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伴霞樓主 > 紫府迷蹤之冤有頭債有主 | 上頁 下頁
一九六


  她與方洪相處多日,雖說自幼養成冷漠性格,未免有情,此刻已然真情流露了。

  南星元本來已為花妖之死,傷悼不已,見了此情此景,益是難過,不禁跟著擠出兩滴英雄淚來。

  但聽得葛衣人對苗金鳳勸道:「金鳳且休傷心,洪兒即使蹈海,也未必便死,且聽瑩兒細說經過。」

  他的三個徒女,年事較長的要推瑩兒,所以葛衣人才教瑩兒細說。

  葛衣人話才畢,袍角一卷,便已把花妖的首級納入袖中,不教三人瞧見,免至她們見了,悲上加悲。

  瑩兒聽了師傅的話,勉抑悲懷,便把剛才找尋方洪之事說出。

  話說三人應諾了替苗金鳳找兒子方洪後,即展開輕功,失了所在。她們乃是分頭搜尋,並約定在沙灘聚會,在她們的心意中,以為方洪必定躲在島上什麼山洞之中,等待天亮,駕舟出海,離開寶島,因此,才向山中找去。

  姬兒往東,妞兒往西,瑩兒自北至南,仔細一路搜尋,不論叢蔓,陡崖峭壁,大小洞穀,皆已一一搜遍,卻是不見方洪蹤跡。

  三個女孩子雖在不同地點,卻有同樣心情,成感失望惆悵,昔非他已經連夜渡海?

  她們的心中都不由地同時惕然而感,好在事前經有約定,若找不到方洪,便返回海灘相聚。

  人既找尋不到,三人無奈只好遄返海灘了。當下,各自匆匆朝海灘路上走回,瑩兒因搜得快也就返回得快,她此際已抵島北盡頭,主意一打定,急急回頭,展起輕功,一路疾奔,沒有多久,已然掠過廣亭,步入那綠草如茵的岔道口了。

  出得岔道,有一條筆直通路,自坡上直迫海灘,一路上雖有疏疏林木,卻還能瞧得到海灘上的一切光景。

  瑩兒一出岔路,腳程略略放慢,極目朝那一片月色溶溶浸浴下的灘上眺望,陡然間,她心中震動起來。

  但見海灘盡頭,銜接滔滔海流之處,有兩點小黑影,在那兒蠕蠕而動,在此更闌時分,除了失去蹤跡的方洪外,還有誰在海灘之旁,徜徉躊躇?

