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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回 較劍王府技驚一殿 賞菊重陽疑竇初開(4)


  巫朵司雙手捧額,發出一聲驚呼,他那驚異的神情已變為欣慶,辱憤已化作虔誠,忙躬下身來,說道:「姑娘的大名早已傳遍那珈,沒想到竟在這兒遇上姑娘!我巫朵司能敗在姑娘手裡,也是雖敗猶榮。」他隨即轉過身來,面向王爺雙膝跪下,說道:「我久聞中國武功技藝冠絕天下,特別是九華、武當劍法更是舉世無雙。我巫朵司不遠萬里而來,非敢炫技自高,實為求進,想學學貴國武功技法。适才和春姑娘這場比武,我不但已經認輸,而且是輸得口服心服。我請求王爺恩准,讓我留在貴國學藝兩年,我還請春姑娘收我為徒,傳我一些九華劍法,讓貴國武技也能在我國光耀流傳。」巫朵司說完這番話後,以額伏地,久久都不抬起頭來。 王爺拈須沉吟片刻,又環顧了下坐在他兩旁的幾位官員。他見那幾位官員都不置可否,便問德秀峰:「秀峰,你意以為如何?」

  德秀峰忙站起身來,答道:「請王爺定奪.」他隨即又補了句,「這事還須問問春姑娘才行。」

  王爺點點頭,又問春雪瓶道:「春姑娘,你意如何?」

  春雪瓶略一凝思,說道:「習武原是為了強體護身,亦可因以強國。照說武技本不應該各自守秘才對。但這也只能對自己的父老弟兄姐妹才是這樣。因武技亦可恃以欺弱淩人。』那珈國及其鄰邦,就曾為西國所雇傭驅使,多次犯境掠侵西疆,若再傳授他以武藝,等於送他利刃,他又來人侵我土,邊民就更要受害了。這事還請王爺三思。」

  王爺和在座官員,聽了春雪瓶這番言談,方才如夢初醒,一個個都惕然警覺起來,注視著春雪瓶,連連點頭贊許。巫朵司趕忙抬起頭,滿臉含愧地看了看春雪瓶,又急切地說道:「春姑娘所說不假,我們確曾作過一些有負於貴國、更有愧於西疆的事情。但那都是為西國所迫,實非出於自願。那西國就是仗他人強器利,侵入我那珈,挾持我主,為所欲為。那珈國人多次奮起反抗,均遭到他們的殘殺。我要求在貴國學習武藝,立志就在於將來回到那珈,用以傳授給我那珈國人,我那珈就可以賴以和西國抗爭了。」

  巫朵司的這番話也說得有理,再加以他說得激昂慷慨,情詞懇切,以致使得殿上人眾都不禁為之動容。

  王爺聽後,回顧著吳超說道:「那珈曾受本朝冊封,理應予以蔭護;巫朵司立志可嘉,應該給以成全才是。」

  吳超趕忙應道:「請王爺裁處。」

  春雪瓶還不等王爺有所吩咐,忙上前一步,站在巫朵司面前,指著他肅然問道:「你适才所說可是真心實話?」

  巫朵司:「我可當天立誓。」

  春雪瓶:「縱然你有志如此,但抗禦外侮也非一人能行,必須舉國同仇,上下一心才是。我若傳你九華劍法,你再以傳人,良莠不齊,你也未必就能保得別人也將它用於正義。我今念你心誠有志,有心就在王爺殿上,傳你一套九華拳技。這拳技只能用以護身,卻不能用以淩人。你可願學 ?」

  巫朵司趕忙站起身來,垂手躬身,連聲應道:「願學,願學!萬幸,萬幸!」

  春雪瓶凝視著他,又說道:「這套九華拳技與一般拳技不同。只有在交手中才能悟得其中奧秘!只是交起手來,你可能會受到一些跌損摔傷,你可情願?」

  巫朵司忙又連聲應道:「情願,情願!就是跌摔得頭破肢殘,我也心甘情願!」

  春雪瓶轉身走到羅燕座旁,將劍交給蔡么妹,又回身來到殿中,一揚眉,對巫朵司說道:「來吧!我知你也擅長拳技,你儘管將你最高的招路使來!」隨即亮開了架式。

  巫朵司緊握雙拳,掄開雙臂,忽然將身一縱,竄到春雪瓶身前,左手出拳在春雪瓶眼前虛晃一下,右拳卻暗隱於後,隨即向她胸前迅猛擊來。春雪瓶不接不架,等他拳已近胸,才猛然將身一閃,隨即下退回頭,用手將他右臂一牽,趁他絆腳欲傾之際,又閃電般地往他背上一擊,巫朵司早已穩體不住,一竄身跌倒在一丈開外的地上去了。春雪瓶隨即說道:「這叫『猿猴戲虎』。」巫朵司翻身一跌,又揮拳掄臂上下交叉向她項上腰間一齊擊來。春雪瓶只閃身後退半步,趁他兩拳落空尚未收力之際,迅即向他腳下一絆,胸前一掌,巫朵司又一仰身,翻跌到地上去了。春雪瓶又隨口報導:「這叫『醉跌金剛』。」
  
