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伴霞樓主 > 青燈白虹 | 上頁 下頁
一四三


  瑤卿這一決定,尚有一個緣,皆因她的母親葉秀鸞,本來已隨赤霞聖母一十三年,當年苗疆一步走差,誤而為虎作倀,出為紅鳩婆撐腰,後被瑤卿與東方傑劍扇合壁,將她戰敗之後,立時覺悟,深悔自己作錯了事,即回山閉關悔過,並命葉秀鸞帶瑤卿返家。

  當時葉秀鸞本已看破紅塵,不願離開師父的,但經不住赤霞聖母嚴詞而斥,葉秀鸞這才帶著瑤唧,返回江西南城,重建家園,享了十年天倫之樂。

  但這期間,葉秀鸞無日不在思念師尊,本來還想待愛女瑤卿于歸之後,了卻塵緣,即赴嶺南的,哪知愛女卻也早存出家之念,只待母親百年之後,即離家隨師,長伴古佛青燈。

  母女兩人,你等我,我等你,一個慈顏寵愛,一個孺慕依依,這出塵之想,可是都深藏心底,半點也未表露。

  還是在瑤卿這次離家前夕,葉秀鸞忍不莊了,將瑤卿喚至跟前,重提東方傑韋浩之事,要她擇一而婚,至此,瑤卿將心跡表現。葉秀鸞聽愛女所說,知她心志甚堅,倒也未曾反對,也才將心願說出,而且赤霞聖母閉關十年,也該在近日功行圓滿,她也應即日趕去隨侍,從此即落髮出家。

  母女兩人心願表明,倒無戚戚之感,雖是生別,但以後仍有相見之日,故母女兩人連夜即拾掇停當,那莊園財物,乃身外之物,只囑家人待兩人走後,交付與金刀太歲石雲亭便了。

  那金刀太歲石雲亭,今仍健在,且仍日食斗米不飽,對這位老伯父,兩人可都不敢露出這一心願,皆因知他性情,說出來必要遭他阻止,故爾離家之事,也不與他說知。

  以上即是瑤卿此來的經過,不然老母在堂,她豈會削髮為尼?

  且說瑤卿此言一出,葛琳如同吃了一顆定心丸般,心知只要瑤卿作主,自己和玉麟的這段姻緣,再無不成。

  話雖如此,但葛琳一抬頭,即見鳳兒不顧萬里飄風阻止,太清師太雖然將她摟在懷中,但一見萬里飄風已將玉麟的傷口包紮好,竟又返身撲了過去。

  太清師太見她适才雖然中毒昏迷,但一蘇醒過來,即如同好人一般,太清師太知她稟賦甚厚,也就不再阻止。

  這功夫,早見那面東方傑為首,歐陽彬隨後,再後面,了塵衣袖飄飄,邁步而來,卻不見了雲夢居士。

  東方傑一到,即躬身參見,並稟告師父雲夢居士,為鄱陽漁隱療傷之後,已先走了一步,那歐陽彬在太清師太面前,也將那玩世不恭之態收起。

  太清師太點了點頭,合十道:「歐陽先生別來無恙?這位仙長,想是邱丐道傳人了。」

  了塵恭敬稽首。

  太清師太道:「仙長休得多禮,令師仙去後,深歎武林老成凋謝,難得仙長已盡傳其絕世武學。」

  了塵趕緊稽首,道:「老菩薩過獎了,貧道愚拙,哪能盡傳先師武學,老菩薩這麼一說,倒令貧道汗顏了。」

  太清師太和了塵寒喧了兩句,這才轉頭向東方傑道:「鄱陽漁隱老英雄無妨麼?」

  東方傑趁太清師太與了塵寒喧的這個工夫,見瑤卿拉著葛琳的手,已去到玉麟身側,有心要跟去,卻又因待立在太清師太身側,不便離去,聞言忙道:「鄱陽漁隱老英雄傷勢不輕,幸得老仙長即時以內功治療,生命已可無慮,但也非數月修養不可。」

