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伴霞樓主 > 紫府迷蹤之冤有頭債有主 | 上頁 下頁 |
三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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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妖一旋身,怒目喝道:「你們找死?」口裡喝著,手底也不緩,乍見他雙臂暴長,隨手拔起了一株兩人合抱的大松樹,橫裡一掃,落葉簌簌,枝椏盡斷,花妖這一出手,端的天生神力,那株大樹少說也有百斤,經他發力疾掃,勁道何止千斤,幸好兩人輕功不弱,一瞧來勢,借勢卸式,兩人四足,齊向掃來大樹一點飛出數丈,縱開到老遠去,雖不被他掃著,也自出了一身冷汗。 花妖一掃落空,暴怒如雷,狂吼一聲,山鳴谷應,手裡那株大樹,就如掣著一管麥草,順手一擲,朝那兩人落下之處擲去,兩人一瞥失色,急切間,使了一招燕青十八跌的輕功,就地一滾,才堪堪避過,那大樹去勢未衰,卻碰到背後的一個小峰,但聽隆隆聲中,那個大逾二十丈的山頭,給大樹一砸,已然坍塌下來,大樹也成碎片。 鐵筆書生瞠目結舌顫聲道:「賽前輩當心,那魔頭端的不是好惹的?」 賽刁嬋目眥欲裂,嘶聲叫道:「殺女之仇,豈容不報!」翻身又待趕上。鐵筆書生一瞧不對勁,忙一把抓著,低聲道:「賽前輩不可造次,那魔頭此刻還沒殺人之心,你瞧!我們還得從長計議。」 隨著鐵筆書生指處,賽刁嬋張目望去,卻見花妖此時怒氣已然平息下來,瞧了臥地暈去的千手如來,又是嘻嘻一陣傻笑。賽刁嬋皺眉道:「這魔頭喜怒無常,當真狂得厲害,似他這般能耐,我們怎能勝他!」 鐵筆書生忽地咦了一聲道:「他在幹什麼?」 但見花妖一陣傻笑過後,驀地囁唇一嘯,半空中一隻貓鷹疾掠而下,花妖手中一伸,便將那只扁毛畜牲捉下,又從腰間解下一雙只瓢,鐵筆書生可認得這只東西,正是剛才用來盛著鮮血,喂給雪兒喝的木碗,花妖先把木瓢放在地上,一手捉牢貓鷹,一手朝他的頸上一扭,那貓鷹嘶叫一聲,頸脖上鮮血直冒,直流到木瓢裡,涓滴不益。花妖邊擠貓鷹之血,邊打頭上注視,在他坐處頭頂,乃是一叢密密麻麻樹葉,葉張如羅傘,他便是從葉蓬隙裡,向半空中窺看。 鐵筆書生見狀,把身子略向前移,挪到賽刁嬋身邊,輕聲道:「這可怪道,那頭怎地自殺他的孫子,嗯,我可明白了,殺了他孫子又怕其他孫子瞧見,所以時時向天上窺探,這魔頭真怪!」 賽刁嬋點點頭道:「你說得對,可別瞧輕那些貓鷹,如給他們看到殘殺他們的同類,是花妖也逃不了,所以方才我叫你們不可傷它,就是這個道理!」 忽地裡,花妖一聲長笑,口裡叫道:「小賤人,小畜牲,你們也知扁毛畜牲的曆害,好,等老子把這兒的事做完,再給他顏色瞧瞧!」 話一說完,突然跑到耿鶴翔的身旁,用那長長的鋼指,撬開了他的嘴,便把一碗鮮血,骨都骨都地往他的脖子裡直灌,待得灌完了血,雙手倏地一張,便在耿鶴翔身上摸索起來。 「他在給耿老弟推血過宮,解穴道!」鐵筆書生萬分詫異地說著。又道:「打了人又替他醫治,這是什麼意思?」 花妖又是呵呵一陣怪笑,叫道:「那有什麼可怕,老子殺人從來不一下子殺掉的,總要留著樂他十天八天,一下子殺掉有什麼意思,太悶人了!」 原來這魔頭救治人家是為了把人家折磨個夠,可謂荒謬絕倫,鐵筆書生與賽刁嬋二人聞語,不由齊齊心下一剮。 賽刁嬋淚淚滿面,哀然叫道:「這魔頭方才血灌雪兒,原就是安了這般壞心眼,要把她救活了,再次淩辱,似此蛇蠍用心,端的可恨!」 花妖的功力技業如何?