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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回 將錯就錯王妃認侄 以心換心少女酬情(2)


  春雪瓶不由一怔,摸不清他所問何意,只含糊應道:「我這點本領算什麼!比我本領高強的女子也還有哩!」

  玉璣:「春姑娘說的是過去還是現在?」

  春雪瓶:「過去有,現在也有。」玉璣沉吟片刻,又問道:「是些什麼樣的女子?姑娘能否說出她們的姓名?」

  春雪瓶見玉璣問得蹊蹺,越感疑詫起來。她不覺心裡一動,突然閃起一個也來試他一試的念頭,便隨機說道:「姓名我雖然弄不清楚,但卻知道西疆在十多年前確曾出過一個本領十分高強的女子,只因她性喜孤獨,總是獨來獨往,所以很少有人見到過她,更不知道她的姓名和身世。有人猜測她多是遭到了什麼不幸的事情,才循隱到兩疆去的。」春雪瓶一邊說,一邊暗暗注意玉璣的神情動靜。只見他一邊雖在從容進食,一邊卻聽得十分用心,當她剛說到那最後一句話時,只見玉璣的臉色突然微微發白起來,他那筷子上正拈著的一片熊掌也掉到桌上去了。他停了停才又問道:「姑娘說的那位奇女子現在可還在世 ?」

  春雪瓶:「在世。」她注視玉璣片刻,隨又說道:「只是多年來誰也訪不到她的行蹤住址。」

  玉璣這才又轉過話題,不再問起那女子的事了。飯罷,三人又坐在客廳裡喝了一會茶後,春雪瓶起身告辭了。鸞英一邊留她,一邊對玉璣說道:「你不是已把你為春姑娘而作的那首詩寫成了單條,還準備將它贈送給春姑娘嗎 ?何不就去拿來當面送她。」

  玉璣顯得有些猶豫,又像有些為難的樣子,他遲疑了會,才說道:「那首詩中的有些字句尚欠工穩,我還須仔細推敲一下,等我改定後重寫一幅與春姑娘送去就是。」

  鸞英:「還推敲什麼!那天我念給王妃聽了,王妃都很稱讚,說不愧是出自翰林學士之手呢!」

  玉璣不由一驚,臉上也隱隱露出了慍意,沖著鸞英說道:「你怎把這事也去對王妃講了!」

  鸞英:「這有什麼講不得的,作詩作文不就是給別人讀、給別人看的嗎!」

  春雪瓶已從玉璣那顯得有些失常的情態中,感到玉璣似有什麼未便說出的隱情,但究竟是什麼隱情,她也無須去多想,便忙對鸞英說道:「既然伯父說還要改改,就等伯父改好後再賜贈給我好了。」她隨即向玉璣和鸞英各施一禮,稱謝告辭。鸞英見她執意要走,便將她送出客廳,並喚來翠蘭,吩咐翠蘭把春雪瓶一直陪送到蔡么妹家裡。

  春雪瓶在翠蘭的陪送下走下臺階,在穿過長廊時她不禁停下步來,向著後園那邊凝望了會,才又向府門走去。一路上,翠蘭已不再像在玉夫人面前那麼拘謹,不斷地指著四周那些房舍告訴春雪瓶,哪兒是過去玉帥議事的廳堂,哪兒是家丁的住宅,哪兒是糧倉,哪兒又是馬廄,顯得十分親切,也變得分外活潑。春雪瓶也放慢了腳步,將她所指之處都…細審了番。春雪瓶聽著看著,忽然停下步來,回頭指著身後那片後園,問翠蘭道:「那麼好好的一座花園如何讓它空著,荒了豈不可惜 ?」

  翠蘭只向那後園瞬了一眼,不禁將舌一咋,說道:「誰敢住進那後園去?!」春雪瓶:「為什麼?」翠蘭:「都說那後園裡有鬼,十幾年前就曾鬧過,不想最近又鬧起來了。」

  春雪瓶不由一震,感到驚詫已極,忙又問道:「如何個鬧法,有哪些跡象?出了些什麼事情?」

  翠蘭不禁忙抬頭向四周察看了下,才顯得顧慮重重地小聲說道:「這事夫人和老爺都曾一再叮囑,不准向誰說起,以免張揚出去。 」

  春雪瓶貼近她的身旁,拉起她的手來,輕聲對她說道:「好妹妹,告訴我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你放心,我絕對不會對外人講的。」

