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伴霞樓主 > 紫府迷蹤之冤有頭債有主 | 上頁 下頁 |
五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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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料他的情人並沒有死去,不久復蘇,悠悠醒轉之餘,乃掙扎起來,躲到她的親人家中療傷,經有年餘,傷癒之後,因凜於花妖武功厲害,怕漏風聲給他尋到,故不敢在江湖上漏臉,只揀深山絕穀藏身,並練功以待異日報仇,及至天魔杖法練成,再面世時,花妖已不知去向,當日,她也並沒料到對頭人已自絕人世,獨奔海外孤島,去與扁毛畜牲為伍,後來雖曾耳聞凶禽島上有個怪人,生性酷愛殘殺女人,卻萬萬沒料到此怪人便是當日自己險些斃在其掌下的情人師兄! 當前這對男女老人恩怨如上。且表白慈乍見花妖,顏色慘變,仿佛死期已屆,語顫音抖,呐呐久久未能成聲。花妖卻一疊連聲怒叱:「賤人,今天是你死期已屆,只怨你當年背義忘恩,雖死也怪不得人,我今便要把你立刻斃於掌下,念在師門之情,容你在死前申訴幾句,你有什麼話,就快快說吧!」 白慈老婦強攝神志,前塵往事,一時間歷歷如在眼前,也自悲愴莫抑,只見她仰面向天,雙目緊閉,目眶中的淚水不絕激流而出,音啞語戚,抖索道:「冤家,想不到世途路狹,又撞在你手上,也罷,算老娘命中註定今日歸天,殺罷,冤家,老娘絕不還手!」 事出意外,花妖倒躊躇起來,要知這魔頭自在凶禽島受了鐵筆書生大義感化,雪兒琴音啟塞,秉性大變,人性已複,前此一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頭,而今一變而為宅心仁慈,連螻蟻也不忍殘害的好人,他在盛怒之下,勾起舊恨,要殺白慈,也是人情之常,若白慈出手相拒,必死無疑,莫内白慈此際也自悔恨前事,願以生命贖前愆,聽任前度情郎手刃,此情此景,也倒淒絕。 半晌,花妖忽地長笑一聲,其聲如同野鬼夜啾,聽得各人毛髮悚立。花妖哈哈笑道:「賤人,你有什麼能耐敢和老子交手?不等著死難道還要跟老子一拼,哈哈!」一長身已至當前,厲聲喝道:「念在師門之情,饒你一命,可是,死罪可恕,活罪難饒,老子把你一雙招子廢了,要你再也永遠見不到我!」 聲出招到,但聽一聲哀嗥中,白慈老婦仰後便倒,兩隻空陷眼眶,不斷湧流鮮血,輾轉流動,哀號中,忽見白慈身上一冊小書跌了出來,不,那不是書,是冊圖畫。 站在白慈身後的妙真,眼見師傅慘遭挖目,五內有如刀割,悲憤欲絕,手中拂塵一挺,「舉火燒天」便已遞到花妖面門。 花妖挖下白慈雙目,怒氣似已全消,神情木然,呆呆定睛眺望遠天悠悠白雲,掌中那對可怖眼珠,仍然躍動未息,妙真的拂塵已到,塵須化作千百條章魚觸鬚似地,一逕兒往花妖兩眸拂去,妙真悲憤之餘,她要依樣畫葫蘆,也將花妖一雙招子挖出。 花妖目不轉瞬,連看也不看她,右手往面門一抄,妙真的拂塵已給搶去,花妖反手一震,便把妙真震開五六丈遠,倒栽地上。花妖雖把來敵震退,目仍不移視線,依然眺望遠天白雲出神。 妙真方知當前此人,當真是武林頂尖兒人物,無怪自己師傅不敢反抗,甘受挖自無詞。猛可裡,但聽在地上呻吟的白慈,痛苦叫道:「妙真,那本圖畫呢,唉,不可遺失它,這是我一生的心血。」邊說邊在地上摸索,似已忘了痛楚。 花妖聞言一怔,回過頭來,隨手在地上拾起那冊圖畫,原來是一部劍譜,上書:「太真劍法」四字,一招一式,繪得極其精緻,花妖看了一會,忽哀聲道:「妹子,我錯了,挖你雙目,使你終生練不成劍!」 說著,俯下身去,蹲到白慈身前,兩人歲數,俱在八旬之上,卻如孩子般哄著,可見彼等情愛之篤,至有恨如斯深了。 花妖道:「妹子,我給你止血!」語出指到,已在白慈穴道上戮了一下,果然那兩隻正在奔流鮮血的眼眶,頓時停止噴出,白慈哼了一聲,沒有說話。 妙真氣得牙關格格猛切,罵道:「你這野人,你這魔頭,害了人來假仁假義!」 忽地裡,白慈幹哼一下,低低歎道:「這都是孽賬,妙真,你不可罵你師伯。唉,冤家,我也知錯了,想當年……」說到這兒已咽不成聲。 妙真怔了怔神,睜大眼兒,半晌沒有則聲,花妖道:「妹子,是我錯了!」 白慈哀然道:「不,冤家,是妹子錯了!」 陡然間,但聽格地一聲笑,原來秦瑜看眼前這對老人親昵之狀,勝於年輕人,忍俊不禁,笑了出來。鐵筆書生急使個眼色茲制止了秦瑜的笑,輕輕道:「有什麼好笑,這正是人性的表現!」 花妖不理會有人在笑,繼續道:「妹子,你那部太真劍法很好,就是心法差一點,唉,可惜你雙目已瞎,今生也休想練它,要不然待我指點你一下!」 白慈道:「念茲在茲,劍隨心發,盲了眼也可以練,劍術到達登堂入室,全憑心意克敵,不使劍也罷!」 花妖點點頭道:「妹子說得對,待我傳你心法就是,唉,前此,我殺人如麻,毫不介意,尤其對於女人,更是格殺無赦,自從……」把手一指,指向鐵筆書生和賽刁嬋兩人,也不管白慈已瞎,瞧他不見。續道:「自從他們到了凶禽島,我聽從他們的勸告,已決定不欲使武功妄塗生靈,一草一木,我都愛護不迭,想不到這時,卻手殘自己的心上人!」 話猶未了,白慈忽問道:「他們是誰?能感化你!」 花妖似有極依戀的情景,叫道:「一個貌美如花的女孩子,唉,那孩子可愛極了,冰雪聰明,又知音律,就如你年青時一般美,一般伶俐,那孩子叫雪兒,是我的救命恩人,我終生不忘的孩子,也是我的幹孫子!」 俞公典在陡壁上聞語心中一顫,花妖似已想起此來目的,翹首問道:「這裡的主人何在?」 俞公典慌忙跳下陡壁,面色青白應道:「在下便是,老前輩有何吩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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