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伴霞樓主 > 羅刹嬌娃 | 上頁 下頁 |
六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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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姑娘並不飲酒,要了幾碟小茶,周沖三人已是五七杯酒下了肚,那漢子更放開了喉嚨說:「大哥,二哥咱們兄弟揚威三湘,在江湖上闖出來萬兒,可就在明天啦!哈哈,明天,要叫那桃源三傑,嘗嘗咱們三把刀的厲害,免得他們狂妄自大。」 周沖忽然歎了一口氣,小聲說:「老三,人豈不聞輕敵者必敗這句話麼,那桃源三傑在秦中橫行霸道,逼人太甚,我兄弟再不能裝聾作啞,若不然我也不會這麼千里迢迢而來,不瞞你說,我先到此一步,主要的是,先探探他們的虛實。 原來這桃源三傑,乃是他們自己向臉上貼金,自吹自擂,江湖中人卻是稱他們桃源三傑,那傑字並非人傑的傑,乃是桀紂的桀,意思是說,他們在地方上欺壓善良,掠奪百姓,姦淫婦女,搶劫財物,無惡不作,和夏桀差不多,真是天怒人怨。幸虧是我先到此一探,才知這桃源三桀雄心不小,竟將他們在三湘養成的這點氣假,蓄意要想向西川和秦中伸張勢力,然後再以西南作為根據地,擴張實力,進而襄括中原。」 唐棣聽著暗暗點頭,這才知道緣故,只聽那漢子陡地一拍桌子,大叫道:「直娘賊,我先問問他們有幾個腦袋!須知我鐵霸王大砍刀不缺不鏽,豈肯他們興風作浪,魚肉鄉民,迫害地方。」 周沖忙道:「低聲,這桃源縣境,乃是他們多年的根據地,到處有他們的耳目,爪牙遍地皆是,況且他們早就知道我們落在這家店裡,此間豈能無有他們三五個爪牙暗地裡監視我們的行動。」 說著,向那黃衫女郎瞟了一眼。接著又說道:「我更探聽得明白,這三桀各有一身了得的武功,不然豈能稱霸於黑道。竊據於三湘,而這次他們是以逸待勞,且敵眾我寡,所以不可不謹慎小心,以免遭受落敗之恥。而增長了他們的氣焰。」 那漢子早又哇哇怪叫道:「大哥這般長他人志氣,滅我兄弟威風,就憑我這一身橫練功夫,還怕什麼敵眾我寡,明天就憑我這一把大砍刀,殺他們個盡。」 這漢子性周名泰,與周沖同姓不同宗,乃是義兄弟,有金蘭之好,因為一身橫練,刀槍不入,江湖上便稱他鐵霸王。 他的話尚未說完,忽聽那黃衫女郎「嗤」的一聲冷笑,說:「吹大氣,明兒少給我現眼,喂、喂,店家,看帳!」 原來他們談話間,那姑娘已經飯罷,周沖卻早一愕,皆因他心中早已懷疑這女子是敵方人物,聽她此言一出,更認定不差。 那女郎兩手向腰上一叉,對周沖說道:「喂喂,你說的話算不算數。」 周沖這才想起說過要替她付帳的話,當下閃電般想道:「不管她是不是敵方人物,我說過的話,豈有不算的。」忙道:「一頓晚餐,能值幾何,姑娘請便,在下一併付帳就是。」立即招呼店小二,等會兒,一同核算。 哪知這位姑娘卻道:「不成,不成,必定當著我的面付清帳錢。我才放心,不然過一會兒,我一轉身,你要是賴了,死不認帳,那時我會丟人現眼的。」 周沖呵呵一笑道:「姑娘既是不放心,在下先付就是。」 哪知他伸手人懷,手卻縮不回來了,懷中的銀子竟然不翼而飛,他雖是落了店,但銀子分明是放在懷裡的。