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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回 密約喜聞揚聲認父 隱情初露抱病尋兒(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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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清晨,春雪瓶一早又去到「安居」客店,把他的白馬和烏都奈留下的馬匹備好,就在關口路旁等候著。一會兒,德秀峰一行人等便出城來了。跟隨在德秀峰後面的還有孫禮賢、馬千總等一干塔城文武官員。春雪瓶讓他們走過身旁之後,才將馬韁遞給羅小虎,一同上馬隨後行去,和前面主客十餘騎拉開四五十步距離。行走時,春雪瓶見羅小虎在馬上顯得悶悶不樂,便問他道:「羅大伯,你是不是因為與羅燕姑姑即將分手而傷感 ?」 羅小虎神色黯然地:「我只有這樣一個親人了!這一別雖是生離,也難保不是永訣,我心裡確有些傷感!」 春雪瓶也不禁有些難過起來,不再說什麼了。 羅小虎也默默地走了一段路,忽又回過頭來低聲對她說道:「還有一個使我日夜牽腸掛肚的人就是你母親!她已答應了我:等她進關去了結一樁心願後便來和我長聚。只是我對她這番隻身進關心裡總是放心不下。任她武藝多麼高強,她身體總是有病,而且病得不輕 !因此,這些天我老是在擔心這事!我想,你最好陪她一 同進關,路上也好有個照應。」 春雪瓶聽了不禁又驚又喜,心也怦怦直跳。她停下馬來,緊緊瞅著羅小虎,問道:「母親真的答應了從關裡回來便去和你長聚?」 羅小虎充滿欣慰而又十分慈詳地說:「是的,你母親親口對我說的。」 春雪瓶高興已極,眼裡也耀起閃閃亮光。她並馬靠近羅小虎身邊,伸手挽住他的臂膀,臉上露出純真的笑容,問道:「那麼,我真正是你的親女兒了!」 羅小虎充滿疼愛地:「是的!當然是的,我不是早就對你說過了。」 春雪瓶抬頭看看,見前面那一行人相距已遠,又回過臉來凝望著羅小虎,輕輕叫了聲:「父親,』 「唉!」羅小虎朗朗地應了一聲。 春雪瓶又喜不自勝地提高聲音呼叫「父親!」 「唉!」羅小虎也提高了嗓音。 「父親!」春雪瓶快樂得更放大了嗓門。 「唉!唉!唉!」羅小虎朗朗地連應三聲,隨即進發出一陣震胸蕩魄的大笑,-那雙笑得眯成了縫的眼裡卻滾出了幾顆大大的淚珠。 春雪瓶傾斜著身子,臉兒緊緊貼到他的膀上,沉浸在一片幸福之中。 羅小虎與春雪瓶在這充滿歡樂的時刻,幾乎把前面的一行人忘得乾乾淨淨。正在這時,見孫禮賢已帶著道台大衙門的幾位送行官員返回來了。他們剛策馬過去,前面不遠處,馬千總也帶著幾名校騎迎面走來。他來到羅小虎面前便停下馬來。將手一拱,說道:「拉欽大叔,春姑娘,恕我不能遠送了 !德大人在前面等著你二 位呢!」他又盯著羅小虎閃起一個示警的眼神,說道:「肖將軍因有緊急軍務,已於昨日匆匆離開塔城回伊犁去了。望你們一路珍重!一路多加小心!」 羅小虎會意地笑了笑,一抱拳,說了聲「後會有期」,便和春雪瓶策馬向德秀峰三人趕去,不消一刻功夫便已趕上他們。春雪瓶已從馬千總适才和羅小虎的談話以及他的神情裡察知有異,但他卻不願把這情況告訴羅燕,只暗暗注意著周圍的動靜。 五人在馬上說說談談逶迤向南行去,一路上不但未見成隊巡邏,甚至連哨卡亦未發現。春雪瓶深感疑怪,更覺情況異常,心裡也加倍提防起來。 過了錫伯圖河,在額敏住宿一夜。第二天又繼續南行,來至老風口,剛剛進入八字山山亞,忽見前面突然卷起一團沙塵,迅疾向這邊猛襲過來,聲如雷響,勢如山崩。只聽羅小虎大喝一聲:「起風了,快避避 !」五人趕忙下馬隨地躲進道旁一間土屋裡去。他們剛一進屋,風已卷至屋前,吹來的砂礫砍打在牆上,有如亂墜流星,又似橫飛雹雨,打得咚咚直響,矮矮的土屋也在震搖,地也像要龜裂開似的。德秀峰不禁為之失色;驚歎道:「我在京時,也曾聽說起過老風口的巨風可怖,沒想到竟如此令人膽裂 !」德幼銘也說道:今天幸好近旁有這間土屋,不然,我們連人帶馬都將被這風刮到幾裡外去。」 羅小虎:「這一帶道旁到處都築有這樣的土屋,全是專為行人避風用的。」 德秀峰不禁稱歎道:「若是百姓所修可稱義舉;若是官家所建亦算是德政!」 羅小虎眼裡閃起嘲諷的神情:「土屋倒是官家所修;修的錢可是從百姓身上攤來的。為修這些土屋,也不知有多少人被逼得傾家蕩產!」 德秀峰默然了。 土屋外風仍在猛卷著。德秀峰、德幼銘和羅燕三人只好在屋角悚然坐下,等待狂風停息。春雪瓶卻獨自站在門口,不時探出頭去好奇地張望著。羅小虎則在土屋裡踱來踱去,察看著拋丟在地上的瓜皮雜屑。他看著看著,忽從靠近東牆的地上拾起幾張用蠟塗過的皮紙,仔細地看了看,又嗅了嗅,驚奇地說道:「不久前曾 有官兵在這屋裡呆過。」 德幼銘忙起身走到他的身邊,將蠟紙接過來看一看,不解地問道:「你怎知官兵不久前曾來過這裡?」 羅小虎:「這蠟紙是軍營從關內購來,專作包帶飯團用的,一般行人不會用它。」 德秀峰並不在意地:「也許是哨騎或驛卒過此遺下的。」 羅小虎指著地上:「哨騎卒一行不過三四人,這地上丟遺的蠟紙足有三十來方,卻也有些蹊蹺!」 德秀峰仍未在意,又把話拉開說風去了。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風已漸漸停息下來,五人才上馬趕路,他們沿著山道走去,山勢越來越險,不是令人目眩的危崖,便是使人驚心的峭壁。行到極險處,幾人只好翻下鞍來,牽著馬攀藤扶壁而過。越過山巔,只見兩旁絕壁千仞,危峰蔽日,仰頭望去,天只一線,令人毛骨悚然,遍體透寒欲栗 !羅小虎指著前面說道:「過了谷口便是曠野,路就平坦易行了。」五人策馬緩緩而行,好不容易才穿過深谷來到谷口,大家都不由頓覺心情一快,這才長長地喘過一口氣。不料剛出谷口,便見谷口右旁有三十餘騎穿著各種不同服裝的漢子,早已勒馬提刀等在那兒。德秀峰吃了一驚,忙回頭顧視著羅小虎問道:「這是些什麼人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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