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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回 求飲荒村少年攔馬 強探根底嬌女揮鞭(3)


  布達旺老爹:「我到草原上去和羊群一塊過,凍不了我的。」

  羅小虎:「今夜有霜,哪能讓老爹去露宿。我體壯,就在這帳旁搭過布幔就行了,老爹還是住到那個秘密窩裡去了吧。一會兒烏都奈兄弟回來時,還請老爹告訴他,要準備好行裝,明晨天不亮,便隨我起程去塔城。」

  布達旺老爹猶豫了下,隨即說了聲:「也好。」便退出帳篷去了。

  羅小虎走到內壁處抱起一包卷好的布幔和皮毯,回頭啾著玉

  嬌龍說道:「我仍像十九年前在東邊草原上那樣,也在這旁扯個幔,給你防狼。」

  玉嬌龍深情地一笑:「果真有狼來,我也會出來助助你的。」

  羅小虎:「你可別再去摔破老爹的水罐!」他隨即朗聲一笑便向帳外走去,剛走到帳門前,忽又回過頭來,雙目炯炯有神地凝視著玉嬌龍,說道:「我等你回來,你別再自誤!」然後才一掀門跨出帳外去了。

  春雪瓶在一旁聽得沒頭沒腦,一點也弄不清她母親和羅大伯說的究竟是什麼一回事。她一嘟嘴,暗暗嘀咕道:「他二人興許是在打啞謎。」

  春雪瓶這十多天來一直在賓士,她已有好多天沒有好好地睡過一覺,一倒上毯,很快就沉沉睡過去。半夜裡,她被帳篷外刮起的一陣風驚醒過來,驀然掠過心頭的一個感覺便是母親已不在她的身旁。她心裡一詫,忙坐起來身來,正凝神聽間,忽從帳門隙裡吹來一縷寒風,頓使她不禁打了個寒戰。她伸手去枕邊一摸,發覺貂氅已經不見,她這才突然明白過來,不由暗暗一笑,心想,母親定是擔心羅大伯露宿受涼,給他送貂氅去了。她才重又睡下,靜靜等待著母親歸來。黑夜漫漫,等待總是難耐的。帳內一片漆黑,帳外是萬籟俱寂,只有偶爾吹來陣陣寒風。把篷幔吹得撲撲作響。

  春雪瓶已轉側多番,仍不見帳門掀動,漸漸地她又濛濛睡去。不知過了多少時辰,她忽又被一絲輕微的響聲驚醒,她睜眼凝神:似覺有一身影已來到身旁,她知道,這是母親回帳來了。春雪瓶一動不動,似仍在熟睡一般。母親輕輕掀開被毯,緊挨著她睡了下來,隨即伸過臂來輕輕地將她摟住,就像往日在天山夜眠遇到寒風襲來

  一般。那一偎一摟,包含了母親那無限的溫存與慈愛。春雪瓶正默默承受著母親送來的柔情,突然感到有些異樣:母親剛從帳外來,體膚竟是那麼灼熱,母親偎著過來的臉也燒得滾滾發燙。她不禁心裡一驚:母親該不是病了?!她正想啟口相問,忽覺母親胸前微微一抖,她感到這不是寒戰,也不是氣喘,是強抑下的傷悲在抽咽。春雪瓶將已被母親額鬢偎貼著的臉頰向母親腮邊移去,頓感濕潤潤地,這是淚水 !母親在無聲地哭泣。她心裡已經明白,也伸出雙臂緊緊摟住母親。帳外依然靜靜悄悄,母女二人默默相偎著等待天明。

  第二天清早,玉嬌龍母女剛剛起來不久,布達旺老爹便已將早飯送來。母女二人匆匆過吃過,便辭了老爹,準備登程。臨行時,玉嬌龍見系在帳旁的一匹牧馬又老又瘦,便將春雪瓶平時所騎的那匹黃驃馬送給了老爹。老爹也不稱謝,只舉手撫胸,對玉嬌龍虔誠祝願道:「草地一年一綠,人一生只有一春,望大姑娘勿作繭自縛,苦了自己,也誤了他人 !」

  母女二人別過布達旺老爹,縱馬繞過烏蘇,來到西關路口,面前是兩條道路:一條向北,經車排子通向塔城;一條向西,經古爾圖通向艾比湖。玉嬌龍立馬岔路口前,北望凝思,神馳片刻,忽對春雪瓶說道:「不知何故,我老覺心裡忡忡,為你羅大伯此行感到不安。 」

  春雪瓶:「我量烏蘇官兵也奈何他不得!此時他定已馳過車排子了。」

  玉嬌龍:「我擔心的不是烏蘇,是塔城。德秀峰既然到了那裡,軍營偵騎,各衙耳目都將雲集塔城,察探動靜,境外奸寇亦定混跡其中,你羅大伯乃是眾矢之的,認得他的人也多,他勢單力孤,我為此深懷憂慮,惟恐他有失。」

  春雪瓶:「不是還有烏都奈叔叔也在他身邊!?」

  玉嬌龍:「烏都奈有多大能耐,能保得你羅大伯平安!」她瞅著春雪瓶沉吟片刻,才又說道:「要是烏都奈也能有你這般本領,我就放心了。」

  春雪瓶聽母親這樣一說,心裡才猛然明白過來,忙說道:「讓我趕去如何?我定能保得羅大伯平安離開塔城。」

  玉嬌龍:「這樣也好,母親也就放心了。」她又凝思一會,說道:「你去只能暗中助他,切勿讓人知你和他相識;在那德秀峰等人面前,切勿談出我來,你要切記,切記!」

  春雪瓶:「母親的話我都記下。只是還想讓我把母親送到艾比湖後我再趕去,不然,我也是不放心的。」

  春雪瓶笑了笑:「母親單人獨刀也曾縱橫萬_裡,那時哪有你來!你只管放心去吧!這兒離艾比湖也只一晝夜路,我只需明晨便可到達,你無須再為此延誤。」

  春雪瓶見母親顯得這般急切,也就不冉多說,隨即告別母親,撥轉馬頭,縱馬絕塵而去。

  春雪瓶身邊沒有母親,感到無拘無束,似覺更加悠遊自得起來。她一路馳來,不斷舉目四顧,一景一色,一新一異,都使她感到新奇,感到開心。她不過幾個時辰,便過了車排子,直奔廟兒驛,在行進小草湖的大道上,已是日正當空,路上本已稀少的行人販夫,都已尋個陰涼處打尖歇腳去了,大道更是顯得靜悄悄的。這時,春

  雪瓶也有些渴了,也想尋個有井的地方下馬歇息。她舉目望去,見前面不遠處有三五戶人家的村莊,正在大道旁邊。春雪瓶拍馬來到一戶人家門前,見一中年婦人敞胸露懷正坐在門前打盹。春雪瓶見她那模樣,不禁羞得滿面通紅,心頭湧起一陣厭惡。她欲撥馬離去,口裡又渴得有些發急,只好忍住性子,下馬走到那婦人身旁,將她叫醒,說明來意。那婦人睡眼朦朧地眯她一眼,也不說話,只懶洋洋地站起身來,進入屋去,過了許久才端起一碗水來遞給了她,用嘴一喝,不料那水剛一入口,便使她感到又鹹又澀難以下嚥,她忙將水吐在地上,不禁說道:「這水這麼難咽 ?」

  那婦人自她一眼:「這一帶的水都是這個味,你嫌不好喝,自到別處討去!」說完話便從她手裡奪過水碗,將水往地上一潑,便轉身回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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