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伴霞樓主 > 青燈白虹 | 上頁 下頁
一二七


  東方傑和歐陽彬忙上前見過,那子塵並不怠慢,即刻席地盤膝坐在鄱陽漁隱身旁,將一身真火貫注掌心,先在鄱陽漁隱的奇經八脈上一陣搓揉,然後才移到督、任二脈上,只見了塵兩隻手掌懸空,離著鄱陽漁隱的背脊,約有二寸距離,緩緩移動。

  那了塵全神貫注,不敢有絲毫大意,雖是雙目垂簾,但四外的幾人,都覺得神光四射,可見這正是緊要關頭。

  幾人屏息而待,又過了半盞茶的功夫,忽見了塵掌心一落,向鄱陽漁隱背上一掌擊去,說聲:「好了!」

  了塵剛立起一站,早見鄱陽漁隱一翻身爬了起來,霍地一閃身,抄起歐陽彬擲到地上的鐵槳,拔腿就跑!

  歐陽彬知鄱陽漁隱這苦頭吃得大了,這老兒在水上縱橫了一生,今日裁在人家手裡不說,而且若非人家手下留情,這條老命早就完蛋了,如何不怒?抄鐵槳,拔腿就跑,顯然是要追去向幾個魔頭拼命。

  歐陽彬忙橫身將他攔住,急道:「老哥哥且慢!」

  鄱陽漁隱似乎真是急怒交加,霍地左掌一揮,喝道:「老弟你別管,我要和那黃衣老兒拼了。」

  §第三十八章

  歐陽彬沒防得他會突然劈出這掌,正當搶身攔阻之際,退避不能,趕緊也出掌相抵。哪知那鄱陽漁隱雖然三十六大穴已通,但才愈可,如何經得起歐陽彬出掌一擋,立即翻身栽倒!這面早搶出了萬里飄風和東方傑,趕上前去將他扶起坐地,那鄱陽漁隱是一股猛勁,經這一挫,氣一泄,一時間如何爬得起來,不由長歎一聲,將頭一垂。

  歐陽彬趨前道:「老哥哥何用忙在一時?現下我們的人到了好幾位,已不再是人單勢孤,要追趕幾個魔頭,我們應連袂而往,老哥哥豈能再孤身涉險了」

  萬里飄風道:「這話不錯,我們也絕無眼看兩個女娃娃被他們擄去,袖手不甘之理!」

  東方傑面色沉凝道:「是我鑄此大錯,今日我發現敵蹤,又見雙鳳被他們誘劫,本意是要趁此時,先給他們一點顏色,這才去分頭知會你們,沒想來遲一步,老英雄竟遭暗算不說,人也被他們擄走了,我們如何肯善罷甘休。」

  幾人方說間,忽然勿惡一聲驚呼道:「你們快看,那是甚麼?」

  大家順著他手指處看時,只見那三隻江船,已然盡毀,被烈火燒了個乾淨,只剩下幾塊燒焦了的船板,在水面上漂蕩。在那燒殘了的幾十塊船板之間,發現有十數具燒焦了的浮屍。

  大家全都一怔,只聽那鄱陽漁隱怒道:「此事實在令人髮指,這十幾具屍體,盡皆是他們所雇的船上之人,幾個魔頭怕行蹤被你們偵知,故而殺以滅口!」

  大家聽說,全都血脈奮張,船上梢公和他們有何仇隙,盡皆良善之民,無辜被殺,太已慘絕人寰,只聽了塵念了兩聲無量佛,面上已變了顏色。

  歐陽彬破袖陡然一拂,揚起了一股飛沙,說道:「老哥哥,這幾個魔頭逃向何處?雙鳳可有兇險?快將經過說明了,要追!可是事不宜遲!」

  鄱陽漁隱經這一會坐地,緩了一口氣,體氣漸複,一躍而起,說道:「說來好生慚愧,我自與老弟分開以後,果然不出我們所料,在此間尋到了這三隻江船,我是由水底潛近三舟,是以七魔雖非弱者,但未發現我。」

