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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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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是你爹爹的意思,要你來說的嗎?」東方獅口氣漸漸嚴肅,語調也十分緊張起來。 「是的!」鄭芳清短短地說,「那是很抱歉的事,伯父您也知道這情形是……我也無可奈何,您可不要生氣才好。」 「侄女兒儘管說吧,愚伯父是什麼人,怎會生你的氣,你放心說吧。」底下連聲該死,責駡著不告而別的乾兒子。 白衣人一聽自己已參雜事中,不禁豎起耳朵,凝神傾聽。 「伯父……」鄭芳清先歉意地呼他一聲,然後歎道,「您也知道,家父是有些地位的人,自從侄女兒長大以來,就有許多人說長說短。後來,家父答應將我許給您兒子,這些閒話都沒有了。但是好景不長,他離家出走,一無音訊,一年、二年我是耐過了,但家父卻不這樣想……也許外面的蜚長流短,傷了他老人家的自尊心,他是愛面子的人,不願讓自己名譽在外面當做人家笑料,所以特叫我來向您說一聲,他……他……」 鄭芳清費了極大的力氣,毅然接下說道:「他老人家的意思是——退婚,伯父您別生氣,恕侄女兒直接地說出!」 「不會的,不會的……」東方獅呐呐自語了兩句,突然仰天大喝道:「孽障,你乾脆死在外面好了,人家抬舉你,才將掌上明珠許配你,你卻不知好歹,延誤人家的青春,真……真萬死不足贖罪。」 白衣人一字歹露地聽在耳裡,不禁勃然大怒,他心情原已十分惡劣,此刻更為此一言,又引發了心中怒氣,私底下他整個臉孔都變了顏色。 奇怪地,他這一股怨情,並非因東方獅惡罵而生,卻是為了鄭芳清道出退婚的消息,使他情緒起了極大的變化。 本來,人皆有天性,就算他不愛鄭芳清,也不願意聽這話,傷他自尊的話。退婚兩宇,無疑是因某方看不上某方,或者日久知人心,某方要求避退的意思。白衣人自負一世英俊,自然容不下這種羞辱,於是,激怒之下,便產生了雪恥的心理。 停了一會,鄭芳清告退了,東方獅心雖不樂,表面上也得強裝笑容,送她出門。 趁此時機,白衣人也不急欲一鬥東方獅了,揚掌推開窗門,展開輕功提縱之術越屋翻牆而去。 走了一程,市郊已過,僻野青石道上,固然有一輛花轎由四個壯漢扛著,疾向前行。壯漢身手敏捷,健步如飛,又因趕著去赴某一種約會,前進的速度也更驚人了。白衣人心知轎中人物便是江南提督的千金鄭芳清姑娘,暗地冷笑一聲,展開輕功,迫奔而去。 他身法如風,兩三個縱掠已接近了轎子,這時,四個壯漢直向他翻白眼,那意思似在說:「朋友,識相點,轎中人物不是好惹的,別亂打歪主意了。」 白衣人星眸微轉,假意微笑,靠上前去,拱手道:「老哥,借個光,請問此地是什麼地方?」 壯漢正轉愕之際,心神一分,白衣人趁此時機,倏然探出一掌,把轎簾掀了開來,裡面的人正是鄭芳清姑娘。 短短的一瞬,他仿佛感覺到她有許多的改變。以前,見面時,她只是一個情竇初開的小妮子,現在卻成熟多了,頭上的長髮也卷了起來,紮了幾個環兒,白玉似的臉上淡施脂粉,比以前顯得更美麗迷人。 突然的眼福,使他微微一愕,就在這時,一隻柔荑閃電般拍來,直取他臂上三裡穴。 白衣人惶然縮手,本能地卷出一掌疾扣而下。 鄭芳清輕訝一聲,刹那間,玉腕用勁,握拳一撞,白衣人手掌方貼近她玉腕,便覺一股大力撞來,不禁收回掌勢,撤身後退。 