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伴霞樓主 > 青燈白虹 | 上頁 下頁 |
二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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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麟陷入沉思,東方傑望著他,盈盈含笑,好一會,玉麟方始發覺,不由臉上一紅。東方傑只作不見,又對他說道:「此間已無事了,今晚聽那虎面尊者和飛天狐之言,明日即要離此奔梵淨山,好在這般魔頭即使要興風作浪,發難也非得一年半載不可,有那韋浩跟去暗中監視,已可無慮,我們已商量好,趁這時期,我們應將俠義道中人邀約一遍,明日我即回山謁我恩師請示,再赴南城見你那師傅,然後將轉往洛河一行,遍訪俠義道中前輩英雄,半年後赴韋浩黃鶴樓之約。 「你既已奉師命行道江湖,可不必再與我同行,我走之後,若能由那鳳兒引見,得晉謁枯竹老人,拜請其屆時下山相助,自是大佳。否則,也可為我前往廬山,訪我當年好友歐陽彬,我自與他別後,幾乎十年不通音訊,但確知其仍隱居於廬山之中,你訪得他時就說是我所命,務要他下山相助。半年後,與我們在黃鶴樓會齊便了。」 玉麟聽完師伯吩咐,敬謹受命,而且心中甚是高興,不但可謁枯竹老人請益,且可與那鳳兒親近。不知怎的,就在這一會功夫,玉麟對那鳳兒的思念更甚,巴不得即刻前往相見。 這時已快近五更天了,兩人草草歇息了一會,即已天色大明,東方傑再又叮嚀了玉麟一遍,即離店而去。 玉麟直把東方傑送到江州南門外,也不回店,即刻抹城直奔西門,徑向韓仙子隱修的那尼庵面去。 玉麟是心急,顧不得路上已有行人,竟施展輕功,如飛而往。 玉麟到得尼庵,懷著熱切之心,伸手打門,那知打了半天,也沒人前來開門。 這尼庵不大,玉麟心急,門打得山響,裡面若是有人,絕不會聽不見,心中一生疑,火熱之心,就如同掉在冷窟子一般,再不等待,觀看四下無人,翻身躍過短垣,只見裡面冷冷清清,那還有半個人影。 玉麟心知有異,也就先不往裡尋找韓仙子,徑奔金風住的那間耳房。到得一看,果然杳無人跡,什物一片零亂,玉麟一怔,心想:「莫非虎面尊者在我們走後,又來尋仇麼?」 隨又一想:韓仙子雖然不敵,但若加上金風和鳳兒三人之力,虎面尊者確也不易得逞,而且尚有韋浩在暗中監視。 方在忖度間,抬眼忽見上案有鎮紙壓著一張紙片,忙趨前一看,果然是留給自己的,似是臨時匆忙所書,只見上面寫道:「玉哥哥,速與廬山雪屏峰後,為我緩頰。」 寥寥十數字,下面並未署名,但玉麟一見,當然知是金風所留。只看所書之字,潦草得僅可辨認,即知定有緊急事故,但「緩頰」二字,卻不知究何所指。 玉麟只在「緩頰」二字猜測,忽然心中一動。似有所悟,莫非這紙條不是金風所留,而是那鳳兒所寫麼?昨晚臨去之時,聽韓仙子說,對那鳳兒的濫殺,要施以懲戒,鳳兒是枯竹老人之徒,老人結廬廬山,雖不知即系在雪屏峰後,但只有這一猜忖,還可解釋得這「緩頰」二字。 但又想到:「鳳兒和自己交淺,豈能以緩頰二字相托,而且自己並未晉謁過枯竹老人,怎能緩頰得?」 