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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回 護舅出關沿途懷警 飛騎接箭眾寇心驚(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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鸞英:「田項一向對我家懷有舊怨,他為人心性又極陰殘,玉璣哪能會與他合得來呢?」 春雪瓶:「田項曾兩次駐守西疆,在招降納叛中,和各部頭人都暗有勾結,玉伯也應提防著他才是。」 鸞英:「不瞞姑娘說,我確也曾為這事焦慮過,後來玉璣告訴我說,西疆軍營校尉多是先父舊部,先父在世時亦多有恩德於他們,玉璣去西疆,他們定會盡力相護,量那田項也是奈何不了玉璣的。何況我那嬌龍妹妹不久前又在妙峰山現身顯聖,她既已成仙,又有靈有應,也一定會在暗中保佑她哥哥平安而去又平安歸來的。」 春雪瓶凝視著鸞英,見她顯得是那樣的篤信和虔誠,心裡不禁對她生起一種悲憫之意。她也隨著鸞英說道:「是的,我也相信玉小姐定會保佑玉伯平安無恙!一定會的!」 鸞英隨即又俯過身來,低聲在春雪瓶耳邊說道:「玉璣昨天才告訴我說,八年前先父在從西疆回京的路上遇到叛部攔路伏擊,正在危急時,就是我那嬌龍妹妹突然飛到先父的身邊,殺退叛部,救先父出險的。」 春雪瓶知道鸞英並不在意田項對玉璣的陰謀加害,而是真的相信了玉嬌龍已經成仙,並相信了她那已經成仙的妹妹是一定會保佑她哥哥平安無恙的。 鸞英和春雪瓶正在談著,玉璣進房來了。他一見春雪瓶便笑容滿面地和她招呼,並對她說道:「我已奉聖命督察西疆,二十五日就要起程前往了。昨日去德秀峰大人家,向他請教一些有關西疆軍政的事宜,蒙他詳加指點,使我受益不淺。我請春姑娘來舍,是想向春姑娘瞭解一些有關西疆民情風俗等方面的情況,還希望春姑娘能多多見告為幸。」 春雪瓶:「玉伯想知道什麼,儘管問我便了,我均當如實相告,何用這般客氣!」 接著二人便一問一答互相談了起來。玉璣問了西疆的地形物產,又問邊民的生活習慣,還問了各部之間的恩仇嫌隙以及軍營與各部相處的善善惡惡。春雪瓶將自己所知道的情況都一一詳盡地告訴給他。使春雪瓶感到奇怪的是:玉璣幾乎是什麼都問了,可就是從未問及馬賊,是他認為馬賊對西疆政局無足輕重不屑~問,還 是由於心存疑慮而有意避開?春雪瓶感到有些不解。她為了摸摸心璣心意,也為了讓他對馬賊有所瞭解,便開門見山地突然向他問道:「玉伯可知道在西疆尚有一股叱吒風雲的馬賊 !」玉璣略感驚異地看了看春雪瓶,從容說道:「那股馬賊已在西疆橫行了二十餘年,官兵一直奈何他不得,我又哪會不知!只是對馬賊的功過是非各說不一,軍機處對此亦有爭議,有把他們視為洪水猛獸,力主剿滅者,亦有將他們說成是一支抗擊外寇入侵的勁旅,主張招撫者,也有視他們為目前可用而認定他們終為隱患,提出先用之而後殲之者。有關對馬賊在西疆的近況,德秀峰大人已將他前番去西疆稽查到的種種情況告知我了。我若再問姑娘,不但于事無補,反而會形成諸多不利。」 春雪瓶這才明白過來玉璣沒有向她問及馬賊的原因。本來也是這樣,由她來談還不如讓德秀峰說出更為有利,因她已經知道,西疆軍營已有密報將她指認為是馬賊的同夥了。玉璣若以她所說為據,豈不是又將授人以柄 !春雪瓶由此也看出了玉璣為人處事不僅十分謹慎,而且頗有心機,並不像她母親所說那樣,是一個毫無計謀的書生。一直坐在旁邊聽他二人敘話的鸞英,這時忽然插口問道:「那個綽號半天雲的馬賊魁首可還活著?」 春雪瓶:「不僅活著,而且仍然是英勇如昔。」鸞英瞟了玉璣一眼,忽又向春雪瓶問了句:「我想那半天雲也一定有個壓寨夫人吧?」 春雪瓶:「沒有。聽說他一直是單身一人,長年伴隨著他的只是一柄刀一匹馬。而他手下的那些弟兄卻都已在烏倫古湖安了家了。」 