可是現在懷中竟一個也沒有了,豈不有驚疑的。』唐棣瞧得明白,頓時心中雪亮,知道又是那姑娘作的鬼,雖見周沖那窘態畢露,但一時也忍不住,便笑了出來。 周沖道:「二位賢弟,愚兄銀兩沒帶在身邊,你們先拿出來。」 不料兩人同時伸手入懷,竟也和周沖一般無二,伸得進去,原來兩人懷中的銀子,竟也不翼而飛。 那姑娘看了唐棣一眼,向在旁愕然的小二哥說:「有些人啊,到處冒充大爺,呸,身上沒有銀子,還要假裝闊佬。幸好這裡還有一把刀,倒也不缺不鏽,幾錢銀大概不值得,就送給你頂帳罷!」說著,已從棹子下麵,抽出一把刀來。 「不缺不鏽」正是那鐵霸王周泰的話,唐棣心中一動,果然是周泰的那把大砍刀,同樣連鞘被她盜去了。 原來她經過周沖旁時候,故意腳下一蹌踉,先盜去周沖懷中銀子,等到繞過半張棹而之時,不但另外兩人的銀子,被她施了空空妙手,而且以同樣手法,將周泰的那把大砍刀已取在手中。她幾個蹌踉,趁人不備,便全都著了她的道兒,尚不為奇,奇得是周泰那把砍刀長在三尺以上,她怎生攜帶回座,竟沒被人發現,才真令人驚詫! 唐棣兩眼轉了幾轉,忽然醒悟,心說:「是了,必是她將刀取到手,就那蹌踉的跌勢,貼著地面,將刀送到桌下,便有輕微聲響,大家正亂之時,自然不會發覺。 但無論如何,她那身、手、步、眼、法,若未臻上乘境界,豈能這乾淨俐落,尤其她那心思之靈巧,實叫人心折,顯然她盜唐棣之劍乃是由唐棣一句前輩高人而起。心有不服。盜取他的寶劍,好周沖等三人,看一看前輩高人,竟丟人現眼,還有比他更強的人。 周泰的刀,分明是惱他嘴上不離刀,動不動就拔刀示威。 那周泰自己的大砍刀,豈有不認得的,但還是向肋下摸了一摸,要知周泰性烈如火,更為暴躁。唐棣心想:「他必要發作了,大砍刀被盜,他豈肯善罷甘休,這回可有熱鬧看了!」 哪知周泰這次不但不怒,反而哈哈大笑,笑聲有如霹靂,大拇指一伸,說:「我今番可服你啦,小妮子好本領,我周泰千服萬服啦!」 像他這種粗人,卻是更見渾璞,心服便也口服,心中既有,便則中說出,絕不會放在心中不說。早又嚷道:「大哥,沒別的,我們的銀子,也一定被她盜去啦!」 當真大出意外,周沖怕他依不了,這一來,倒松了一口氣,黃衫姑娘,忽然嘻嘻一笑,滿心歡暢。周泰直叫小妮子,她不以為忤。 原來這姑娘歲數兒不多大,人很天真,倒和周泰一般,她盜銀偷刀,不過是她刁鑽頑皮,原非有意,但笑顏才綻,面孔忽然一板,啐了一口,說:「你這人倒好,只是嘴裡不乾淨,我是教訓教訓你們,以後別自充大爺。誰喜歡你們的銀子,喏,那不是。」 說著向周沖那張桌下一指。 三人懾然離座,可不是銀子全在桌下,十數錠大元寶,在下面擺成了一朵梅花,花分五瓣,排得整整齊齊。 休道三人面面相覷,那唐棣也不由暗中叫了聲慚愧,盜銀砍刀,尚有可說,那只是趁人不備,手法俐落罷了,而這將盜得銀子,擲出無聲,刹那間擺成一朵梅花,若非暗器聖手,豈得能此。 唐棣這裡心下驚服,那周沖卻早打了個冷顫,心想:「若她真是敵方人物,要取自己三人性命,豈有似探囊取物一時瞪著那銀子擺成的梅花型,看也不看。 鐵霸王周泰猛可裡又一拍桌子,哈哈大笑道:「妙呀,小妮子,你這手功夫是怎麼練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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