  翠蘭遲疑了下,又說道:「我如告訴了你,你可千萬不要對人說去,更不要說是我告訴你的,不然,老爺會怪罪我的。」

  春雪瓶緊緊地凝望著她,點點頭。翠蘭從春雪瓶那一雙充滿親切與真誠的眼光裡,感到了溫暖,生起了信任。她這才悄聲對春雪瓶說道:「這是前幾天才發生的事情。記得就是在夫人去王府赴宴回來後的第二天晚上,馬夫吳順哥半夜起來到馬廄裡去給牲口加草料,忽然看見後園那座樓房上閃了幾閃綠幽幽的亮光,他嚇慌了,便忙躲回屋去,不敢聲張,只這事悄悄告訴了管家。管家怕是盜賊躲藏在那樓上了,便在第三天晚上帶了幾名護院家丁躲在牆角暗處察看。到了半夜,樓上忽又閃起了幾下亮光,還是綠幽幽的。管家和那兩名家丁忙從牆角暗處走了出來,點燃燈籠,正要上樓察看,不知從哪裡突然飛來一件東西,剛好打在燈籠上,把燈籠打爛,燭也打滅,三人也被嚇壞,趕忙退出後園。
  
  第二天早上,管家才將這事稟告了老爺,還說準備趁著白天,帶人去後園樓上看看,看有沒有可疑痕跡。老爺沉著臉,只在書房裡走來走去,過了很久才發下話來,說那多半是在附近流竄的小偷小賊,因天氣冷了,躲到樓上去避寒過夜的。叫管事不用去查看了,更不要張揚出去,以免以訛傳訛,變成蜚語。還說,若變成謠言,不但駭俗,還會傷己。」翠蘭說到這裡,已來到府門,她便把話停住了。直到走出府門,春雪瓶才又問道:「如你适才所說的情況,明明是有人暗藏樓上,又怎會說成是鬧鬼了呢 ?」

  翠蘭:「我還沒說完呢!也就在馬夫吳順哥發現後園樓上閃出亮光的那天晚上,住在夫人臥房對面那間房裡的趙媽,半夜醒來時,忽然隱隱聽到室外傳來一陣輕微的哭泣聲。趙媽說,那聲音雖然細得像蜂叫一般,但她卻聽得真切極了。還說當她聽出了那是誰的聲音來時,簡直害怕極了,嚇得幾乎昏了過去。」

  春雪瓶聽到這裡時,只感到她整顆心都緊緊地收縮起來了。可她仍極力地沉下氣來,並不急於追問那是誰的聲音,卻只問道:「趙媽是誰?」

  翠蘭:「是夫人的陪嫁姨娘,已經六十多歲了。」

  春雪瓶:「她既然已經聽出了是誰的聲音,那還有什麼值得驚怪和害怕的呢!」

  翠蘭:「春小姐你不知道,在窗外哭泣的那人已經死了多年了!這是鬼哭!」

  春雪瓶這才屏息凝神,身負千鈞般地問道:「那人是誰?」

  翠蘭將嘴湊近她的耳邊,充滿神秘地低聲說道:「就是已經死了多年的玉小姐玉嬌龍!」

  春雪瓶突然停下步來,一動也不動地站在那兒,竟像凝住了似的。這雖是她心中早已意料到了的事情,可一旦從翠蘭口裡說出來時,還是使她感到有如晴空霹靂一般,她的整個身心都震撼了。她呆了片刻,才在心裡暗暗發出一聲呼叫:「啊,果然是她——我的母親 !」

  春雪瓶感到一切都正如她所意料,一切都已清楚,也無須再向翠蘭多問什麼了。可翠蘭卻還是一個勁地談了下去:「那晚聽到鬼哭的還不只趙媽一人,後來才知道夫人也聽到了的。還發生一件更叫人可怕的事情:那兩天正好我家姑小姐回家來了,住在趙媽隔壁那間房裡。……」

  春雪瓶忙截住她的話問道:「姑小姐是誰?」

  翠蘭:「是夫人的獨生女,去年才出嫁的。」

  春雪瓶:「今年多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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