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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回 駐馬辨蹤察微知警 飛騎奪刃驚寇揚威(3)


  羅小虎半信半疑,又拍馬向前面一片樹林穿去。剛出樹林,見雪瓶果已停馬撫鞭等候在那兒了。他打量了下春雪瓶和她那匹白馬,頗感驚訝地問道:「你怎會來得這快?」

  春雪瓶:「我路熟,走捷道,所以先到了。」

  玉嬌龍瞅著雪瓶:「你怎不隨在羅大伯和我身後?」

  春雪瓶:「我見羅大伯一個勁地朝著險處闖,就仍走我的捷道去了。」

  玉嬌龍:「你膽怯了?!」

  春雪瓶:「羅大伯闖險是天性,母親是賭勝,我何須跟著闖來,讓母親為我分神。」

  玉嬌龍嗔她一眼,「嘴利!」隨即舉起馬鞭向北一指,對羅小虎說道,「穿過這片荒野,從呼圖壁西邊斜插過去,只需一晝夜便可到達石河子了。」

  羅小虎:「這一帶我比你熟。且隨我來!」他話音剛落,便一催大紅馬向北賓士而去。玉嬌龍也縱開大黑馬緊跟在他身旁。春雪瓶仍然不急不忙地等他二人跑出半裡地後,方始縱馬加鞭,隨後趕去。

  三人兩前一後,一路馬不停蹄,饑食乾糧,渴飲泉水,每馳三十裡,便停下馬來稍事歇息。三人停停走走,走走停停,一路上,羅小虎對玉嬌龍體貼溫存,照顧備至,每逢打尖休息,推食讓水,拂座披衣,全都由他料理,春雪瓶總是藉故躲開,讓這兩位親人在這短短的相聚裡,多多裝進一些暖意。有時,人並未饑,馬也尚未乏力,春雪瓶卻總尋找藉口,央求停馬小憩。正當停下馬來,她卻又跑開嬉戲去了。因此,三人一直走了三天三夜才算進入石河子地界。這兒雖然偶爾也能見到一些小小的村落,但放眼望去,仍是砂礫千里,荒涼已極。三人策馬西行,向烏蘇方向進發。春雪瓶忽然發現母親已用青紗纏面,把整個口鼻都完全掩沒,眼裡也不時閃起惕然不安的神情。她感到惑然不解,想問又不便問,便向走在她母親身旁的羅大伯投去探詢的一眼。羅大伯只是笑了笑,眼裡閃過一縷略帶嘲諷的神色。春雪瓶正在猜度著,忽見羅大伯勒住大紅馬,一躍下鞍,埋頭在砂地上察看著。春雪瓶也忙約馬停蹄,埋頭順眼看去,見地下除了幾堆馬糞外,並無別物。而羅大伯在仔細察看的卻正是那些馬糞。春雪瓶好生納悶,問道:「羅大伯,你看那些馬糞何用 ?」

  羅小虎並未答話,仍自逐一察看著那散落在地的一堆一堆的馬糞,當他察看已過,忽又抬起頭來舉目四望,眼裡露出驚詫的神色,自問自語道:「怪事,這兒怎會出現馬隊?!」

  玉嬌龍微微一怔,神情也立即肅然起來,說道:「莫非是巡哨官兵?」

  羅小虎搖搖頭:「這裡遠離驛道,又很荒僻,官兵巡邏都是懶漢,哪會到此。」

  春雪瓶:「會不會是遊騎?」

  羅小虎:「遊騎意在搶劫,此地既無村落,又無牧幕,他們來此作甚。」

  春雪瓶:「興許只是幾騎牧馬過路留下的,何須去多費神思,還是趕路要緊。」

  羅小虎不以為然地瞪了春雪瓶一眼,重又翻身上馬,一邊策馬前行,一邊對春雪瓶說道:「闖蕩江湖,凡事都要小心在意,處順境時要時刻想到可能遇逆境;走平路時要抬頭注視前面可能出現的坎坡,這樣才能逢凶化吉,遇難呈祥。你別看那只是幾堆尋常的馬糞,可我卻已從那幾堆尋常的馬糞中看出不尋常的情況來了,這可能是個危險的兆頭,我們應提防著些兒才是。」

  春雪瓶一聽有危險,精神立即抖擻起來,心裡也頓然湧起一陣莫名的歡樂。她隨即又顯得有些疑惑不解地問道:「這兆頭羅大伯又是怎麼看出來的?」

  羅小虎:「這兒不是打尖之地,你看這地下同時灑下有五六堆馬糞,且是牲口在行走中所遺,可見定是馬群。這附近都無草地,哪來馬群!那就只能是騎隊了。」他停思片刻,又自語般地說道:「既不是官兵,又不是遊騎,那又是些什麼樣的人呢 ?」

  玉嬌龍:「人們常說游騎,遊騎與馬賊何異?」

  羅小虎:「馬賊中多是各部的奴隸和流人,專與官家、頭人作對,也只打劫官家、頭人,並不侵擾窮苦百姓;遊騎乃各部中一些傈悍好鬥的游手牧民,他們不去侵犯官家、伯克,卻專門搶劫自己的兄弟。」

  春雪瓶:「那些遊騎也真可惡,他們還不時冒充馬賊,弄得皂白難分!」

  羅小虎:「遊騎經常冒充馬賊,入侵的敵寇又時時冒充遊騎,把西疆搞得人心惶惶,官府也是渾渾噩噩。」

  玉嬌龍:「馬賊遊騎,同是搶劫,確也叫人難分,也無須去分個渭涇。」

  羅小虎:「可在百姓們眼裡、心中,還是涇渭分明的。」玉嬌龍默不吭聲了。

  春雪瓶偷偷瞟了她母親一眼,忙把話岔開,問羅小虎道:「羅大伯,你可曾遇上過遊騎?」

  羅小虎:「遇上過。就在兩月以前,我在去瑪納斯的路上,突然遇上一幫遊騎,他們剛剛搶劫了附近的一個村子出來,馬上馱載著大包大袋的衣物和糧食,還把耕牛也帶上了。留在村裡的都是一些老弱婦幼,他們呼天嚎地跟在後面,求他們把耕牛和糧食留下。可他們哪會動心,還不停地向哀求著的婦女們拋起套繩,將他們拖

  在馬後,狂笑取樂。我實在看不下去了,便迎上前去勸阻他們。不料他們仗恃勢眾,見我又是單身一人,不容分說,一聲吆喝,二十餘騎傈悍異常的漢子一擁而上,將我團團圍住,從四面向我殺來;立馬週邊的幾騎漢子又輪番向我頭上拋來套索,使我顧此失彼,陷入五面受敵的境地,我竟差點毀在那幫遊騎的手裡了。」

  春雪瓶聽得入神,見羅小虎把話打住,便又迫不及待地問道:「後來呢?後來又怎麼樣了?你又是怎樣殺退他們的?」

  羅小虎:「常言道,兩拳難敵四手,我單刀獨馬,哪能輕易地勝得他們。還是多虧了一位路見不平的少年小子,拔劍相助,才把我解救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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