  「但我也不曾大意,未敢露出水面,即潛至舟側蘆葦中,以耳代目,從他言談中,確知我那閨女和鳳姑娘,確被他們誘劫在舟,聽他們話中之意,似是即棄舟登陸,由陸路往東南奔梵淨山,只因他們人數眾多,若是白日行走,難免驚世駭俗,是以商量待天色稍晚,方棄舟而行。

  「待我等了約有半個時辰,見仍無從下手,眼看天色漸晚,心中更是焦急,若雙鳳被其劫走,只怕更難相救了,是我想道:我那閨女水裡功夫也去得,若然突出搶救到手,只要入水,即不懼那七魔了!」

  鄱陽漁隱歎了口氣,繼續說道:「真個是事不關己,關己則亂,七魔頭無一個弱者,現下江夏城中,已知俠義道
中人雲集,如何不防,是我因性急之故,潛至船邊,一躍而上,本想搶救兩個孩子,哪知身未站穩,陡然左右同遭襲擊,掌風淩厲之極!

  「若然我要還手,搶救兩個孩子的機會即立時失去,只得腳尖一點船板,猛竄入艙,須知突然襲擊的兩魔,均是高手,我這一著,實是險極。

  「不料尚未入艙,艙裡一聲怪叫,一股強勁掌風已然劈出,同時身後兩魔又攻到,成了對我三面夾攻,我又身在空中,縱有通天的本事,也無法還擊,只好用峨嵋劍一點船艙,飛身上了船篷!

  「這雖然是一瞬之間,但我也看得清楚,那先前突施襲擊的兩人,是一高一矮,艙中之人是個胖大和尚,身後尚有火紅衣衫晃動。」

  歐陽彬點頭道:「這麼說來,那一高一矮,是千面人穀靈子和鬼影子侯揚,胖大和尚必是虎面尊者,紅色道袍之人,必是赤陽子了!」

  東方傑似乎一驚,急道:「這赤陽子可是那離火真人之徒麼?怎會竟與梵淨山群魔連成一氣?」

  鄱陽漁隱道:「正是那離火真人之徒,前晚我在江邊,與歐陽老弟會見過這雜毛老道一面,所以認得。天山二怪我雖沒見過,但也猜出是他。若然我有鐵槳在手,倒是不懼這四人,又因端在救人,故爾不願與他們纏鬥,飛身上了船篷,哪知亦是身未站定,突然左右又有兩人襲到,一人束髮金冠,一個風流瀟灑。」

  勿惡嚷道:「大爺,那是情魔百花公子!」

  一句話未了,牛子一聲怒吼,巨靈之掌倏地一伸,撤下背上降魔杵,喝道:「小小子,在哪裡呀!我杵他個王八鳥!」

  勿惡打了一聲哈哈,說:「大小子,別急!」

  鄱陽漁隱只想快些說明了,好去追趕,不理大小子和小小子兩人打岔,繼續說道:「是我不該因三番被襲,一時惱怒,將峨嵋劍兩向船篷之上一插,左右開弓的回了兩掌!這兩人實是了得,若非我左右借力,將兩人掌力互相抵消一些,只怕我立時就要敗在兩人手中,雖然如此,因是倉猝發招之故,船艙之上又無法著力,故爾身形晃了兩晃,趕緊往前猛一竄,身落船頭之上。」說著,又歎了口氣,鄱陽漁隱豪邁一生,這一刻工夫,卻已幾番歎氣,聽得身旁的幾人,好生替他難過。

  只聽他又繼續說道:「哪知我剛落下船頭,驀見一股無形的勁力,已然襲到,因那勁力來自無形,是以近身方始發覺,再要躲避,如何能夠?且我從水中踏上船來,三次起落,各位全是高人,當知這蜻蜒三點水的功夫,全憑丹田一口氣,再要縱避,不換氣哪行?

  「最厲害的還是那股無形勁力上身,陡然聽得一聲乾裂裂的怪笑,我因心中一驚,心神一分,立時著了道兒,身子已動彈不得!

  「聽聲回顧之間,已瞥見黃衫飄動,即知是那泗島神君的師叔,黃衫羽士老怪出的手。」隨轉向窮酸歐陽彬道:「老弟,只因我曾聽你說過,這老怪物從劫奪來的達摩寶經上,練成了一種無相神功,我的身子雖不能動彈,心下卻十分明白,知他是以這無相神功,閉了我渾身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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