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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回 密約喜聞揚聲認父 隱情初露抱病尋兒(4)


  春雪瓶也謙遜地說了幾句後,抬頭舉目搜尋那少年,卻已是蹤影全無,竟不知他是幾時跑開的,也不知他跑到哪兒去了。她正感到有些歉悵若失時,忽見西邊約百來步處的有七八條漢子圍著一人廝打。她定晴一看,見被圍在核心的那人卻正是她正在搜尋的那位少年,那少年已沖出重圍,跑到拴馬前,一躍上馬,向南飛馳而去。那幾條漢予也紛紛躍上馬背,抽出腰刀,呼哨著隨後追去。春雪瓶正在發急,忽見烏都奈牽著一匹馬,從一座帳篷後面跑了過來,將馬韁遞給她,說道:「姑娘趕快去助他一臂 !」他還指了指鞍旁,「刀也在這裡。」
  
  春雪瓶也來不及和他說話,忙騰身上馬,正要揚鞭,烏都奈又指著前面一片林子,說:「叢林裡穿過去便可截上他們!」春雪瓶這才將馬一縱,直奔林裡。穿過林子,來到林邊人道上,果見少年正在那道旁的一片沙礫地上和那幾條漢子往來拼殺。她來到時,見已有兩人被砍傷墜馬,餘下五人正舞著腰刀輪番向少年衝殺。春雪瓶從鞍旁抽出單刀,躍馬上前,高聲對那少年喊道:「你且讓開,等我來收拾他們 !」話音未落,她已馳到兩騎漢子身旁,只見她刀光閃了幾閃,那兩騎漢子便受傷栽下馬去。她撥轉馬頭,對斜馳過來的一騎漢子一刀砍去,那漢子忙用刀來架,她迅即抽刀一刺,正中那漢子腿上,那漢子狂叫一聲,伏鞍逃去。剩下兩騎漢子見勢不利,也忙撥轉馬頭竄進林裡去了。春雪瓶收刀入鞘,理了理鬢邊髮絲,撥馬來到少年門前,見他正望著地上那幾條受傷的漢子發愣。她不禁笑了笑,說道:「還愣著幹什麼 !都跑了!」

  少年抬起頭,赧紅著臉,嘀咕了句:「又是你!」

  春雪瓶:「适才在摔跤場上,你是那般冒失!只憑一個人去闖,險些中了他們奸計!」

  少年:「我如早用拳法,也可贏得他的。」

  春雪瓶:「那你為何不用拳法?」

  少年:「講好是較摔跤,男兒大丈夫哪能不講信義!」

  春雪瓶聽了氣也不是,笑也不是,瞅著他說道:「哦,我看你年未弱冠,興許比我還小,竟也稱起大丈夫來了?」她不禁又將他全身打量一下,問道:「你叫什麼名字?怎的一個人跑出來到處遊蕩 ?」

  少年只不應聲。

  春雪瓶:「你怎不答話?」

  少年忽然抬起眼來:「你是軍營中人?」

  春雪瓶一揚眉:「是又怎麼樣?」

  少年:「我早就意料到了。」

  春雪瓶十分驚詫,忙又問道:「你怎麼料到的?」

  少年掉頭四望,又不應聲了。

  春雪瓶見他吞吐不明和不理不睬的神氣,不由得生起氣來。她盯著他注視了會,忽又問道:「你還沒有告訴我呢:那天你向我打聽那匹白馬,究竟為了何故?」

  少年不由得一怔。他忽地回過頭來,兩眼直盯著春雪瓶,氣衝衝地說道:「你別老纏著這事!那馬與我無關,我只隨便問問。我還要趕路,失陪了!」他說完話,隨即帶轉馬頭向南馳去。

  春雪瓶又惱又氣,在馬上突然不由感到傷心起來。她原來總覺得那天是自己委屈了他,今天正好來補補自己的過錯。沒想到卻落得如此結局,竟讓自己遭到這等委屈!她難過了會,不禁又暗暗說道:「好,這番卻是他做出對我不起的事來,今天就該他後悔,該他去不安,該他來補過了 !」她這又稍稍感到釋然了些,隨即拍馬向回路走去。她剛穿過樹林,見烏都奈早已等在那裡。她將馬匹交還給他,並把羅小虎昨晚要她告知他的那番安排一一對他講了,這才又向集市走去。

  羅燕和德幼銘仍站在草地場上焦急地等待著,見春雪瓶回來了,二人才放下心來,問她趕去説明那少年的情況。春雪瓶心裡仍有些悶悶怏怏,不願多談,只說他趕去時,那七騎漢子已被少年砍傷數人,其餘的都已逃去,她也就自己返回來了。德幼銘對少年适才在場上那番行為極為讚賞,誇他是見義勇為;對少年的膂力尤為驚歎,把他說成是世界上少見的天生神力。德幼銘感到奇怪的是:聽他乃是中州口音,看上去年紀也不大,怎竟單身一人跑到這西疆來了 !羅燕在旁一直不曾說話,又是默默沉思,好像有什麼心思似的。春雪瓶早已注意到了,心裡納悶,便問她道:「姑姑你在想什麼?」羅燕這才回過神來,笑笑說:「那少年很像我小時候認識的一個人 ?」

  德幼銘好奇地:「那人是誰?」

  羅燕略一遲疑:「一個鄰居。真是像極了!他剛一上場我竟差點把他認成就是我那鄰居了。」

  德幼銘笑了:「你那鄰居當時如若也像這少年那般大,現在已經快是個老大爺了!」

  羅燕也不禁笑了起來。

  三人又在集市上逛了一會兒才回到驛館。

  又過了幾天,德秀峰已經辦完了事,並將已經給王爺選好的幾匹馬交給軍營派人先送去迪化,他也決定兩日後便取道烏蘇回到迪化,再在迪化停留十天便起程回京了。

  第二天晚上,德秀峰父子在廳裡商談起程前尚須趕辦的一些事宜,羅燕、春雪瓶也在廳裡。德秀峰把須辦各事給德幼銘交待完,命他去到耳房將羅小虎請進廳來,把自己即將離開塔城去到迪化的事告訴了羅小虎,並問他是否願隨自己一道去京仍回王爺府裡當差。羅小虎婉言辭謝了。德秀峰不禁有些悵然於懷地說道:

  「人各有志,你既然不願隨我去京,我也不便相強。只是我在這舉目無親的邊陲之地和你相處的這些日子,也算有了交情,一旦要分手了,我卻有些不舍呢!」

  羅小虎說道:「德大人後日動身時,我相送一程就是。」

  德秀峰欣然道謝後,又說道:「關於駝鈴公主的下落,你雖疑她已死,畢竟事出猜測,並無實據,尚望你不辭辛勞多方打探,一旦有了確息,便托人來京告我,這乃是王妃旨意,我德某也重重拜託你了 !」

  春雪瓶在旁不禁想道:「要是王妃知道她妹妹已被格桑所殺,並知道我母親曾假冒過駝鈴公主的名字,她又會怎樣?」她對人世上許多事情老是含含糊糊、你隱我瞞這點,心裡總覺不是滋味。

  深夜,羅燕又來到耳房。兄妹二人幾乎又談了個通夜。春雪瓶也很體貼,知他兄妹這番離別,不知要何年何月才有再會之機。因此,她也不去打擾他們,便獨自留在西廂早早地安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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