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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


  江湖之中,有四大武學世家,名聲相當,武功也在伯仲之間。傳說,到了朱全龍這代,他在無意中獲得天山劍仙李春的紫府秘笈,潛心修習上面的武學奇技,漸漸功成。從此朱家名聲大盛,蓋過其它三家,居四家之首。那三家,也不甘後人,勤修苦練,想再成並駕齊驅之勢。朱家的迷蹤步知道的人不多,鄭西鐵也只是猜測。他心念一轉,飛天而升丈餘,返身下撲。少年不敢大意,向右連晃兩次,突一斜,身出丈多,又脫離了鄭西鐵的攻擊範圍。鄭西鐵連連擊他不中,七竅生煙。這人丟大了。看來,我小瞧了天下武人,這是一個錯誤。好在我有備無患。

  鄭西鐵側身右擊,兩掌一龍一虎,一前一後,拍過去,少年待鄭西鐵靠近,極力旋升,轉到他的右肩處,用腳踏向他的頭顱。鄭西鐵老奸巨猾,故作不知,及至對方的腳快要到頭部,一回頭,一招「蒼龍吞日」,一指點向少年湧泉,另一手立掌成刀向他的右腿切卞,少年身在半空中,來不及躲閃,萬般無奈之際,只有雙掌運起紫府天罡氣,向鄭西鐵頭上拍擊。這一招不救自己,反攻敵人,有點同歸於盡的味道。

  鄭西鐵本要得手,料不到小子有這麼深的功力,連紫府天罡氣都練成了。一般掌力擊在身上他也不懼,可道家的無上絕學,他可不敢以身冒險相試,誰說少年掌外的濛濛紫氣不能吞噬他的生命?既無良策,只好後退,十分惋惜。少年經此虛驚,心跳不止。真是劫後餘生。

  接連幾次都沒有得手,鄭西鐵覺得不能再這樣悶打下去,便說:「朋友,請報出你的家門,也許我們真是一家人呢?」

  少年道:「你為何不說出姓名?」

  鄭西鐵心中雖恨,可也不能沒有幾分心胸,微笑道:「我嘛,鄭西鐵。」

  少年道:「在下朱豐偉。」

  果是朱家的後人。鄭西鐵眼珠子連連轉動。若是殺了他,朱家的人定不會干休,不殺他,這口氣實難咽下。他一邊問,一邊謀劃對策:「朱全龍是你何人?」

  少年道:「家祖的名號,也是你隨便叫的嗎?」

  這下,鄭西鐵奸笑了幾聲,小子傲到了極點,朱棣的名字不能隨叫便,難道朱全龍的名字也不能叫,憑這一點,我就說你想暗中稱王,殺你全家,鄭西鐵的雙目象兩道冷森森的利劍,射向朱豐偉。似乎不把他削成碎片,不能解心頭之恨。

  剛才,鄭西鐵還覺朱豐偉如仙童,現在成了厲鬼,他要做次鍾馗。朱豐偉片刻前,還是那般閒情逸致,溫文爾雅,轉眼成了傲岸的小俠士,似乎他的一切別人都不能有絲毫的觸動。朱豐偉也在思忖脫身之計。對方人多勢重,自己孤掌難鳴,可伯的是,那四個人對外界的一切充耳不聞,達到了一切無擾我心的上乘禪定境界。若他們發難,就難以應付了。對鄭西鐵他也十分忌憚,只是自信勝不了,走是他攔不住的。

  鄭西鐵呢?他是一萬個不願別人插手,若是別人插手,臉面何存!堂堂的大統領,拿不下一個無名小子,不管你有多麼充足的理由也說不過去。他略一思想,橫下一條心,這次要和他見個高低,分出雌雄。他擺動一下身子,靜下心來,雙目略垂,用一線之光掃視朱豐偉。內家真力暗運雙掌,準備一招石破天驚。朱豐偉屏氣凝神,靜以待立。鄭西鐵腰身如蛇擰,雙掌上舉,掌上的黃毛比原來更盛,但不顯攻擊之方向,讓人摸不透他如何行動。朱豐偉是名門之後,自然明白鄭西鐵的狡猾之處。他覺得情勢更嚴重,弄不清敵人的行動方向,如何施展迷蹤步?突然,鄭西鐵動了,象金蛇一樣圍了上來。

