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伴霞樓主 > 青燈白虹 | 上頁 下頁
六六


  勿惡一聽,玉麟和那女娃娃認識,而且還透著親熱,可就更不怕了,胸脯也挺起來了。

  勿惡朝天鼻頭兒一皺,這可有了仗恃了,他誤會玉麟那「不是外人」這句話,就說:「好哇!麟兒,你這媳婦兒竟欺尊滅長,敢和我姬大叔過不去。簡直反了!」

  他這話一出口不打緊,鳳兒再天真,也不由臉蛋兒紅了,又羞又氣。

  玉麟心中喊道:「要糟!你怎麼還要惹她!」

  趕緊橫身攔住勿惡面前,恰好將鳳兒截住,鳳兒一跺腳,說:「好呀!你也欺負我。」

  女人到底是女人,鳳兒回頭就奔進房去了,勿惡一伸舌頭,半天縮不回去,萬里飄風卻在旁直樂。

  玉麟忙近前見禮道:「原來是晏老前輩,晚輩久聞家師提及老前輩大名,不期今日幸會。」

  萬里飄風一怔,說,「令師何人,聽你這麼說,想來不是外人了!」

  勿惡卻在一旁抱著說道:「麟兒嗎?好教你得知,他是我那石姊姊的徒兒!」

  萬里飄風呵了一聲,說:「這就是了,令祖昆侖老人,當年和我相交不錯,可惜竟故世了,不然我們又可並肩掃蕩群魔。」言下甚是淒然,他那嘻戲之態也已收起,隨又說道:「你們來此,想是路遇,要赴黃鶴樓之約的了?這可巧啦!」

  玉麟聽萬里飄風提起黃鶴樓約會之事,知他必有緣故,數月未見師伯東方傑,正可向他打聽,因此忙道:「晏老前輩請屋裡坐,此非談話之所。」

  勿惡卻道:「走哇!麟兒孝心,咱們倒不可辜負他。」

  玉麟對這位姬大叔可真是沒法,渾充長輩太過肉麻,可又不好說甚麼。閃在一旁讓萬里飄風、勿惡卻打前頭進屋。

  這時圍觀的人,見無熱鬧好瞧,早散了。掌櫃也放了心。勿惡本是打前頭進屋的,哪知他剛一跨過門檻,卻趕緊縮肩,猛往後一退,差點沒撞在萬里飄風懷裡,回頭咧嘴尷尬的一笑說:「你請吧,晏大爺!」

  玉麟就知必是鳳兒駭唬他,探頭一看,可不是鳳兒在對勿惡挑眉蹬眼。

  萬里飄風已呵呵笑著,當先進去。玉麟也越過勿惡,側身進屋。向鳳兒道:「鳳妹快來見過晏老前輩。」說著,沖著鳳兒連陪笑臉,他是怕鳳兒還不饒勿惡。

  鳳兒倒沒再說什麼:對訕訕地進房而來的勿惡,睬也不睬,起身向萬里飄風見禮。

  萬里飄風哈哈笑道:「老弟台暫勿說明,讓老朽猜猜看,這位姑娘可是枯竹老人的高足,芳名鳳兒的麼?」

  勿惡聽得一縮肩,枯竹老人武林異人,豈有不知的,他的高徒還錯得了麼?難怪人家一伸手,自己就被點了穴道。

  鳳兒玉麟卻是一怔,不知萬里飄風如何認得。

  玉麟道:「正是鳳姑娘,老前輩如何知道?」

  萬里飄風道:「我計算你們也該下山了,早聽你師伯東方傑說過,這可巧啦!我正要前去知會你們。」

  原來東方傑自與玉麟分手後,即北走河朔,連絡俠義道中人,月前在潼關遇到萬里飄風,告知黃鶴樓聚會之事。萬里飄風就說:「好呀!這般魔崽子要找死,我老兒豈得不管。」就向東方傑討了差使,赴江南一帶連絡同道,一方面他也正要去探望多年不見的幾個老友。東方傑即請他赴廬山一行,命玉麟偕鳳兒等也前來與會,就便請窮酸歐陽彬出山相助。

  萬里飄風這才南下,沒想到會在此與玉麟等巧遇。

  你道那勿惡又是從何而來?