越想,玉麟越是迷惑,但不管是金風,或是那鳳兒所書,其惶急之情,已躍然紙上,就想:「且不管他,既然三人都已離去,惟有赴廬山始能尋得三人,師伯並有命,囑往廬山謁訪歐陽彬老前輩,我何必再猶豫,好在廬山非遙,到後即知。」 想罷,還不死心,又往裡尋了個遍,果是人去庵空,連那佛婆也不知去向,玉麟即不再遲疑,仍越牆而出,急急奔回城中,取了自己的行囊,即刻出城,奔廬山而去。 從江州到廬山,就是平常人,也不過一日的路程,玉麟腳下甚快,未刻已到了牯嶺,這牯嶺有個小市鎮,玉麟打了個尖,忙忙地又上路。 從牯嶺往南,赴廬山雖是大道,初時路上間也時見有一兩家小店,但此擊廬山,並非通都大邑,此等小店,不過是在春季時,作香客歇足之處,此刻已是深秋,香火之期早過,香客早已裹足,因此,多半都關了門,成了有店無人的空屋。 玉麟心急,見路上無人,即施展輕功,何消一個時辰,早見夕陽西照中,那廬山已在望,但見煙光凝而暮山紫,聳翠曾山出重霄,山勢巍巍而嵯峨,黛峰雄領,高出白雲之上,端的雄偉秀拔已極。 古人有「難見廬山真面目」之句,玉麟卻碰巧在天朗氣清之時到來,首次登臨,即得觀其面目,可謂太有仙緣。 玉麟見已到了廬山,非常高興,他因那張留給他的紙條上,情見乎辭,不管那是金風,抑是鳳兒所留,總是急盼自己前往,而且他也懷念兩人,心急了些,本來到過廬山,來得匆忙,又未問清,滿以為到了廬山,即等於到了那雪屏峰。他哪知道,這廬山方圓有數百里,那雪屏峰尚在廬山深處呢? 玉麟抬頭見廬山高接青冥,嵯峨疊翠,哪知眨眼間,山環裡,幽谷中,那氰氳縹緲的霧氣,已冉冉上升,被落日餘暉照耀,頓變作一片五色絢爛的彩霞,直似一層薄薄的彩色紗幕,倒卷而上,漸升漸高,瞬已將那廬山包沒其中,且彩徹雲衢。 這瞬間的變幻,玉麟方驚覺時已不早了,掉頭四顧,因立身是在低處,竟是早已暮色四合,心中不由生出疑慮。看四下裡並無行人,廬山雖已在眼前,但峰密何止千百,雪屏蜂何處尋去,且夜幕垂後,更難辨山徑,這來怎好? 方在心中焦急,忽見那山坳裡轉出一人來,玉麟定睛看時,只見那人肩著一擔柴薪,正向自己立身之處行來,原來是一個樵叟。 玉麟大喜,忙迎上前去,兩人到得切近,玉麟見這樵叟年在六旬左右,滿頭百發蒼蒼,胸前銀髯飄飄,肩著百十斤柴薪,卻仍步履如飛,矍爍已極。 玉麟心急天快黑了,雖覺這樵叟有異,卻來加注意,但因他是個老人,即側立道邊,拱手道:「老丈請留步。」 那樵叟大概是見這般時候,山路上還有行人,心生驚異,故尚未走近時,已在不錯眼打量他,這下見玉麟側立道邊,躬身施禮,就將肩上柴薪放下。 玉麟又上抱拳道:「請問老丈,這廬山雪屏峰,是在何處?煩請老丈指迷。」 那樵叟聞言,突然將一雙眼睜著得又圓又大,再上上下下打量了玉麟一陣,隨即呵呵大笑道:「哥兒,這麼說來,你是第一次前來廬山了,不錯,是有這麼個雪屏峰,可是遠啦!別說這時天色已晚,就是午刻從此起身,天黑前你也休想趕到,那雪屏峰離此尚有四五十裡地,而且山路崎嶇,最是難行,你還是問著了我,否則,你要是問到別人,那就連雪屏峰這名字也不知道了。我可不是泄你的氣,山中雖有寺觀,但也多半不知雪屏峰在何處,你就是白天入了山,也絕找不到地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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