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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四


  紅衫老者臉色一沉,道:「你倆真不知道姓金的下落?」

  黃衫少年頷首笑道:「兄弟不敢欺瞞前輩!」

  紅衫老者慢慢吞吞地道:「老夫為了此事,將我方機密要事洩露無遺,為了慎重之計,兩位可知老夫準備如何處理?」

  兩人微笑道:「前輩放心,不用你交代,兄弟也是知道好歹的,此生此世,決不將這事告訴任何人!你可放心吧!」忽覺紅衫老者語中含意深遠,不似自己想像中那麼簡單,心中凜然,不禁退後一步。

  紅衫老者冷笑道:「老夫從來不信任何人的話,況且兩位是正派中人,一旦改變心意,豈不是我方極大的損失?是以老夫想委屈兩位一下……」

  話沒說完,兩個黃衫少年已感不好,臉色一變,迅速抽出長劍。

  但紅衫老者動作快如閃電,形同鬼魅,兩人長劍抽至一半,就覺眼前一黑,兩股狂飆洶湧而來,想閃已是來不及。

  紅衫老者冷冷一笑,掌中加勁,用驚人的速度按去。

  兩人哼也未哼一聲,向後便倒,一動不動。

  黃衫少年死於非命,未留下任何痕跡,紅衫老者將兩人屍體挑擲路旁草叢之中,一聲長笑,飄然而去。

  金遺龍甩脫黃衫少年跟蹤,胡亂遊逛了一會,步入客棧。

  此時,月落西山,飛霞滿天,暮色四合,城市中的屋宇接二連三地燃起燭火。

  金遺龍心中默念著過山虎那痛駡之辭,心中決意轟轟烈烈地幹一番事業。首先,他要設法恢復那一身神鬼莫測的武功,光憑此刻僅有的功力,小幹一下勉強可以,談到大事,卻無法高攀得上。

  於是,回房之時,默運真氣,周轉全身三百六十穴道。

  這間客棧已被太湖幫包租下來,除了幾個捧水倒茶,服侍眾人的店夥外,大家都樂得偷閒數日,回家去了。

  一個時辰過後,血氣流轉,靈台空明,金遺龍凝神內視,企圖強運本身真氣,衝破迂滯的逆關。

  行功五周,運至風尾穴時,真氣忽然停滯不前,全身亦漸麻痹起來。金遺龍總算知道自己受創所在,不禁愁眉深皺。

  天山掌門人黑面老者曾以重手法點中他天樞死穴,但被他以絕高內家閉穴之法,封閉穴道,並自拍死穴,使體內陰陽兩氣,得到些微的疏通,僥倖不死,然而,這一來卻使他欲活不能,欲死不得。

  他並不知道平蠻大將軍的三小姐以訂親之寶避毒除陽神牌使他苟延生命,恢復一點功力,否則他早已化為鬼魂了,而他自己以為天生異稟,避開練武之人最忌憚的「天人兢鬥」。於是,氣納丹田,倏地提足向鳳尾穴沖去。

  一陣麻痹隨之產生,腦暈頭昏,眼前一黑,不禁哇地噴出一口紫血。

  他尖銳地慘叫一聲,目光所及,全是搖搖擺擺旋轉不停的景物,他大驚之餘,忙自散去所有真氣。

  饒是如此,已俊臉蒼白,冷汗淋漓,氣喘如牛了。

  休息良久,知覺才漸次恢復,他仰天長歎:「唉,天絕我也……」一向以為是天下最倔強的男兒的他,亦感受到了英雄末路,壯士潦倒的悲哀。

  他憤憤地和身倒在床上,長籲短歎。

  忽然,直覺告訴他一個疑事:「奇怪,太湖幫所有的人都住在此地,不下數十餘位,照理應該鬧哄哄的才對,怎麼從剛才自己進房到現在還是靜悄悄的,一直沒聽到一點響動……」進房之時,他心神不寧,不曾覺得,此刻平靜地一想,不覺疑念叢生:「難道所有的人都睡著了?不會的,這些強悍粗獷的漢子哪像平常的人,沒事就睡?一定不聽自己命令,隨便跑到外面遊逛去了!」他十分生氣,因為自己堂堂一個龍頭幫主在此,部屬卻不遵幫規,四散遊蕩,成何體統。

  他不願衰敗的太湖幫頹敗下去,他有野心,立意使太湖幫在經過自己領導整頓之後,活躍于中原眾幫之上。尤其懷念那神秘威嚴的爹爹鐵府大將軍,決心繼承他老人家未完之志,使衰敗的太湖幫平步青雲,恢復往日的強盛地位。

  於是,他怒喝道:「鐵公雞何在?」

  清亮的喝聲,在這沉靜岑寂的黃昏中,搖曳著久久未歇,然而,他卻僅聽到自己的回音,沒聽到鐵公雞的回答!

  「果然不出所料,這些放蕩的傢伙出去尋樂去了,若是長此以往下去,那還能強盛?」他帶著滿腔怒氣,推門而出,先打開對面房間的窗子一瞧,空空如也,半個人都沒有。他早就想到了,再慎察幾間客房,都是如此,心中的想像也就全部確定了:「哼,這些傢伙目無法紀,十分可恨,回來之時非得好好教訓他們一頓不可!」

  心念既定,閑著沒事,也就沿著長長的走廊,散慢地踱著。

  輕風徐來,這初夜的風兒,竟也十分清爽,吹得他心中一暢。

  走完了走廊,再轉向另一條走廊之時,目光掠處,不由大喜。

  這客棧內最大一間客房,窗門是開著的,他很清晰地就看清了房內的陳設,及一切景物。

  只見四周光滑的石砌牆壁上,規規矩矩地倚坐著一大群人,全身黃衫,頭帶笠帽,正是他所尋找的太湖幫手下眾人。

  他疾快探望一圈,但見三數十位太湖幫徒,分別倚壁靜坐,雙手抱膝,目光直視,一聲不響,似不知他已安然返回。

  金遺龍見眾人這般傻態,心中也頗為感動,敏感地思忖道:「自己久出未歸,音訊毫無,難怪他們如此愁眉不展。」

  推開虛掩的柴門,步了進去,微笑著道:「你們都辛苦了,本幫主安然返回,但請放心,大家回房休息去吧!」

  豈料,大夥兒依然默默出神,一動不動,既未起身迎駕,亦無恭行幫禮,甚至連瞧他一眼都不會,呆愕愕地,不知在想什麼。

  起初,金遺龍十分不悅,旋即疑心陡起,壓制住不悅之情,迅速地回頭掃視一眼。目光轉處,各人臉色平板,目呆口張,像似被人制住重穴。

  他大吃一驚。呼道:「鐵公雞!」

  他放目四覓,找了半天,甚至看清了所有太湖幫徒,還未發現這個忠心不阿的頭目蹤跡。

  他俊臉一變,腦中疾快地生出一個意念:「莫非是鐵公雞幹的勾當?」但是,鐵公雞數年來一直以一口忠義之氣維持著太湖幫殘餘的勢力,不辭風塵,千里迢迢,尋訪故主,義薄雲天,卻使他否認這個念頭。

  他心思細密,雖有迷惑之念,其實暗中已清點在場的人數,共計三十六位。

  這時,他真的迷惑了,心中疾想:「太湖幫所有的人數總共不過三十五位,如今鐵公雞神秘失蹤,該剩下三十四人,怎會多出兩人來?」

  他默默計算一遍,仍然是三十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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