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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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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突然企盼師父就在面前,他要反駁他一句話:「那是青兒,瞧你一副傻相,高不成,低不就,誰家女兒會跟你來往?」 他想:「師父您錯了,我終於有人理會了。」 金遺龍沉默不言,身邊又有一個千嬌百媚的綠裳少女過來,沖著他低鬢一笑道:「好險呀,我真替你慶倖。」 原來他被鳩面老人利甲上塗沾的毒物浸入血液,眼見命在旦夕,卻被鐵爐中龍角溶液救活。 爐中之物,全系天地精靈之氣所聚,不但如此,金遺龍被這一段不長不短的時候泡浸,本身功力已顯著地又增加了不少。 此刻他雖滿面汙血,但內心的舒暢喜悅卻遠遠超過了一切,是以當一眼發現四大門派掌門之時,就存下一試實力的心意。 「法虛大師,你以氣功見長,先接我一掌試試!」他喝聲方出,木然直立的法虛大師就被一種無形的巨大潛力立刻迫退三步。 玄機道人目放精光,一撲而上,但半途又匆忙輟止,歎道:「冤家宜解不宜結,金遺龍,你堅持要報仇嗎?」 金遺龍道:「不錯,昔日血恨,吾夢寢不忘懷。」 玄機道人道:「為你一己之恨,喪失了黃葦上人,悲愴叟,青瞑老人,天山老人四人性命,難道還嫌不夠?」 聞言,金遺龍怔道:「胡說,金某只將黃葦上人斃於掌下,其餘的人僅負傷而已……」 玄機道人道:「明明諸位道友墓碑已立,貧道還會騙你不成?」 金遺龍道:「你血口噴人,金某習藝多年,自信下手皆有分寸,決不至失手傷人。」 玄機道人見他說得認真,心下也是一愕,疑道:「那麼除了黃葦道友為你所殺之外,其餘道友的死因都成無頭公案了?」他道:「照你所說,悲愴叟、青瞑老人、天山老人渚道友內功深厚,再大的外皮傷害,也不至於喪命,他們理應當活著,為何門下弟子已收骨埋葬?」 金遺龍道:「這個金某沒有親眼見到,也不曾調查,怎會知道?」 南靈和尚慘然道:「事已至此,殺了直說又何妨,何必再加以掩飾?」 金遺龍握拳一拂,南靈和尚頓時連退三步,張口噴出一口鮮血,但他立足之後,仍繼續說道:「吾等既尋你而來,業已不打算活著回去,你直說也不打緊,反正你的殘酷,外人無從得知……」 金遺龍道:「金某聲明在前,休得血口噴人,再說下去別怪我手下無情了。」 太極掌門道:「就算你姓金的沒做這事,請問我等仇恨,你義待如何處理?」 金遺龍道:「金某一向恩怨分明,從不冤枉好人,也不原諒仇敵。」他頓了一頓之後,接道:「武當派掌門人玄機道長先受我一掌擊傷,恩怨了斷,此刻請先離開。」 玄機道人回憶江南提督家中一幕,料不到金遺龍已放過他,鬥然之間情緒變化,不能自克。 鄭姑娘微微—笑,柔聲道:「侄女往日承伯父高徒愛護,永銘五內,沒齒不忘。」 玄機道人搖頭歎道:「感情之事不可勉強,吾徒頑劣不肖,自應引咎讓步……」金遺龍道:「峨嵋南靈和尚此刻中我一拳,雖僅輕傷,但我姑念上天仁慈,只求恩怨了斷,便不再為難於你了。」 南靈和尚垂眉長籲道:「金少俠恩怨分明,老衲甚感欽服!」 