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伴霞樓主 > 紫府迷蹤之蒼天有眼 | 上頁 下頁 |
八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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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回 劍魔遇仇家 巍峨聳立天姥山巨影,已然掩映可見。瑩兒輕輕道:「到了!」 葛衣人掐指一算,笑道:「咱到得早幾天,也罷,好讓我等先料理桑龍姑遺下房舍,以待赤城門人到來。」 隨著攀登山路,自北往南,投向精舍所在之處面來。 到得那兒,但見一派荒涼,觸目淒涼,緣自桑龍姑死後,她的遺孤移居寶島以還,這兒已乏人打理收拾了。 葛衣人領下眾人,因陋就簡,略事修葺潔淨剩下來的三棟房子,然後自與鏡湖老人及門人住下一棟,另一棟則給南氏諸孤作居停之所。 各事料理停當,吃過夜飯,長幼畢集于葛衣人所居的房舍堂中,閒話各事。葛衣人問起劍魔受傷詳情,鏡湖老人始慢慢地把它說出。 話說當日寶島之會既散,群雄各自離去,那一次武林大聚會,雖已了結許多過節,但都是南家三位長輩自己恩怨,對於外人赤城天姥兩派比武的事,仍懸而未決。因是之故,劍魔乃有與葛衣人史三娘相約之事,相約即停當,劍魔心中怏怏,帶了妻子眇目婦與徒兒秦九凝,下船揚帆,遄歸師門去了。 劍魔在寶島時早已耳聞師傅赤城老人遇害的事,返回赤城後第一件事,便是率妻子徒弟,找著老人新墓,在墓前哭拜一番,惟人死不能複生,三人愴然莫禁,痛哭失聲,也是無可奈何,只好節哀順變了。 拜祭過後,乃黯然返抵修為之所。匆匆又過三天。這天晨熹初曙,秦九凝依倒在精舍通往山門外的曠場上演習技業。 但見她綽劍在手,自一柱擎天使起,一招緊接一招,一時間雷聲貫耳,白練如虹,端的威力無窮,淩厲難匹。 要知秦九凝這孩子的奔雷劍招,乃出自老人親授,比諸乃師辛源鳴尤要精妙,只是火候功力稍差而已。 練到酣處,厲雷聲聲,宛如天崩,劍氣如霜,化作團團銀光,竟已分不清人劍所在了。 陡然間,但聽得一聲長歎過後,繼之有人厲聲吆喝。那聲音,深邃有勁,直迫雷厲,鑽入秦九凝耳鼓之內。秦九凝一聽便知是誰在吆喝,不由愕然住手,「江海凝光」,倏地收式,急轉頭一顧,果然見師傅辛源鳴半截殘軀,懸於不遠之處一株槐之上,頭下腳上,渾身擺動,搖搖曳曳,狀似甚為惱怒。 秦九凝莫名其妙,只好楞楞呆著,她也深知師傅性情乖僻,發脾氣從不問有無情由。一向每遇師傅發怒,她總不聲不響,如木頭人似地,因為劍魔在雷霆大發時是不許人隨便發問的。 劍魔在樹椏上暴嚷了一陣,突然身子一曲,在半空裡打了一個跟鬥,跳下地來坐著,態度似乎已沒有方才那般爆栗,定眼盯了秦九凝一下,翹翹下巴,叫道:「九凝,別練這勞什子了,練也是無益。」 話聲才落,但聽一把蒼沉的婦人聲音叫道:「源鳴,你在說什麼,怎地阻止九凝練功!」 聲到人到,奔到跟前的正是劍魔妻子,那身材高大魁梧的眇目婦人。劍魔切齒應道:「都是我赤城派倒楣,師傅生前先受桑龍姑那賤人之害,弄成殘廢,繼受長白陰陽門二怪所傷,致身歸道山,說來說去,都與龍形門有關,桑龍姑是龍形門的什麼人,不消提了。那兩個老怪物,乃是史三娘的前輩,既屬陰陽門的人,便是我赤城仇人,她是龍形門的什麼人,也不必說。數月之後,端午比武,本是個一鼓殲滅龍形門的好機會,可惜我奔雷劍雖厲害,卻難勝史三娘那賤人的混元一氣功,再說,龍形門那幾個小畜牲也端的不凡,南雍、南芝兄妹,修習紫府技業有年,憑九凝這孩子現在身手,要勝她們乃是夢想,即我夫婦出手,有史三娘在場,也是白費心機!」 劍魔此人,心性未改,報仇殺人之念,兀未去懷。他的妻子與他一鼻出氣,秉性不移,聽了丈夫的話,略一沉吟道:「老不死你的顧慮倒不差,照說端午日正是咱赤城了結過節的好機會,就是礙于史三娘那婆娘,恐怕希望要落空了。」 劍魔想了一想,又道:「縱使我們不想把對方幾個小畜牲毀了,也得打勝對方,才有光彩,我真擔心,以九凝一人之力,絕非南家四兄妹的敵手,有約在先,我們又不能插入助拳!」 夫妻倆一番對白,聽得秦九凝心中酸楚起來,這孩子雖在師門長受冷漠教養,惟自識方洪後,出道以來,本性已漸恢復。對於赤城天姥二派的過節,知之亦詳。