  原來他隨璿姑,帶著紅孩兒,到了江西南城,會晤了石瑤卿之後,在江州聽東方傑說過,有這一盛會。勿惡哪會放過這等熱鬧的機會,滿心以為石瑤卿和璿姑等定會前往。哪知瑤卿因老母在堂,不願遠離,而且也不願與韋浩相見。璿姑見瑤卿不去,她是已出了嫁的人,其夫一輪明月錢起,隨師在嶺南,自然也不願單獨前往,勿惡好生失望。

  三人在南城住了幾月,璿姑見東方傑未來,就要告辭回家。瑤卿在這幾月中,見紅孩兒伶俐聰慧資質甚佳,很是喜愛,就說:「璿妹,師兄現在正忙,暫由我來代他授徒如何?」

  璿姑不勝之喜,那有不答應的,即將紅孩兒留下,跟隨瑤卿練功夫,要勿惡隨她回家。

  勿惡大環眼一轉,心說:我要跟你到了家,就別想走得了。三十六著,走為上策,當晚即溜出南城,獨個兒往西直奔湖廣。

  說巧那是真巧,竟在此間與玉麟等相遇。他又怎會惹了鳳兒呢?原來夥計的帶他進了西跨院,勿惡盡挑眼,看了幾間房都不滿意,就一推鳳兒和玉麟住的那間套房,夥

  計的忙阻止,說已有客人居住,他卻還要楞往裡闖,早將鳳姑娘驚醒,見這醜漢太已不講禮,一怒之下,一掌將勿惡推出房去。勿惡哪知厲害,伸手掏出一隻銀梭?他快,鳳兒更快,飄身欺近,駢指將池穴道點,若非玉麟回來得早,這裡一擾嚷,驚動了萬里飄風,今天勿惡的罪,可要夠他受的了。

  玉麟聽萬里飄風說明,方知師伯請萬里飄風前來,催促早赴湖廣,就說:「不勞老前輩跋涉了,那歐陽先生已不在五老峰下,早在數月前,即已下山去了。」

  原來玉麟自蒙枯竹老人收錄之後,曾于暇時往訪,不料那茅廬早塵封,窮酸歐陽彬已不知去向。

  當時玉麟甚是悵然,皆因他和歐陽彬一見投緣,沒想到何時離山,也不知道,此事一直耿在心中。這時聽萬里飄風一說,師伯也不知他的行蹤,更是悵惘不已。

  萬里飄風道:「既然如此,我就不去了,但我還得赴嶺南一行,我們那幾個老不死的,也得聚聚,」

  隨又哈哈一笑,向勿惡說道:「我可猜個八九不離十,小子,你是偷著溜出來的,是也不是?」

  勿惡咧嘴涎臉道:「得啦!晏大爺,你見著我們老頭兒,勞你駕美言兩句。」

  鳳兒聽他稱自己的爹叫老頭幾,不由噗嗤一笑。玉麟卻是見多不怪,向萬里飄風說道:「晏老前輩想來尚未飲食,何妨就在此間飲一杯,晚輩等亦好請教。」

  勿惡早已直咽口水,說:「晏大爺,小麟兒既然要孝敬你我,倒不可辜負他,我們就擾他一杯吧!」

  萬里飄風呵呵大笑,鳳兒抿著嘴,要笑沒笑出來。玉麟是無可奈何,這位大叔是把他欺負定了。當即叫來夥計,要酒要菜,就在屋內陪著萬里飄風,喝酒閒談。

  這夜無話,第二天一早,萬里飄風別過二人,跨驢直奔嶺南而去。那勿惡可是跟定了玉麟,卻偏要說:「走啦,小麟兒,有姬大叔和你們一道,准有你們的便宜,不管走南闖北,要論地頭兒熟,還得讓我姬大叔,就是頂著姬大叔的名兒走路,也不怕別人動你一根毫毛。」

  鳳兒昨晚是氣他不過,這一知道了勿惡性情,倒喜歡有他作伴,途中絕不會寂寞,卻是玉麟心中不願,不為別的,只因他隨處渾充長輩,太過肉麻,但又無可奈何,只好和他收拾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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