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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〇


  白衣人猛然橫閃,「忽」地自腰間拔出長劍,向他手臂砍去,去勢之快,較諸敵袖猶有過之。

  電光石火的一霎,鳩面老人竟然不避不閃,側身跟進,猛地掃動手掌,握角掄下,一片金光射人白衣人眼裡,猝然間,認不出敵人身立何地。

  他心靈大大地震了一下,本能地鼓起勇氣,伸手攫去。

  突然,當他手臂接近龍角之時,忽有一股滾熱的熱流將他手臂灼傷,他慘叫一聲,向後縱去。

  原來這龍角,確是稀世奇珍,可濟百病,亦可當做兵器傷敵。在急揮之時,其本能奇異地自動產生了一種熱能,這種熱流不論內功如何深厚,皆難抵擋。

  它本身亦有一點好處,即握角之人,揮動之時,並不致遭熾流波及,進可攻敵,退可守身,萬無一失。

  白衣人吃了大虧,手中長劍也被迫拋棄地上,鳩面老人乘機進招,一連三角,將他迫得狼狽不堪。

  鳩面老人得意之余,桀桀怪笑道:「此寶在手,吾天下無敵矣!」

  白衣人十分憤怒,揚掌欲擊,忽覺手臂盡赤,力道全失,他臉色大變,一試再試,仍無法驅走乏力的煩惱。心知龍角古怪,自家為其所傷,想著,打從心底裡泛起一種英雄沒落的悲愴。

  鳩面老人並不知白衣人已傷於角下,自個兒因獲絕世奇寶,欣喜萬分,不停地撫弄,口中微笑不休。

  白衣人自感無顏再鬥下去,遂道:「大丈夫一諾千金,我已敗於你手,甘引頸就戮。」

  鳩面老人心中高興,道:「不用老夫動手,三天之後,你自會毒發身死,去吧,珍惜這短暫的時日,痛痛快快地玩一下。」

  白衣人也不答話,反身就走,轉眼奔行下山。

  他自己亦覺怪異,雙足仍與原舊一般,行走如飛,力勁充足,但獨是兩臂酸麻不堪,軟弱無力。

  他又想著:「反正快死了,想它作什,乾脆向部下交代一番,然後尋一處清雅無人之地埋葬自己……」這時,他心灰意冷,百感交集,穿出一片林木,不知身於何處。

  突然——

  一條人影,疾如飛鳥,從他身旁機掠而過,那人回頭一瞧,忽停步向他問道:「朋友借個光,請問有無見著一個單身女人打從這兒經過?」

  白衣人懶散地回道:「沒有。」

  他忽然又改口道:「也許有的,但我沒注意,因為我一直低著頭走路。」

  那人點點頭道:「謝謝朋友!」他頓了一頓,往四周看了一眼,然後壓低聲音說道:「兄弟想再麻煩朋友一下,如果朋友有見一單身女子從這裡經過,請向她說,她的朋友已來了,正在不遠之處,一條小河旁等她!」

  白衣人無精打采地應道:「好的。」

  那人再三稱謝,疾掠而去。

  那人走了之後,他突然自語道:「唉,算了,人死萬事休,我何必再去管你的閒事!」原來那人正是他的情敵俊美少年,照面之時,他已注意到了,只是不願招呼他而已,俊美少年自家心神昏亂並未注意,匆匆而去。

  走了一程,他忽然想道:「不對,他分明對申微翠有意,所約的人,必……」他雖熄滅了雄心,但對申微翠極為關心,一股強烈的好奇心油然而至,他突然想看一下,他約好的女子到底是誰。

  「如果是……」他重重跺了一下腳,腦中升起一種可怕的情景,猜疑之心,鬥然壓制了尋死的念頭。

  忽地,一個細碎的腳步聲驚動了他,他猛然回頭一瞧,黃昏薄薄的霧裡,一個蒙面人緩緩走來。

  他肯定蒙面人是女的,因為她身體玲瓏,胸脯隆起,一雙足履也不過三四寸長。

  蒙面人悄悄從他左旁走過,然後低著頭向前行去。

  他迅速將頭發散了開來,半遮著臉孔,疾走上前,問道:「姑娘可是去赴約的?」

  蒙面人訝然止步,從蒙面布的兩個洞裡露出一雙秋水也似的大眼睛注視著他,反問道:「你是誰,怎知我是女的?」

  白衣人將她口音分析一下,最後肯定她就是鄭芳清姑娘,他並不指破,說道:「這個是個人的經驗,你且別管,我問你可是要去赴約的?」

  鄭芳清沉默了一下,道:「是的,」

  白衣人道:「那人已在小河旁等候你了。」

  鄭芳清姑娘聞言,布後一雙翦水雙瞳,突然射出明亮的光芒,道:「你怎麼知道?」倏然欺進兩步,一掌扣下。

  白衣人足下一旋,奇妙地避過她的攻擊,向後退了三步,沉聲說道:「想不到我一番好心,卻受你如此款待,早知道就不管這閒事了!」

  鄭芳清姑娘道:「是他告訴你的麼?」

  白衣人道:「若非他托我向姑娘提—下,豈是好管閒事之人!」

  鄭芳清忙朝他福了一下,口道:「對不起,姑娘向你賠罪了。」

  白衣人避開說道:「姑娘大禮,在下承受不了!」他臉上升起鄙薄的表情,揶揄道:「姑娘快去,那位想是你的心上人,已等得不耐煩了。」

  鄭芳清聽不出他有意譏諷,只羞得低下頭去,片刻,她抬頭說道:「煩您向他說,我不去了。」

  白衣人心想:「怎麼搞的,難道你已與他鬥翻了?」口中卻淡淡然說道:「對不起,經過一次教訓,我已不想再管人家閒事!」

  鄭芳清懇求道:「都是姑娘不好,把你一片好心誤會了,但看在武林同道面上,向他說一下,委實我不想見他的面。」

  白衣人心中一動,直當地問道:「姑娘與他鬧翻了麼?不然好好的一對情人,何必又要決然離開呢?」

  鄭芳清道:「您別誤會,姑娘與他只是普通朋友。哎呀,時候不早了,請您趕快去吧,否則,他會尋來的!」

  白衣人心想:「尋來更好,你倆之間的隱情,立刻便被我知道!」表面卻藉故拖延時間,問道:「請問姑娘芳名,讓我見著他時,好跟他說話。」

  鄭芳清急道:「不用了,你告訴他一個姓鄭的姑娘請你轉告他的就是了。」

  白衣人點點道:「向他說,你很不願意見他是麼?」

  鄭芳清道:「是的,您快去吧!」

  白衣人大搖大擺走了兩步,忽回頭說道:「如果他不在那兒怎麼辦呢?」

  鄭芳清怔了一下,答道:「他不在更好,省得你多說話。」

  白衣人笑道:「姑娘真會體恤人。」

  說著,才慢吞吞拉開腳步,向前走去。

  行不多遠,已見前方一條影子飛掠而來,他在半途就攔住了他,輕輕說道:「朋友,那單身女郎我是見著了,可是她不願意與你見面,並托我向你說,她姓鄭,已經回去了,此刻你趕快追去,說不定還能找到她。」

  俊美少年臉色變得很不好看,低聲說了句「謝謝」,向前疾奔而去。

  白衣人冷笑一聲,飛身上樹,借樹丫一點彈力,就在林木上飛躍起來,頃刻間便趕上了俊美少年與那鄭芳清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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