  巫朵司站起身來,略一運氣,忽然將身躍起,一拳向她面門擊來。春雪瓶將身一蹲,一手托住他的拳頭,一手托著他的腹部,順勢一托一摜,巫朵司又被平拋到一丈開外去了。春雪瓶又報導:「這叫『舉箸拔鼎』。」巫朵司雖已連跌三跤,卻毫未氣餒,他為了學技,抖擻精神,奮起全身力氣,愈打愈勇,不斷變換招式,不斷向春雪瓶撲來。每當他一出手,交手不過三招,他總被春雪瓶或擒或推,或拿或引,連連弄翻在地。二人交手不到半個時辰,巫朵司即已跌倒三十來跤。他每跌一跤,春雪瓶都要報出她所使招路的名稱。二十招後,巫朵司雖猶強起搏擊,但已是勉力支撐,相形見絀。到了三十招後,他已是血流滿面,遍體鱗傷,力竭技盡,坐在地上,只是喘氣,幾番掙扎,卻再也起不來了。春雪瓶等他片刻,見他還是坐地不起,這才走到他面前,對他說道:「你如不起,我也就只能教到這裡了。」

  巫朵司仰起頭來氣喘吁吁地問到:「姑娘這套九華拳技還有多少招數?」

  春雪瓶:「招中有招,式外有式,變化無窮,不計其數!你只要還能站起身來和我相搏,我便可無止無限地傳授下去,直到你技已能敵,才算完結。」

  巫朵司又咬緊牙關,拼命掙扎了幾下,還是無力重站起來。他最後只好雙手將頭抱住嚎啕大哭起來。

  殿上的人都明白了他的心情,知道他是出於求進心切而產生的自怨自恨,也都為他而感到歉憾惋惜。

  春雪瓶也不禁被他的真誠所感,又對他說道:「你也不必為此難過,只要立志不移,一年後可到西疆找我去,我不但可以繼續傳你一些九華技藝,還可幫助你和那些流落在西疆的兄弟,共同抗擊那些奴役你們的外來敵人。因他們也是我們的仇敵 !」

  巫朵司這才止住哭聲,伏在地上,向春雪瓶再三稱謝。王爺沒料到春雪瓶竟處置得如此得體,心裡自是高興萬分。他趁此回過頭來向坐在那兒惶惶不安的那珈國使者問道:「你們有何話說 ?」

  使者忙站起身來,顯得十分恭敬地說道:「巫朵司較技已輸,自當遵約行事。我明早便隨王爺上殿朝拜皇上,獻上寶珠、經卷,求賜回文,立即起程回國。馮茂的金刀,隨即派人送還,還望王爺不計前嫌,多加寬容才是。」

  王爺:「只要你能知省,改弦易轍就好了。下午我便入宮奏聞聖上,你且回館,等候召見就是。」

  使者站起身來要告辭出殿,忽又逡巡猶豫起來,過了片刻,才又說道:「我還有隱情未告,也趁此稟告王爺:我奉國主之命,隨帶巫朵司前來貴國要求比武,實無他意,只因我那珈近十年來,連遭外邦入侵,備受淩辱,我主曾多次意欲遣使向貴國求援,又因聽近鄰各部傳說貴國已鎖國自守,不預外事且已武事不修,擊技多已失傳。為此,我主遲疑不決,才遣我前來一探虛實。經此三場較技,以林同之義勇剛烈,馮茂之老當益壯,特別是春姑娘之技高莫測,均足以證明貴國雄風未減,定可揚威海外。我明日朝見皇上時,即當奏稟我主之意,擬請貴國出兵那珈,助我抗擊入侵那珈外寇,尚望王爺從旁進言勸諫,得蒙皇上恩准為幸。」

  王爺這才真正明白了巫朵司來京要求比武的真實用意。他拈須沉吟,過了片刻才肅然說道:「這事事關重大,容我奏聞聖上,再請聖上裁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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