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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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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璿突然「呀」了一聲,驚叫道:「我剛才一不小心,將相思也裝進鼓裡去了!這可糟糕極了!怎麼辦?怎麼辦?」 她一面焦急地叫著怎麼辦,一面卻忍不住吃吃地笑了起來。 她悠悠看著郭敖:「現在,你再也不能逼著我殺她了!」 銅鼓在風浪中,眼看就要縮小成一個永不再見的點。郭敖突然出手,一把握住了秋璿的手腕。秋璿還來不及反應,郭敖的身子已然拔地而起,如一只灰鶴般,雙袖拍打著水面,淩空疾行,刹那間已淩波飛渡,落在了銅鼓上。衣袖一擺,將秋璿放開。 鯊魚們感受到有人靠近,全都呲牙露出海面,無聲咆哮。 秋璿擊掌贊道:「好武功。」 她拾起裙裾,在銅鼓邊沿坐下,托著腮看著遠處。 畫舫不知道主人已經離去,依舊被機關催動著,向遠處行去。銅鼓卻一動不動留在海面。漸漸地,畫舫沒有了蹤影。 秋璿歎道:「下次你再做這種事情的時候,能不能先告訴我一聲?我的衣服都沒有拿呢。」 郭敖沉默不答,旋開獸鈕。 那一刻,他的面容忽然抽緊。 銅鼓之內,什麼都沒有,只有濃烈的酒液。 顯然,在他進艙取酒罈之時,秋璿已經將相思藏起來了——卻不是藏進了這只銅鼓,而是畫舫上的某處。 他千算萬算,無比小心,最終還是上了她的惡當。 舉首,那只畫舫早就不見了蹤影。就算他有通天本領,也無法踏波再回到畫舫上。而周圍的鯊魚,卻全都雙目血紅地看著他,等著搏他而噬。 郭敖靜靜思索著,緩緩坐了下來,就坐在秋璿的對面。 「你為什麼非要救她不可?你可知道我們現在的處境?」 淡水、食物、衣物都被留在畫舫上,他們已一無所有,四周卻是茫茫大海。 就算他不殺她,他們身處在銅鼓之上,哪裡也去不了,水下都是紅了眼的鯊魚,大風暴隨時都會來臨。她為什麼要將自己置於這麼危險的境地呢? 秋璿微笑著注視著他。 「你相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真愛?」 郭敖緩緩點頭。 秋璿歎了口氣。 「有件事,我本不打算跟別人說的,但事至如此,我們可能連今天都活不過去,而你也不像是口風不緊的人,我就跟你說了吧。」 「你說的沒錯,六年另三個月前,我遇到的人,的確是她。也的確是從那一刻起,我不再爭,不再追逐什麼。」 「因為我愛上的人,不是卓王孫,而是她。」 郭敖吃驚地看著她。 秋璿的目光中有無限哀婉。 「你能想像,一個女人,竟然愛上了另一個女人?從此,她無法再愛任何一個男人,但她又知道這樣的事情是多麼為世人所不容,所以只能躲在海棠花下,躲在美酒中,虛擲年華。」 她抬頭,靜靜地看著郭敖:「你說,她又怎麼能跟她爭,她又能爭些什麼?」 郭敖沉默無語。 這個答案,實在太驚人,卻似乎又帶著某種合理性。 秋璿愛卓王孫嗎?似乎應該是愛,要不為什麼留在華音閣中。但她又為什麼能容忍卓王孫與別的女人纏綿? 這或許就是答案,因為她也愛上了卓王孫的女人。 多麼為世不容,竟不能提起。 郭敖斟酌著,緩緩道:「真的?」 他忍不住開始同情她。原來海棠花樹下,盡是她對自己的放逐。 秋璿:「假的!」 她忍不住笑了起來,這一笑就止不住,笑得花枝亂顫。 「你可……真是幼稚,連……這種事……都相信。」 她的笑很張揚,卻絲毫無損她的嫵媚。笑聲在沉悶的海面上迴響,四周的墨雲沉了下來,暴雨似乎隨時要來臨。 郭敖看著她,又一次有了他早就已經有了很多次的感慨: 他無法看透她,永遠都無法看透她。 秋璿忽道:「其實還有件事我一直沒有告訴你。」 郭敖:「……」 秋璿:「其實這個銅鼓是漏的。」 郭敖:「……」 秋璿:「水會越進越多,然後它就會沉下去。」 郭敖:「……」 秋璿:「哎,它真的在沉哎。真的!」 郭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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