墮天使之心(60)_步非煙

六〇

　　Chapter 21 酷刑

　　白檀莊園。

　　酒到微醺，花開正半。

　　蘇妲卻放下酒杯，拉開了對面牆上的帷幕。那是一張巨大的螢幕，投影儀在牆上投下斑駁的影子。

　　蘇妲低下頭，輕輕調試著機器，微笑道：「大公子，不介意陪我看一場電影吧？」

　　「不介意。」卓王孫淡淡掃了螢幕一眼。

　　畫面一開始有些閃爍，漸漸清晰。那是一片被積雪覆蓋的山區，崎嶇的山路上，一輛紅色敞篷跑車向鏡頭駛來，一對年輕男女正在熱吻。

　　蘇妲回過身，挨著卓王孫身邊坐下，輕輕依靠在他肩頭。

　　她臉上充滿了期待，仿佛是熱戀中的女子，要在寂靜的夜色裡，與心愛之人共同經歷一次浪漫而驚險的螢幕冒險。

　　卓王孫沒有動。蘇妲靠的更近，眸中的媚態如春水漾開。她伸出手，去觸摸他微皺的眉峰，卻被他順勢握住：「愛情片？」

　　「一開始是。」蘇妲的身體柔若無骨，一寸寸向下滑去，最終將頭枕在他的腿上，仰頭看著他。春水般的眸子抬起，透出萬種嫵媚。

　　卓王孫卻沒有看她，而將目光投向螢幕。光影變幻，他的臉色漸漸變得鄭重。

　　他看到的，正是萊恩·佛蘭克林的那段視頻。

　　華倫臉色有些陰沉：「我想到了其它失蹤的女孩，她們和小蕙一樣，都在月圓之夜後失蹤。她們是否也曾在那個時候進入我的房間？那為什麼，姐姐會說，我是獨自在房間內昏睡？從那天起，我開始懷疑姐姐的話。」

　　「漸漸地，我有了一個可怕的設想……」他頓了頓，深深呼吸。似乎這個答案太過於恐怖，讓他至今想來，仍心有餘悸：

　　「月圓之夜，我並不是一個人被囚禁的。和我關在一起的，還有那些可憐的女孩。」

　　他頓了頓，一字字道：「而我，很可能根本不是在昏睡……」他不再說下去，握筆的手輕輕顫抖，似乎感到了莫名的森寒。

　　秋璿握住他顫抖的手，輕聲道：「你懷疑，自己做了什麼？」

　　她的語調溫柔而平和，讓緊張的氣氛漸漸緩和。

　　「我不記得了。」華倫痛苦地搖了搖頭：「所有的事，都會在第二天醒來時忘得一乾二淨。我不知道，在失去記憶的這段時間裡，我到底做了什麼，讓她們一個個都離我而去？」

　　「難道說，在我失憶的這段時間內，曾做出了瘋狂的舉動，傷害了她們，才使得她們不辭而別？又或者，我就是傳說中的災星。每一個對我好的女孩，都會在下一個月圓之夜，莫名失蹤？」

　　他眼中流露出難以忍受的痛苦，聲音也顫抖起來，到最後幾乎無法成句。

　　秋璿握住他的手，試圖讓他平靜下來，心底卻若有所思。

　　「等等。」她似乎想到了什麼：「有一個人例外。」

　　華倫訝然抬頭。

　　「蘇妲。」

　　光影閃爍，螢幕上，紅衣女子正抱起巨石，一次次砸向佛蘭克林的頭顱。

　　骨骼碎裂的聲音中，大團鮮血濺開，染紅了螢幕，也將整個房間襯得一片陰森。

　　蘇妲仰望著他，微笑道：「很精彩，不是麼？」

　　卓王孫的神色依舊淡淡的：「不過三流愛情片變成了二流犯罪片而已。」

　　「大公子真是見多識廣，這種小場面自然不在話下。」蘇妲嬌嗔地看了他一眼，將手中的遙控器舉起：「不過，還有精彩的在後面。」

　　啪的一聲輕響，螢幕上出現了佛蘭克林復活，化身怪物的一幕。他兇殘地撲了上去，咬開女子的咽喉，飲盡鮮血。變幻的血光中，只有恐怖的吮吸聲在寂靜的房間中回蕩。

　　蘇妲柔聲道：「如何？這下總是大師級的傑作了吧？比希區柯克還要精彩。」

　　卓王孫淡淡一笑：「差強人意的恐怖電影。」

　　蘇妲看著他，嘆息了一聲：「看來，不拿出壓箱底的絕活，大公子是不會滿意的。」她側過頭，輕輕按下了快進鍵：「絕少有人知道，這段視頻還有第三部分。」

　　畫面上，浮現出一段陌生的視頻。

　　這是秋璿、甚至佛蘭克林本人也不曾看到過的。

　　視頻有些模糊，不時劇烈地抖動著，似乎是用手機拍攝的。時間顯示與前幾段不同，是在三年前的某個夜晚。

　　朦朧的月光照亮了青石小徑，石板上洇出大團的鮮血。

　　一個男子俯身趴在血泊中，四肢關節都彎折到匪夷所思的角度，身體上佈滿了可怕的傷痕，幾乎沒有一寸完整的肌膚。仿佛是剛從解剖臺上抬下來的醫學廢料，又仿佛是黑暗時代承受過一切酷刑的囚徒。

　　可怕的是，這個人卻還活著。

　　他的聲音痛苦而嘶啞，聽上去完全不似人聲：「殺了我，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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