金遺龍道:「少林法虛大師昔日以其渾元氣功連擊在下兩掌,除償還一掌外,尚有一掌未清,應再接在下一擊方能離開。」 他瞧了法虛大師一眼,見他合掌不言,便再向太極掌門道:「昔日太極掌門陳某人以太極五圖絕學擊我右膀,使我痛苦三日,今日仍須由我還攻一劍,討回那等三日痛苦的恩怨。」 金遺龍一切交代清楚,便沉聲問道:「各位掌門人,對在下之言有何意見?」 要知,他這一番話說得十分寬大,昔日法虛大師連擊他兩掌,使他幾乎因此喪命,此刻除討回一記不大不小的仇怨外,尚有一掌未清,這一掌並不見得就把法虛大師傷害,只要閃躲有方,仍如原先一般。但以往金遺龍卻硬實地中他一掌,雙方一較,究竟顯得金遺龍胸襟之寬大,足有容船之量。 再者,太極掌門以五式絕學使他痛苦三日,僅以還攻一劍為限,這一劍就算把他傷了,也不足與往日深仇一較軒輊,是以,聞言之下,各派掌門高人都覺遺龍大量容人,並非牙眥必報的小人。 因而武當玄機道長開始懷疑悲愴叟、青瞑老人、天山老人諸友的真正死因,如果金遺龍並無故意做作,或有所陰謀的話,悲愴叟等人的死因就成了無頭公案。 金遺龍沉喝一聲,打斷他的思想:「法虛大師可準備好了沒有?」 法虛大師頌一聲佛號,道:「金小俠請吧!」 此言方落,只聽一聲銳利的嘯聲劃空而起,玄機道長疾然視去,只見法虛大師長須亂飄,目光閃爍,一個踉蹌跌出丈遠。 法虛大師臉色微白,倒地之後,緩緩支撐而起,盤膝坐下,自顧行起內家調息心法來了。 他眉心有一絲安逸之色,顯然受傷不重。 這一門恩怨自此雲消霧散,再見面時,雙方已無須再顧忌什麼了。 金遺龍伸手向鄭姑娘討借長劍,沉聲道:「太極掌門速速準備,在下即將發劍了。」 太極掌門陳太和緊張地頷首說道:「金少俠發招就是,吾已準備好了。」 只聽嗆的一聲虎嘯龍吟,陳太和身外四側,突有一陣急顫淩猛的劍光點刺而進,太極掌門玉圖上橫,舞起一片嘯風,無數急影…… 可是,人影乍合倏分,太極掌門倏然一歎道:「金少俠果然武功蓋世無雙,陳某口服心服矣!」 說罷頹然跌坐地上,眾人疾目打暈,只見他左肩鮮血汩汩流出,點灑濕遍了袖管,只見那殷紅的地方,衣衫撕裂,迎風而飄,果非平常手腕所及…… 金遺龍把劍交給鄭姑娘,沉聲道:「現在,恩怨了斷,大家俱無相欠,見面仍是朋友。」 不久,四位掌門互望一眼,低著頭疾行而去,轉眼間消失死亡嶺之下。鄭姑娘轉眸一笑道:「師兄,您本事可真大!」小妮子目睹他兩招之內連傷當今兩位絕世高手,芳心一高興,頰上梨渦兒一直浮現不收,任何人見了都得心動。 金遺龍道:「哪裡,最後一次全靠你寶劍鋒利,否則陳太和的太極五圖神奧絕倫,可不是容易對付的。」話沒說完,鄭姑娘已揚掌擊來,口中嗔道:「你這人真是……怪裡怪氣的……」金遺龍伸手去擋,輕輕握住玉臂,霎那間只覺這一隻皙白的臂膀柔弱無骨,細膩如水,簡直吹彈即破,不禁呆了一眼,忘記鬆手…… 馮姑娘乘勢依偎而來,首先香風撲鼻,中人皆醉,金遺龍注視一眼,見她神色柔惋,默默送情,一陣兒女柔情淹沒了雄風豪情…… 鄭姑娘低頭一喚:「師兄……」興奮纏綿的淚水,像繁星也似地灑在死亡嶺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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