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步非煙 > 天劍倫 | 上頁 下頁 |
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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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王孫沒有轉身,微微側頭道:「為什麼?」 白衣女子道:「因為那時你必將敗在楊逸之劍下!」 卓王孫冷笑一聲,再不回答,只大步向隧道中去了。 他剛入隧道,大地突然傳來一陣震動,隧道口處的一塊藍色巨石,竟然從頂端直落而下,將洞口重新封死! 眾人一聲驚呼。白衣女子卻只是輕輕往後退了一步,雙目微垂,似乎早已料到如此。 白摩大師嘆息一聲,道:「但願卓先生此去順利。」他向隧道處合十一禮,將小鸞小心遞到旁邊侍立的弟子手上。 他轉而對白衣女子道:「尊駕既有預知未來之力,必非常人,敢問高姓大名?」 白衣女子微笑道:「我已經說過,我是香巴葛舉派這一世轉世活佛,大師難道不相信麼?」 白摩大師搖頭道:「香巴葛舉派桑頂寺活佛多吉帕姆是唯一一系托身女體的活佛,為金剛亥母轉世,在藏地受萬民膜拜,地位極其尊崇,每一次轉世皆具諸異相,萬眾矚目。恕我孤陋寡聞,上一任活佛為抵禦曼荼羅邪教攻擊,捨身護法之後,世間再未有多吉帕姆轉世之說。」 白衣女子笑意不減,緩緩將手中菩提枝在右手中搖了搖,正要開口。 突然,只聽一人在洞外大喝道:「什麼人?」卻是紅衣大德的聲音。 一個聲音笑道:「可笑這些人死到臨頭,卻還在這裡羅囉嗦嗦!」聲音極為怪異,似乎是來自一處,又似乎來自不同的方向,最後卻又契合在一起,高低、快慢竟然毫無差別。 白衣女子臉色一變,足尖輕一點地,已如飛鴻破空,縱身洞外。 湖畔日色極盛,照得冰雪炫目生彩,水氣氤氳蒸騰不休。 而那些受傷的大德、活佛,圍坐在湖邊雪地上,閉目療傷。唯有那紅衣大德,滿面怒容,卻又無法站起,只得怒目正對著他們中間的空地。 而他們中間的空地上,卻不知何時,多了三條灰色的人影! 第八章 三生影像 這三條人影一般高矮,全身卻籠罩在一襲極長的灰袍之中,連臉上也蒙著一層灰色。寒風吹過,他們身上似乎罩起一層極薄的塵埃,在日光冰影的折射、反照之下,只讓人覺得若隱若現,亦幻亦真,卻無論如何也看不清面目。乍一見之下,真如三條影子,隨著正午的日色,突然降臨此處。 其中一人緩緩環顧四方,冷冷道:「想不到主人這一蓬雪影針,竟未能將他們一舉殲滅。不過,好在也差不多了。」 另一人森然笑道:「這樣也好,殺人總是比收屍有趣許多。」 又一人道:「站著的還剩下三個,正好一人一個。」三人對答之下,竟然仿佛已將在場諸人視作砧上魚肉,任其宰割。 紅衣大德大怒道:「何方么魔,也敢擅闖聖地,來來來,我就算有傷,也足以將你等打發!」他剛要勉強站起,卻忍不住全身刺痛,一口鮮血噴出。 那三人冷笑著看了紅衣大德一眼,齊聲道:「不知死活。」言罷三人右手同時一揚,已然結印胸前。 他們的手指極為細長,皮膚竟然也是一種詭異的灰堊色,與他們身上的長袍幾乎毫無區別。更為奇特的是,他們三人所結手印相當古怪,在場諸人皆可謂見多識廣,卻也從未見過這樣姿勢。 然而,一種森然殺意已從三人灰色的手掌透出,漸漸籠罩全場。眾人只覺心頭沉沉一窒,就宛如千金巨石,直壓在胸前一般。 四周一片死寂,白摩大師突然感到不妙,大喝一聲道:「住手!」 然而卻已經晚了! 其中一人的身形已然高高躍起,宛如鷹隼入于長空,在半空中突地一折,手中法印一轉,五指如鉤,向下探出,整個人從高處直落而下。 紅衣大德大怒之下,也顧不得身上重傷,用盡全力將手印結起,暴喝一聲,雙手向上一推。 他在眾人之中,本就已武學修為見長,四十餘年大威德金剛法力修為甚是不凡。而這些時間暗中運轉真氣,針毒雖未解,內力卻已小有恢復。這一次盛怒之下,將多年的護命真氣全數使出,更不留半點護體,威力自是驚人。只那暴喝之聲,就震得眾人耳膜鼓動,嗡嗡不止。 白摩大師與白衣女子失聲道:「不好!」 兩人上前一步,揮掌同時向半空中那灰衣人擊出,以圖救援。眼看他們兩人的掌力就要掃到那人的衣角! 他兩人合擊之力,豈同凡響,普天之下,能硬接下來的人真可謂鳳毛麟角,何況那灰衣人身形已在半空,勁力雖盛,防守卻正是空虛之時,若不立即撤掌,這一擊必然中其要害之處。 然而,兩人只覺掌力一滯,兩股極為巨大而又極為詭異的力道從一旁橫掃而來。 兩人愕然抬頭,卻只見另兩位灰衣人不知從何處已橫插進來,各出一掌,與白摩、白衣女子正面相對。 只聽一聲怦然巨響,一道七彩光輪憑空而起,迅速輪轉在四人之間。白摩大師突然高聲大喝,竟然整個被擊得飛了出去,遠遠跌落到雪地上,剛要掙扎起身,卻已一口鮮血噴出。他的弟子趕快上去將他扶起,然而他卻只是死死抓住那年輕僧人的衣袖,似乎生怕他忍不住和這三人交手。 白衣女子身形向後飄開,只覺掌心暗暗發麻,正要驚歎這兩人武功之高。卻只聽不遠處噗的一聲輕響。一大蓬血花綻開,飛揚在滿天冰雪之中。 眾人失聲驚呼。只見開始那灰衣人已飄然落地,手中提著一物,紅發垂委,粉紅色的粘稠液體從他指間點滴而下。赫然正是人的頭蓋骨! 一旁,紅衣大德的身體重重的跌倒在雪地上。冰塵飛揚,濃濃的血腥之氣在清泠的空氣中蔓延開去。 幸好有碎雪遮掩,眾人還不至看到他腦漿迸濺的慘狀,然而皚皚白雪,已盡被鮮血染紅。幽碧清寂的神山腳下,聖湖之濱,竟被這無盡的殺意玷污,連陽光也變得陰森無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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