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武俠 > 赤膽紅顏 | 上頁 下頁 |
四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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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言說得好,最難消受美人恩,青青拋開尊貴的小姐身份待他,想他,甚至為他而病,這如海恩情,該是粉身碎骨,難以報答的啊。 「喂,強盜,你走吧,我病死給你看,等到你有一天惦記我,想看我時,卻再也找不到我的人了!」 金遺龍如被悶雷擊中,霍地跳起老高,大聲道:「求求你,別再這樣,我……決不再離開你,我陪你一輩子!」洶湧的感情如潰堤江水,一發不可收拾,他親吻著她的嫩白的面頰,吻去她晶瑩的淚水。 青青忽然平靜下來,緊閉著星眸,在被吻的一霎那,胸中堆積過多的哀情怨意,都化作一縷輕煙,隨風飄逝。 她嬌喘著捧著他的臉孔,不勝力乏地道:「自從你不告而別,悄悄走了之後,我每天倚窗把望你回來,可是一天,兩天,你沒有回來,你心腸真狠,我要病,甚至撒手西歸,叫你再休想看到我……」頓了頓,然後緊緊握著他的手掌,喃喃細訴道:「龍哥,陪著我玩,永遠別走,我叫爹爹給你弄一個安適的職位,讓你快樂而有前途地去工作……」 金遺龍頻頻點首應道:「是!是!」 然而,第三個是字尚未出口,他腦子如被春雷猛烈一擊,轟然一聲,全身無由地震顫一下。 他星眸倏睜,射出那道懾人的光芒,凝視著美慧的青青。 那護院武師之一,過山虎謾駡之聲洪鐘似敲擊著他的耳朵:「小狗,你算哪一門的,你不過是一個吃軟飯的小白臉,還沒老子自傲,至少,老子是自己闖出來的,不像你,仗著長得漂亮,要小姐垂青……」 他努力把青青推開,抱頭大喊:「我不是那種人,我要自力更生!」 個性剛強的他,強烈的自尊心被刺痛了。 他匆匆向青青道!了聲再見,奪門而出。 青青嬌呼一聲,不支地撲倒地上,金遺龍疾快地掃來一眼:烏細的頭髮披散一地,本來勻紅嫩白的美臉,透出蒼白之色,嬌柔的喘息,那眨動著的長長睫毛,眼角兩串驚慌哀怨的淚水,無一不是金遺龍的阻礙。 他終究咬著嘴唇,硬下心腸,大聲道:「青青,放過我,原諒我不能過這種生活!」 放開腳程,飛快地奔出府邸大門。 沿路多少驚愕的眼光注視著他,他像發狂了一般,兩眼直視,毫不理會。 耳畔風聲呼呼,如同在咆哮:「哼哼,姓金的你算哪—號人物,你不過是一個吃軟飯的小白臉……」 過山虎輕蔑的笑聲,如一把利刀削著他的心靈,他只在混沌的腦海裡極力否認這種鄙視的嘲笑、譏諷。 耳邊風聲又在吼叫:「姓金的,你如果有一點志氣就拋開兒女私情,到外間去轟轟烈烈幹一番事業,然後你光明正大地,放膽地去找她,你面上帶著勝利的風霜,向她示愛,或迎娶她,那時你沒有一切恥辱與顧慮……」 他心中在想:「青青會怎樣哪?死?病?」 過耳山風答覆了他:「她如果真的愛你,必忍受一切,等待你出人頭地……」 帶著一顆殘破的心靈,漫無目的地狂奔……他沒有察覺,在他奔出平蠻大將軍大門之時,立刻被兩個守候一旁的黃衫少年綴上了。 