在這短暫的時光裡,兩人接連比了幾招,心中已微有了個譜兒,鄭芳清澈臉訝異之容掀簾視他,白衣人也暗喝一聲:「嘿,看不出你一身功夫得自真傳,不同凡響!幸虧是我,換了別人,冒冒失失,怕不早被你制服。」 心雖吃驚,也不在意,當四目交視之時,他赫然大笑起來:「哈哈哈哈,久聞梅山神尼大名,果然不出所料,在下雖未見梅山神尼其人,但憑她徒弟兩下子,已可忖出她武功高低了。」 鄭芳清命令道:「停下!」四個壯漢依言把轎子放下,她道:「你既然知道家師的名諱,想必也是成名的人物,為何不按江湖規矩,任意掀閱別人的轎子?」 白衣人道:「你先別凶,老實說,換了別人,在下才懶得去理呢!就因為是你,所以在下不按江湖規矩,掀你轎簾。」 「這話怎說?」鄭芳清口氣微緩,俏麗的臉上浮起一片迷惘不解之色,說道:「如果姑娘沒料錯,你是尋仇來的?」 白衣人道:「不管尋仇來的也好,尋恨來的也好,今朝可是非見識見識梅山神尼的絕技武功不可。」頓了一頓,又補充說道:「小可也知道你是江南提督的千金,身份高貴,但小可只是個江湖野漢,卻不管這許多,如果說,今朝你沒叫小可稱心滿意地討教一下回去,他日也會糾纏你的。」 鄭芳清玉靨微沱,強壓怒氣,說道:「你先把要與姑娘較量的理由說出來,然後比鬥不遲。」 白衣人道:「沒什麼好說的,小可生平脾氣向來捉摸不定,連自己也是如此,只要想做的事,不管他是皇帝老爺,我也要惹一惹。」 鄭芳清道:「看你外表倒像一個傑情俠客、正人君子,豈料你卻是強橫無理的人,俗語說人不貌相,這句話果然不錯。」 她輕蔑地視他一眼,然後道:「姑娘不願跟強蠻無理的牛比鬥,你請便!」 白衣人勃然大怒,道:「很好,你罵小可是牛,小可就用牛的蠻勁對付你。」話聲甫落,突然搶進兩步,一掌擊去。 鄭芳清纖腰一擰,後踏半步,嬌軀便巧妙地避過一掌,白衣人一掌拍在轎上,「砰」的一聲,只把轎身擊得翻了個身,四位壯漢一見他力大無窮,不由大驚失色,相繼奔逃一旁。 鄭芳清銀牙一咬,道:「狂徒無故毀我轎子,快還公道來。」柔荑握拳,虛空一揚,跟著踏進半步,一掌拍去,掌風似剪,隱約湧生五朵梅花辦,掌心一吐,向白衣人抓去,正如一朵碩大的梅花。 這一手名叫「梅花吐蕊」,是梅山神尼的梅花掌法中精妙招數。梅山神尼早年得道,武功不比尋常。白衣人一見鄭芳清姑娘使出殺手絕招,頓知厲害,倉猝裡,打出一記拳風,抵擋她淩厲的來勢,體軀迅速一側,不等她手掌近身,便往她臂上拍去。 這拍法正是太極門太極五圖中的的第一圖招「嫦娥奔月」。太極門常有沉穩見長的武功,這一套太極五圖更是沉中最沉穩的招式,白衣人以靜制動,把芳清姑娘淩厲的攻勢迫得緩了一緩。 芳清姑娘是聰明的少女,秋水為神,微微一瞥,便已看穿了他的心思,收回手掌後一直停立不動,他不動,她決不搶先發招。 白衣人耐候片刻,終於忍耐不住,冷笑一聲,揮動雙掌攻去,一時十指生風,掌風虎虎,他用的是終南剪牛掌法中的「引天吸玉」。這招掌法完全以強蠻稱著於世,與适才太極五圖迥不相同,兩種掌法一正一反,恰走極端。白衣人也是聰明的人,他所以用剪牛掌法,也是存心要使對手尷尬一下。 鄭芳清猝然間連受兩種相反的掌法攻擊,不覺感到捉襟見肘,梅花步法一亂,漏洞百出,先機頓時失去。 白衣人並未存制她死命的心念,只想折辱她一下而已,否則剪牛掌法施展開來。她的性命便危險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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