她心下自忖道:「所有梁子都結在桑龍姑一人身上,今桑龍姑已然知錯自殺,人既死了,一了百了,幹下一輩甚事?要後人永遠仇恨下去麼?」 難怪秦九凝對她師傅奶奶不滿,以劍魔行徑也當真乖謬絕倫,且門戶成見委實太深了。 秦九凝目孕淚光,顫聲問道:「師傅奶奶,咱們不能尋求一個和平的辦法來與龍形門解決這宗梁子麼?」 眇目婦沒有答話,劍魔略睨秦九凝一眼,不由顏色一變,問道:「咦,你好好地怎生哭了?」 秦九凝心下一震,應道:「沒有什麼,徒兒只緣想起南家遺孤,悵觸心事。唉,師傅,前惡在他們的娘桑龍姑身上,今桑老前輩已死,俗語說得好,罪不及妻孥,後人何辜,我想,還是化干戈為玉帛好了!」 劍魔濃眉一挑,冷冷地哼了一聲,叫道:「好丫頭,你反了啦,你入我門以來,為師教導你些什麼來,哈,膽敢憐憫起與本門有血海深仇的外人來啦!」 一轉腔,陡然吼道:「若不看在比武之期已近,為師不把你毀了才怪呢,你悵觸了什麼心事,你說!」 眇目婦心頭也是火起,幫腔大喝道:「小賤人,你敢違背師訓!」 要知秦九凝自入師門以還,除赤城老人對她尚有些兒暖意,但九凝年中不過見到祖師一兩次而已,其餘悠長歲月,都隨侍這對孤僻無倫的夫婦身畔,劍魔夫婦立志要培養秦九凝冰冷性格,以備未來應對大敵,故從小便予以冷漠顏色,這情形,秦九凝本已習慣了,不料今日性情大異往昔,竟是動了情感,而且思念起身世,這怎不令劍魔夫婦暴怒如雷呢? 是以聲聲咄迫,秦九凝驟受師傅奶奶叱責,卻是毫不懼色,朗聲應道:「徒兒幼失怙恃,尚有師傅奶奶呵護,南家遺孤,父母慘死寶島,人所共見,也是無父無母的人了,與徒兒一般苦,現下,師傅奶奶全不諒恕,猶迫之唯恐不力,此豈仁者所為?」 劍魔一聽,陡然桀桀怪笑起來,笑聲方落,運掌如風,一長身便已到得秦九凝跟前,猛地喝道:「小畜牲,為師把你廢了乾淨!」 一伸掌便待朝秦九凝天靈蓋砸下,秦九凝緊閉雙眸,不躲不閃,竟是從容就死。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驀地耳畔一陣風響,又聽得師傅喲地大叫一聲,似是有人從旁阻擋。急展眼,果見劍魔已倒退丈餘,身前站著的乃是奶奶,顯然師傅剛才那一掌是給奶奶化解了,自己才免此天靈開花,慘死在當場之厄。 這時,但見眇目婦朝著劍魔瞪眼大罵道:「老不死,幹嗎這般鹵莽,二十年來心血,想要白費?也不想想,強敵當前,殺了這賤人將來叫誰去和龍形門那些小子比武?」 劍魔哈哈笑道:「似此逆徒,留也何益,反正未來這場比量,咱赤城是栽定了,比與不比,有什麼相干?」 眇目婦連連跺足,叫道:「栽定了也得比,咱赤城門是武林名門,怎能說話不算,你殺了小丫頭,就沒人啦,難道你有臉親自插手麼?」 劍魔想了一想道:「哈,咱又不單是一個秦九凝的徒弟,還有個方洪,小賤人即使死了,我自會到江湖上去把方洪那孩子找來,有什麼可慮!」 劍魔一言驚醒夢中人,眇目婦多日來因心事重重,已然忘掉了方洪,給她丈夫一說,這才憶起這個不告出走的不肖門人來。 當下,但聽眇目婦憬然叫道:「對啊,那小畜牲自擅離寶島以後,竟是消息渺然,要找他可也不易,嗯,老不死,即使找到方洪,你能預料可操勝券了麼?」 劍魔冷笑道:「我早就不預備操勝券啦,有了方洪,總算可替本門塞職,殺了這小賤人就無妨礙啦!」 陡然間,眇目婦單眼一睜,棱光登時激溢,喝道:「不成,小賤人雖有不是,卻罪不致死。哼,當年你的行事,若非爹爹寬仁,早不把你殺了,你也不想一想,小賤人的過錯,會比當年的你大嗎?」 劍魔默然不語,眇目婦續道:「這丫頭萬萬殺不得,待事情了結,老娘自有主意,我想,找到了方洪,與九凝聯手合鬥南家四個小畜牲,縱不能取勝,或許可以找個平手。老不死,你難道不知奔雷劍雙劍合璧的威力麼?」 劍魔頷首道:「我怎會不知道,所以我才想起那小子,哼,那小子也不是個好東西,事情了結,好歹和小賤人一般,給他些苦受才是。」 眇目婦冷冷道:「這個老娘自有計較。只是海闊天空,又不知那小子躲在何處,找起來又不容易,況且比武之期已近,到哪兒尋覓去好?」 劍魔冷冷笑道:「槽婆子,老夫如無主意,哪敢信口開河,說要去找方洪?」 眇目婦心下一動,喜道:「當真麼,你知方洪跑到什麼地方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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