黃衫少年緊跟著他,眼角示意,各自提聲大喊一聲:「喂,金遺龍別走,咱哥倆兒來啦!」 金遺龍微吃一驚,身子略頓,但他立刻又想這是一個危險的現象:「不好,自己自出道以來,認識的人有限,這嘹亮的嗓音十分陌生,不要是秘密查訪自己行蹤的人使用詐術,自己此時所代表的只不過是名不見經傳的秦龍!」 他深知自己已成眾矢之的,無論正邪兩派都欲尋找自己,是禍是福,不敢料定,萬一是禍,則稍微大意,便陷入虎口,日後的麻煩,就將永無休止了。 幾個警惕的意念曳光火掣般閃過腦際,他猛地彎下身去,故意拾起一塊石頭,然後放腳賓士,再不理會身後追著的人。 「金遺龍……金遺龍……金遺龍……」那嘹亮的聲音,始終不離地在他身後十丈遠近響起。 金遺龍是個沉默而機警的少年人,利用拐彎之時,斜瞟一眼,早巳看清兩個黃衫少年的面貌,心中暗叫一聲險:「果然陌生之極,從未見過!」 兩位黃衫少年在緊追的當兒,互視一眼,臉上浮現出一種會心的苦笑:「兄弟,咱倆白追了,這傢伙根本不是!」 兩人沮喪地停住腳步,說道:「兄弟,這人輕功雖高妙,卻夠不上傳說中的金遺龍,咱倆折騰了一天,到底還是徒勞往返。」 驀然,兩個黃衫少年中身軀較高的一位反手拋出一掌,掌風嗖然,刮起漫天飛沙,四處飛揚,只見隱隱約約之中一個紅衫老者,畢直地站在身後。 黃衫少年各吃一驚,想不出這紅衫老者何時隱在身後,自己兀自不覺,單憑這手輕功,就足夠這兩人名師之徒慚愧的了。 那身軀較高的少年抱拳道:「敢問老前輩有何事指教我兩兄弟?」 紅衫老者年約六旬,濃眉環眼,鼻如鷹鉤,顴骨高聳,一副陰沉冷峻的臉容,望而生畏,未說之前,先四下回顧一周,然後冷冷地問道:「金遺龍在何處?」 黃衫少年一愕,道:「我兩兄弟不明白前輩的意思!」 紅衫老者重重哼了一聲,道:「你兩小娃兒不明白老夫的意思,老夫卻明白你倆的意思!」 黃衫少年各自怔了一怔,不解地道:「前輩此話指何而言?」 紅衫老者又哼一聲,瘦削的臉頰顯得更加陰森可怖:「小娃兒雖裝糊塗,老夫早知道你倆是幫玉面飛戟幹事的!」 聞言之下,黃衫少年退了一下,大聲道:「前輩尊姓大名?」 紅衫老者道:「不談姓名,不談姓名,你我雖行事一正一邪,但此刻卻懷著相同的目的對麼?」 黃衫少年臉色微變,沉聲道:「兄弟聽不懂前輩的話!」 「不懂?嘿……」紅衫老者忽然仰天長笑一聲,聲如鴟啾,陰冷肅殺已極,只聽他冷冷說道:「玉面飛戟做任何事都瞞不了老夫,你倆間接受他之命,探訪金遺龍下落,不利於他,不過……」頓了頓,見兩人面有驚色,長笑一聲接道:「你倆別怕,這對我邪派是一個有利的行動,外傳金遺龍年紀輕輕,武功蓋世,曲服山一役,幾將玉面飛戟挫於掌下,若然再假以時日,對我邪派中人卻是一種威脅。玉面飛戟妒忌才智高於他的人,正是我方佳訊,小娃兒,老夫並不阻礙你倆行動,但你倆必須將金遺龍行蹤告訴老夫,說來,老夫為你們正派賣力,你倆還應該先謝老夫哩!」 兩人臉色漸恢復常態,微笑道:「原來前輩亦有此動機,再好不過,兄弟理該效勞,但兄弟實在不知那廝行蹤,前輩不信,可在本城打聽一番!适才呼喚那廝名字是咱兄弟兩一貫手法,籍此詐術,也許尋人較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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