  太清師太點了點頭,道:「我來之時,本與你師父枯竹老人同行,枯竹老人已經赴梵淨山,現你師也趕去,那面幾個魔頭,有他兩人前去,雖可無慮,但人單勢孤,仍不能大意,我們還得即時趕去,鄱陽漁隱老英雄,能著人送他回鄱陽湖方好。」

  東方傑不料師父也來了,那面鳳兒見玉麟果然不要緊了,這一刻工夫,臉色已漸漸紅潤,芳心大放,本來隔得不遠,太清師太內功又極精湛,語音雖輕,卻可傳聲老遠,饒是鳳兒一心只在玉麟身上,也聽得清清楚楚,聞說師父

  也來了,而且已去了梵淨山,芳心頓時大喜,早已奔到太清師太身側,說:「祖師,我師父果然來了麼?」

  想是太清師太和這鳳兒有緣,她那面上難得浮現笑容的,鳳兒像乳燕般投懷而來,竟又莞爾,頷首笑道:「你師父早已來了,只是你不曾發現罷了,在那黃衫羽士逃去之時,已和雲夢居士追蹤而去,此來除了消弭這場浩勁之外,另一目的,還固受了忍大師重托,要取回他那身邊藏的一部達摩寶經,只怕再流入邪魔外道之手,將來助長魔焰,只怕那時就更難制服了。」

  鳳兒一奔到太清師太身邊之際,葛琳早注意上了,太清師太之言,亦已聽得明白,心中亦是喜極,自己奉命下山,尋覓那達摩寶經,雖然不能由自己取得,但若為這幾位武林至尊取回,亦算不辱師命了。

  是以,葛琳心中甚喜,但她卻不願離開玉麟,一面守護在旁,一面全神貫注聽那面幾人的言語。

  瑤卿關心愛徒,雖然此刻已無大礙,但仍繼續在為玉麟推拿。

  卻聽那面東方傑說道:「此事有勞歐陽先生一遭,這不情之請,不知先生能見諒否?」

  那歐陽彬哈哈笑道:「老弟,這還有何說的,鄱陽漁隱老英雄,我們本來有個不錯,若然由他閨女護送,我還真不放心,我這個打旗兒的,守在此地,也派不了用場,我走一遭便了。」

  太清師太道:「那麼有勞先生了。」

  當下歐陽彬向幾人拱了拱手,別過大家,去至鄱陽漁

  隱身旁,由他負在背上,和金鳳奔鄱陽湖而去。

  那金鳳眼淚汪汪,明知玉麟也受了重傷,心下戀戀不捨,但老父恁般情況,如何能逗留?是以三步一回首,五步一扭頭,直到去得遠了,那林木早將眾人遮沒,方始隨歐陽彬去了。

  鳳兒此刻心懸兩地,待要相送,已聽那太清師太道:「晏老檀樾,貧尼尚有一不情之請,不知老檀樾能見諒否?」

  萬里飄風早來到身側,也呵呵而笑,道:「老菩薩有甚差遣,只管吩咐,若是跑個腿甚麼的,我這雙羅圈腿還能派得了用場。」

  太清師太道:「老英雄言重了,我們現下即要前往梵淨山,只是我這徒孫受傷未愈,動彈不得,必須在此靜躺一個時辰,我們要往梵淨山,又刻不容緩,而我這徒孫又必須前往,老英雄你那只烏雲蓋雪驢兒,腳程甚快,我想請老英雄暫留守護,待一個時辰之後,勞駕將他載去,不知老英雄能委屈一時否?」

  萬里飄風的紅絲鎖眼一翻,哈哈大笑,道:「老菩薩你太過客氣,若說降龍伏虎,我沒有能耐,這點小事,交給我,准沒錯,老菩薩,你們只管請,我在一個時辰之後,准能趕到就是了。

  萬里飄風雖恁地言語,卻在心中好生疑惑,現下有這麼高手,這娃娃雖然有兩招巧著,此去梵淨山,還能派到他的用場麼?非要他去,不知何用?

  雖是心中懷疑,嘴裡卻沒說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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