一個帶刀,一個佩劍,帶刀的青年漢子,五大三粗,濃眉大眼,掌大臂長,看樣子是個大力士,外家功夫定是不俗,黃衣藍褲,威風凜凜。使劍的青年稍年輕一點,身穿青衫黑褲,很文雅,閒靜,有點甜美,讓人喜歡。

  她們兩人也湊上來,買了茶喝。一時之間,賣茶人來了生意。

  少女喝茶時,也不知怎麼了,突然一口嗆上來,噴了帶刀的漢子一脖子。漢子大怒,罵道:「你往哪裡尿?」少女本想道歉,聽他這一粗俗之語,也來了氣,斥道:「你說話怎麼這麼臭,沒有說過人話嗎?」漢子大怒出手,一掌向她打去。少女也不示弱,向右一歪頭,一指點出。大漢只好收回掌,向前一伸手抓過去。黃衣少女玉掌如刀,向下力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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