鸞英臉上閃現出驚異和欽佩的神色,她嘴唇微微啟動了下,似乎還想說點什麼,可話到嘴邊卻又咽下去了,終於沒有說出口來。最後只輕輕地嘆息一聲,便不再說什麼了。 玉璣在旁一直沉吟未語,過了一會,他才淡淡地問道:「春姑娘說那半天雲一直孤身未娶,這話可確?」 春雪瓶:「半天雲曾否娶過妻子我雖不甚清楚,但他多年來確是孤身一人,這是西疆許多人都知道的。」 玉璣眼裡不禁露出些兒困惑的神情,默然片刻,忽又問道:「春姑娘是否見過那半天雲?」 春雪瓶:「見過。還曾和他並馬追擊過一股竄犯到了烏蘇裡的外寇。」 玉璣聽了並未感到驚訝,只點了點頭,便不再深問下去了。一會兒,翠蘭來稟告玉夫人說飯已備好,三人便一同來到客廳用飯。席間,春雪瓶再次示意玉璣對田項應多加防範,並問他準備隨身帶去多少校衛 ?玉璣卻不勝感慨地說道:「若像春姑娘這樣的巾幗豪傑,我身邊只需一個就足夠了!若是一般平庸之輩,多帶也 是枉然,反而沿途招事!」他悵然片刻,又說道:「我要能像德秀峰那樣,身邊也有一雙像德幼銘和羅燕那樣的兒子兒媳就好了。」 鸞英:「花點銀兩去鏢行聘請幾位鏢師隨你前去,如何?」玉璣搖了搖頭:「真正的高手豈是銀兩所能聘得!我平時從不結交江湖豪傑,急時相求,誰願前來為我賣命!」春雪瓶這才察覺玉璣這番去到西疆,他對閂身的安危仍是心懷隱隴,並不像鸞英所說的那般有恃無恐,那樣的高枕無憂。春雪瓶不禁想起了母親對她的囑託,她見到眼前玉璣這種顯得一籌奠展的情景,也不禁有觸於懷。她忙停下箸來,望著玉璣充滿信心地說 道:「玉伯只要能對田項有所警惕,沿途多加戒備也就行了,安危之事不必過慮!那田項曾在西疆多行不義,他也,一定有了剋星。我量他縱有千般陰謀也必定不能得逞的!玉伯儘管放心前去好了。」 春雪瓶這幾句聽去似覺平常的寬慰話語,進入玉璣耳裡卻感到句句有力,擲地有聲!這幾句話語在他心裡竟如金剛咒語一般,使他頓覺似有佛法保體,從中感到一種神秘的寧靜。玉璣在一陣莫名的驚訝中舉眼向春雪瓶望去,但見她仍自從容進食,神態是那樣的漫不經心,那樣的怡然自若 !一瞬間,春雪瓶在玉璣眼裡競忽 然變得靈光四照,神秘莫測起來!午飯後,春雪瓶又和鸞英閒聊一會,便告辭出府,回到蔡么妹家裡去了。 第二天,春雪瓶去王府給王妃辭行。王妃一聽她說要動身回到西疆,立即愁上眉頭,憂上心來。她拉著春雪瓶,默默無語地看了許久,才噙著滿臉淚水對她說道:「你終歸是要走的。留你在京,我雖然感到欣慰,但卻苦了你母親。她的處境不如我好,受的磨難也比我多,你應該早些回到她身邊去。」 春雪瓶不禁被王妃那一片真誠的好心所感動,對她也真的感到有些依依不捨起來。她緊偎在王妃身邊,親切地叫了她一聲「姨母」,說道:「我知道你心裡很孤獨,也很淒苦,我會時時惦念著你,只要有機會,我還會來看望你的。」 王妃淒涼地笑了笑:「你有這番心意就夠了,這京城不是你該來的地方,我知道你以後也不會再來了。回去告訴你母親,說我惦著她,時時都在為她祈福,願她多珍重!」 春雪瓶知道王妃這幾句話是她積在心裡多年的話語,春雪瓶帶著十分愧疚的心情聽著、應著,她總覺自己好像是在做著一樁損德的錯事似的,要不是因為這事涉及母親,甚至還可能引出更為慘烈的後果,她真想把一切真實情況對王妃和盤托出,以求得心境的安泰。 春雪瓶在王妃身邊呆了整整一個上午,直到和王妃一道用過午飯,方才告辭出府。王妃親自將她由內園便殿送至前園正殿階前,二人才依依分手。 春雪瓶匆匆趕回「四海春」,剛進後院,便見羅燕正坐在東屋裡和蔡么妹談話。她心裡不由一詫,忙走進屋去和她招呼。蔡么妹還不等羅燕開口,便忙對春雪瓶說道:「你羅燕姑姑還是第一次到我家裡來,只是她卻並不是來看我,是來找你的 !」她說完後仍在樂哈哈地笑個不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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