  她正怔怔間,忽然眼底彩影晃動,心中大喜,低低呼道:「師妹們,你們也到了?」

  話才落口,已然見兩個紅衣少女,翩翩而至,這兩人,不消說自然是葛衣人的一雙女兒了。

  兩人一到便輕飄飄蕩到瑩兒身畔,齊聲應道:「師妹,你可曾瞧見洪哥哥?」

  顯然她們因來得匆促,未暇見到海灘上的景象。瑩兒搖搖頭道:「我遍搜南北島上各處,並沒有發現到什麼,諒師妹也和我一樣,失望歸來,是麼?」

  姬兒頷首道:「不錯,我們姐妹也找不到他!」

  瑩兒輕歎一下,把手朝灘上一指道:「他根本就不是藏在山上,難怪咱姊妹三人全沒找到。妹妹,你們瞧,灘上那黑影可是個人?」

  醜女姊妹倆聞言,不由齊向灘頭一望,歡然高呼道:「對了,是人!唉,師姊,想不到他果然跑到海灘上來!」

  又聽姬兒驚叫道:「咦,他在幹什麼?還有,另一個又是誰人?」

  瑩兒妞兒抬頭一看,但見海灘兩黑影中之一,倏高倏低,宛似在卸下什麼東西也似的。過了一會,黑影漸漸西移,移去地方,正是一望無垠的滄滄大海。

  瑩兒來不及細想,一長身朝下坡疾然撲去,那姿勢好看極,就像一隻乳燕穿林而過。

  同時口中嚷道:「師妹隨我來,遲了他恐怕要為波臣所召!」

  可是已經遲了,要知在她姐妹三人站立的地方,距離黑點處,少說也得三裡地路途左右,紫府門輕功縱然俊俏,要立刻趕到,卻不能夠。

  當三人展輕功疾趕而下之時,灘上那兩黑影似有所覺,竟然往水裡一撲,滔滔海流中,頓時浪起了一陣水花,等到三人到達,只聞得驚濤迫岸,松風盈耳,什麼也看不見了。

  三人在灘上呆站半晌,瑩兒長歎一聲:「完了,赤城派唯一傳人已經葬身大海!」

  語已,不由感到一陣悲愴,嚶嚶地啜泣起來。

  姬兒妞兒,生性善良,對方洪這耿直少年,心生好感,見了她師姐哭了,她們也止不住淚珠兒簌簌墜下。

  一陣哀傷過後,妞兒偶向沙上一瞥,忽哽咽自語道:「咦,那是什麼?」

  灘上原來遺下一方頭巾,一雙靴子,更有一條染滿血漬的手帕,用一塊石頭壓著。

  她俯身拾起,順手把靴子遞給姬兒,又把那方血漬斑斑的手帕交給瑩兒,說道:「這些東西,莫非就是洪哥哥的遺物?」

  瑩兒接過手帕,借著皎皎月色,略一瞥眼,又是哀然痛哭起來。

  姬兒妞兒含著淚眼,癡呆呆望瑩兒道:「那是血書?」

  瑩兒把腦袋一晃道:「不錯,是洪哥哥投海之前,嚼破指頭,書寫下來的遺書,他說他已不願做人,這封血書,以及手帕靴子,乃為留給他娘苗金鳳的!」

  姬兒望了迷蒙滄海一下,幽幽地道:「師姐,咱們也得盡了人事,到海上找去!」

  妞兒附和道:「姐姐說得對,若不到海上去尋,回去怎對得起他的娘!」

  瑩兒眼望遠天的雲天,口中淒然應道:「師妹也別自操心了,滄海無垠,到處盡是滔天白浪,全無眉目可窺,何處尋去?」

  「何況……」她指一指西邊一朵烏雲,繼續道:「風雨就快來了,要找也不容易,看來洪哥哥是註定命殞海底了!」

  姬兒妞兒雙雙皺起眉來望去,果見西邊那一片烏雲,慢慢擴大,不消片刻,已然彌漫了半邊天了。陣陣急風迎面刮到了,這非是風雨來臨之前奏麼?

  瑩兒拭一拭淚眼,叫道:「為今之計,咱姐妹還是趕緊回廣亭去,將事報告苗姑姑和爹爹,再作計議!」

  當下,師姐妹三人連袂回到廣亭來。

  瑩兒才把話說完,亭前風雨大作,呼呼作響,風雨已降。

  葛衣人長長一聲嘆息,對苗金鳳道:「人生修短有數,非人力所挽回,金鳳也宜節哀順變,留有用之身,為未來武林著想。茲洪兒投海多時,滄海遼闊,尋覓不易,且在風雨交加之下,即駛舟張網,恐也白費氣力,你且先看看洪兒遺書,有什麼話說?」

  苗金鳳木然頷首,淒戚地對瑩兒道:「孩子,我神智已亂,不忍卒讀亡兒血書,勞你給我把它讀出!」

  瑩兒默然無言,拿起血帕,含淚朗聲讀出。

  血書上寫道:「不孝男方洪書稟娘親尊前:竊念男生逢不辰,幼罹奇禍,長曆百劫,七歲喪父,端賴娘親相拯於危難之中,複依祖父膝下,得其撫養教導成人,本該自勉自勵,以報深思大德。」

  「只念我方門代出英豪,無不義之徒,門列正派,行事皆磊落光明。男瞻顧前人明德,何敢後人,人世以還,誠惶誠恐,行俠仗義,唯恐不逮,疾惡如仇,此皆緣身負血海深仇未報故也。」

  「茲驚聞娘親,舍正道而改途,投入盡端邪派,驚悉之餘,五內崩裂,娘親也是正道中人,何故如此?只以娘為生我育我之人,男自不敢妄予過問,羞憤之餘,惟有出此下策,一死明志,已贖親娘之愆耳。伏望娘親,有以諒男恕男,茲遺頭巾足靴,留為永念,或作衣冠之用,蓋果此去,已是葬身魚腹矣。」