鐵筆書生並非是不知,打又打不過人家,一時間又想不出制敵的妙計,聽了賽刁嬋言語,也自悲愴欲絕,只急得搓手頓足,叫道:「罷了,咱就豁出性命跟這魔頭一拼!」 陡聽呵呵一陣笑,花妖倏地自地上站了起來,怪聲叫道:「妙啊,我多年來沒人陪我松松骨筋,今天打了這場架,怪舒服的,難得你們也懂幾手武功,咱打了這一場,再慢慢打下去,你要豁出性命,我偏不許你死哩!」 怪笑聲中,又聽花妖喊道:「別忙,先救活你的朋友,讓他康復了,咱們再打,光你們兩人,不是我的敵手,打來也怪乏味!」 天下豈有如此乖謬無比的傢伙,要把傷在他手裡的人救活,再將他打傷,打傷了又醫好,直至把對方折磨到奄奄一息,才下毒手,這傢伙真是發狂了!不錯,花妖正是如此狂妄的傢伙! 花妖話聲一落,半眼也不去瞧當前兩人,若無其事地蹲了下去,繼續在耿鶴翔身上摸索起來,已然作了一番推血過宮功夫,看樣子,倒也認真得很! 賽刁嬋悲憤填膺,兀是按捺不下這口惡氣,身形一動,便待趕去和花妖拼命。 猛然間,橫裡伸出一隻手來,輕輕一把便把賽刁嬋帶住。但聽鐵筆書生低聲勸道:「賽前輩不要造次,這魔頭此刻正與耿老弟救治,別分了他的心神,待他把千手如來治好,咱們再作打算,輕舉妄動不得!」 在鐵筆書生心意中,既然一時奈何不了花妖,索性讓他把千手如來救活,那時多了一人,縱打他不過,也是增了一分力量,勝似眼巴巴瞧著自己人慘敗當前。 要知穴道中了五禽爪法的人,別人無法能救,非仰仗這魔頭不可,如在花妖人性已泯,敵友喜惡不分,這才肯出手相救耿鶴翔,賽刁嬋給他一擱,心念陡轉,也覺鐵筆書生言來有理,竟自強行按捺下去。 過得半晌,忽見花妖一躍而起,欣然叫道:「好了,有救了,好小子你的同伴不會死的啦!」 這聲調,充滿了喜悅,高興,更聽出仁慈和同情之音,卻是出自一個殺人不眨眼的狂人口裡。鐵筆書生劍眉一揚,尋思道:「聽說迷了心性的人也有清醒時候,莫非當前這魔頭回復本性,他本來竟是個善良的人啊!」 心念又是一轉,暗道:「何不乘他回復本性之時,求一求他放我們幾個人走!」 尋思未竟,但見僵臥地上的耿鶴翔,忽地裡把身一翻,哇的一聲,吐出一口濃血來,跟著手腳抽搐一下,又自暈死過去。 花妖喃喃自語一過,驀地囁唇一嘯,身子隨著一抖,便抖出樹陰之外,右手微微一抬,一隻大貓鷹自空際降下來,入了他的掌握。 花妖把大貓鷹擒到手來,藏在一邊,舉目瞪了天空好一會,待得天上群鷹四散,才敢舉步,慢慢地踱回樹蔭之下,耿鶴翔僵臥之所。 不一刻,花妖又弄好了一瓢鮮貓鷹血,這次卻又拔了幾根草兒,放在口裡嘴嚼一回,然後撬開耿鶴翔的牙齒,把一團嚼得稀爛的草兒,塞進耿鶴翔口裡,再將那飄貓鷹之血,骨都骨都地往喉裡直灌下去。 就在耿鶴翔悠悠醒轉,一抬眼皮,乍見花妖站在當前,手舞足蹈,一團高興,不由氣往上沖,身子抽搐了一下,但軟綿綿,渾身乏勁,又待破口大駡,只一斜轉眼珠,忽地把將罵出口的話,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就在耿鶴翔斜斜眼珠一轉刹那,驀地裡見鐵筆書生站在遠處不斷閃動眼睛,心中一明白,也就不罵出口,索性瞌上眼皮,不聲不響,靜靜調息。 「喂,好小子,你醒了,覺得好點啦?」是花妖的聲音,在他耳畔響著,是那麼地溫和,柔軟,全沒了敵意,也令千手如來大出意料之外。 耿鶴翔眉尖一蹙,雙眸遽張,又笑道:「不要多勞費心,要殺要宰,悉聽尊便,決不皺眉。要老子上你的當,可別想迷了心竅!」 花妖咦了一聲道:「誰要宰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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