  朱豐偉大驚。這正是不好施展迷蹤步的聰明打法。閃電之間,鄭西鐵一掌劈他的臉頰,朱豐偉身形一斜,長劍嗆啷出鞘,一道寒光劈出,正是朱家獨門劍法回環大九式的「橫移滄海」一招。鄭西鐵頓覺玄光一閃而至,如盈盈水波,把他包圍,他大驚失色,向後上竄。這一對招,快得別人都看不清楚。鄭西鐵氣傷心了,自己是何等樣的人物,竟拿不下一個奶油小輩?朱豐偉平日自認可傲視江湖,現在可不敢這樣想了。這鄭西鐵厲害得緊,他能感到劍氣的餘波,躲過絕命殺手。歐陽神,嚴天舉在一旁傻了,鄭西鐵是硬出了名的人物,竟被這小子纏住了,不得脫身。尤二,尤三更是不敢上前,這小子真不易對付。

  鄭西鐵想不出求勝之計,只好說:「朱豐偉,你是個人物,但你絕對逃不出我的手心。」

  朱豐偉冷冷一笑:「未必。」

  一旁一直無語的青衣帶劍人冷冷道:「朱豐偉,你果有兩下子,可你依然跑不掉。不然,這『九玄使者』的名字豈不砸了。」

  這時,連歐陽神等人才知他們是九玄使者北極九玄老祖的座下。來的四人正是風、雨、雷、電。帶劍的兩人為風雨,佩刀的兩人為雷,電。剛才說話的是李風。朱豐偉心跳加快,這是個不易應付的人物,我要加倍小心才是。

  李風笑道:「你若能躲過我三劍,你就可自由離去,否則,只有認命了。」

  朱豐偉靈機一動,忙道:「可否讓我擊你三劍?」

  李風道:「可以,你要小心,我不會只守不攻。」

  朱豐偉心中暗喜。他的回環大九式,得自李春的紫府秘笈,李春仗此打遍天下無敵手,可見劍法是多麼神奇。這套劍法的最毒的擊敵之招,正是全劍的精華。若是九玄使者能接下,那只有認命。問題在於他未必能接下。李春和北極九玄老祖是差不多的人物,手段也難分上下,可並列稱雄,最多平分秋色而已。李風不知朱豐偉的這些想法。朱豐偉長劍倚立,劍訣一領,大劍合一,頓時,長劍光華大盛,一圈圈擊出,正是回環大九式的最後一招「金劍追星」。李風料不到朱豐偉的這招劍法如此博大精深,攻守兼顧,幾乎無懈可擊。

  他把劍藝發揮到極處,連連劃圈,才化解了這招,人卻退出十幾步。他神思未定,朱豐偉又是故技重演,李風無奈,又如此接下,只是這次退了五六步。又是一招,李風紋風不動地接下來了,可他也沒有進攻的機會。三招已過,他並沒有傷著朱豐偉。按諾言,他必須讓朱豐偉離去。李風是何等人物,豈肯食言自肥?他擺擺手說:「朱豐偉,你挺聰明,我若攻你,你定然接不下,這次你自由了,下次碰上,可沒有什麼好說的了。」

  朱豐偉無話可說,這太僥倖了。他的手這時還有點抖呢。李風太可怕了,簡直是可怕的氣海,深不可測。自己以全部功力的一劍,他只退了幾步就接下了,實在讓人心寒。李風的本領比朱豐偉高得多。朱豐偉所以能離去,全賴於一招劍式的神奇。他上馬疾馳,神色有些恍惚,他不想再遊蕩了,原來世界這般廣大。他頭次感到自身的渺小,馬兒馱著他向北方賓士而去。

  鄭西鐵大為光火,這太丟人了!這樣看來,自己的這大統領,就連這小子也能幹了!武林世家,名門重族,果不可小瞧。怪不得武林人士那麼看重他們。他再也無心在此乘涼,一揮手而去。

  到了晚上,他們奔到一個鎮子上,找了家客棧住下,便到酒樓吃飯。剛吃了幾口,從外面走進兩個江湖人物,要了些酒菜,吃起來。三杯酒下肚,一個人說:「老兄,向三星到江湖來做什麼?」

  另一個說:「誰知道?說不定過膩了宮廷生活,出來散散心吧。」

  「不對,若是那樣,何以又被人殺了呢?他肯定是追殺什麼人,反被人家所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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