  末了,署著:「不孝男方洪絕筆」字樣。雖在極度悲痛之下寫成,那字跡蒼遒秀勁,兼而有之,頗得乃祖鏡湖老人真傳。

  瑩兒讀罷,諸人正傷悼間,猛可裡,史三娘嘿嘿怪笑起來。

  悲愴中眾人一愕,但聽那怪婦人一陣嘿嘿怪笑過後,尖嗓大叫道:「賤人你哭什麼?你兒子能死在水裡,是他有福了。嘿嘿,你等什麼?都快要死去,還有閒心去哭別人,當真笑話!」

  怪婦人回過頭去,雙眸一張,棱光登時奪眶而出,朝著南星元哇然怪叫道:「老不死,花老兒已經不會來了,還等什麼,你是此間主人,怎還不安排比量之事,諸般過節,越快了結越好!」

  言語之時,傲睨場中,仿佛場中無一是敵手。南星元心下一氣,昂然叫了聲:「好!」

  當下,便站了起來,朝場中各人揖一匝道:「在座各位英雄聽著,在下南星元與諸位幸聚一起,區區之心,本待為各位和解,消干戈為玉帛,免傷武林和氣,怎料竟事不由己!」

  他指了史三娘一下道:「無奈史女英雄苦苦相迫,定欲動武,諒來也難以說動她了。諸位之中,誰和她有過節的,請站出來,了結這檔梁子!」

  若說與史三娘有過節,除了南星元自己外,要推桑龍姑與怪婦人仇怨最深,至於紫府宮,本和史三娘有恩無怨,可惜為了廢掉史炎武功,也變成仇家了。只有赤城門下和這怪婦人並無結怨。

  南星元話語落後,久久未見回應,座中寂座的桑龍姑,此際顏色大變,按仇恨深淺,日子長短來說,她當是第一個要下場和史三娘了結過節的人了。

  但見桑龍姑臉色倏青倏白,她的面容,本來就冷穆之極,此刻益見如霜降雪落了。

  她咬了一下牙,陡地伸手往腰際一摸,摘下那條倚為護身之符的兵刃母蛇鞭來。這杆蛇鞭乃五金之英鑄造而成,烏溜溜地,奇大無比,要知桑龍姑練成五魔蛇陣,她與五個兒女,各執一杆,兒女們所持的比較細小,屬於子蛇鞭,她那一杆自然是母體了。

  史三娘這一協迫,桑龍姑已知非與較量不可,她本訓練用來對付赤城門的武功,此刻也只好亮出濟急了。

  桑龍姑摘下母蛇鞭之後,低低叫道:「孩子們,跟我出來,對付那凶賤人!」

  南浩首先應了聲是,跟她娘離座,南玲南琴兩人也隨了出來,只有南雍南芝端然不動。

  史三娘一見桑龍姑偕同兒女們挪動,身子一彈,翻身已落廣亭之前,這其間,大雨滂沱,她也不顧打濕了身不雅,就在雨中坐著等候。

  同時口中叫道:「妙啊!桑龍姑,老娘與你仇怨最深,你先出來,正是恰當,嘿嘿,來啊,你有什麼能耐,儘管使出,和幾個孽種一起來受死,更妙!」

  欲知史三娘發戒,桑龍姑鬥狠,醜女力敵混元功,八荒英雄擺出魔音陣,衣冠禽獸滿身罪孽,一死了之,美女南玲隨母輕生,苗金鳳大徹大悟,南星元撞劍自裁,唐古拉鐵怒鬥瘋婆,赤城師徒聯手制三娘,小俠方洪沒有死,仇人見面,分外眼紅,奔雷神劍誅惡賊,小俠又到傷心地,昆侖三劍瘋奪武林經,瘋婆追赤煉二女演神功,秋娘絕路逢生得寶物,白毛神猿守雪宮,手段卑鄙逼女徒,心懷鬼胎救人魔,眼冒仇火奔雷展神功……恩恩怨怨,情情仇仇,愛愛恨恨,拼拼爭爭……欲知由「冤有頭債有主」引來的更深糾葛、更精彩的高潮、更慘烈的亡局、更淋漓、更痛快的死局,母子重逢,情侶偎依,恩怨化解,大仇得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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